杉菜攥着被揉皱的兼职结算单,指节泛白——前晚父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摩挲着公司裁员通知,眉头皱成了疙瘩。“部门缩编,我这把年纪再找新岗位难了。”父亲的声音很低,母亲在厨房偷偷抹眼泪,而她下周要交的模拟考资料费、家里下个月的水电费,像一座座小山压得她喘不过气。作为高二生,她没法像高三学长那样靠实习补贴家用,她一时也找不到方法了。
“哎,家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弟弟也要交学费,不然,我辍学好了。”糕点店里,杉菜对小优说。“别这样想嘛,总会有方法的。”小优摸了摸好朋友的头发,“还是把眉头展开吧,皱着眉实在不像你呀。”小优笑着说。这时,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把最新出炉的糕点摆上货架,听到他们的对话,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兼职,就看你想不想做了杉菜。”
之后的每个周末,杉菜都会准时在一座豪宅门前按下门铃。她听取了老板娘的意见,接下这份家教的兼职——雇主家的女儿美咲是出了名的千金大小姐,前几次辅导时,要么把漫画摊在习题册上,要么故意把钢笔水洒在课本上,嘴里还念叨着“你这种穷学生,根本不配教我”。
今天刚到雇主家,杉菜就看见美咲坐在客厅地毯上,对着佣人发脾气:“我昨天放在梳妆台上的项链呢?是不是你偷拿了?”佣人急得红了眼,反复解释“没见过”。杉菜没敢多嘴,默默走进书房准备习题,可没等她拿出课本,雇主太太就闯了进来,劈头盖脸就骂:“那就肯定是你偷了我女儿的项链!我就说你们这些穷学生没有一个心思绝对不纯!”
“我偷了你女儿的项链?”杉菜站在书桌前,声音发紧却没退后半步,书包侧袋里还装着父亲昨晚给她的旧钢笔——笔帽早松了,每次记笔记都要一手捏着笔帽一手写字。“美咲小姐的项链,我见都没见过。我每次来都只在书房辅导,您可以搜过我的包、查监控,请您不要凭空捏造,血口喷人!”
雇主太太叉着腰冷笑,目光像针一样扫过杉菜的校服裙和那双有点磨破边的帆布鞋:“穷学生心思多,不是你偷的,难道是项链自己长腿跑了?按理来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进英德读书?我看你就是想偷了卖钱,补贴你家那穷酸日子!这月工资别想要了,赶紧滚!”美咲也跟在后面,抱着胳膊嗤笑:“就是,我妈能请你过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敢偷东西,真恶心。”
杉菜攥着书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想争辩,可看着母女俩轻蔑的眼神,突然觉得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她转身对着她们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样凭空说我是小偷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但我信清者自清。”转身走出雇主家大门时,她听见美咲在身后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深秋的风灌进衣领,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路过校门口的便利店时,杉菜盯着玻璃柜里的便当看了几秒——早上出门时母亲塞的饭团早就凉了,可她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几百日元,还是转身离开。因为家里现在的状况,已经坚持不了天天给杉菜做便当了。走到公交站,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父亲发来的消息:“别担心家里,你好好上课就行。”眼眶突然就热了。
直到傍晚,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匿名邮件,附件里是雇主家保姆偷偷拍下的视频——是美咲自己把项链藏进玩偶肚子,还跟母亲串通好“赖上穷家教”,保姆怕出事,才悄悄录了视频。她刚愣神,又收到银行短信,一笔和兼职工资数额分毫不差的钱转了进来,备注栏是空的。杉菜握着手机站在路边,风把刘海吹到眼前,她突然想起上周三兼职结束时,她在公交站对着缴费单发呆,花泽类曾背着小提琴路过,见到她在等公交,便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口问了句“需要帮忙吗”,当时她只摇了摇头。“……你要是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花泽类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杉菜先拿着视频去找雇主对质。对方看到视频瞬间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了句“误会”,慌忙把工资现金塞给她,连看都不敢看她。从大门出来后,杉菜照常去公交站等公交去学校,等公交的时候杉菜望着满地的落叶--秋天总是不知不觉的来临,当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漫天红透。现在望着手机上的转账,眼前浮现出花泽类的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睛。
回到学校后,她没直接去高二教学楼,先绕到高三部楼下的文具店,买了支新钢笔——笔握是软胶的,父亲记笔记时应该不会磨手。攥着钢笔,她才往天台走,这个时间点,花泽类通常会在那里练琴。
果然,少年正靠在栏杆上,指尖转着小提琴弓,脚边放着摊开的乐理书。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眼,把琴弓搭在琴上,没说话。
“是你帮我的,对吗?”杉菜走到他身边,声音软下来,手里举着钢笔盒,“邮件和转账……还有上周你问我是不是有心事。”花泽类没否认,只是拿起小提琴,琴弓轻搭在弦上,舒缓的旋律漫开——是杉菜之前在公交站听过的曲子,当时她还跟着哼过两句,没想到却被他记了下来。阳光落在他的栗色发梢,把琴弓上的绒线染成了浅金色。
杉菜安静地听着,直到琴声停下,问他:“拉琴的时候,在想什么?”花泽类低头拨了下琴弦,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钢笔盒,眼底带了点浅笑:“想让某个总攥着缴费单发呆的倔脾气,能少点心事。”说着,他像变魔术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饭团,轻轻放在杉菜手上,“高二模拟考快到了,别总把时间耗在兼职上。”花泽类说
“还有,记得吃饭。”
杉菜拿着饭团,把钢笔递过去:“本来给我爸买的,但你记乐理笔记应该用得上——你那支笔上次掉在天台,笔芯都快没墨了。”花泽类接过钢笔,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轻声说:“谢谢。”
两人并肩站着,风把琴音吹得更柔,远处传来高二教学楼的上课预备铃。而高三部走廊尽头,道明寺靠在墙根,把草莓蛋糕抱在怀里--他听西门说,上次他和美作因为一些事情去杉菜打工的糕点店里的时候,带了盒草莓,杉菜看到后简直两眼放光,问了才知道,杉菜特别喜欢草莓。
本来他想亲自把这个蛋糕交到杉菜的手里,可他早上路过文具店,看到杉菜盯着钢笔柜看,还以为她要给自己买,结果等了半天,她却拿着钢笔去了天台。他好奇跟着上去,却在门半开的时候,看到两人递钢笔的样子,瞬间他感觉心里有一阵的落寞。他轻轻的把门盖上,回到了走廊。他手指无意识地把蛋糕盒捏出了印子,嘴里嘟囔着“笨蛋,买支笔都磨磨蹭蹭”。
最终,道明寺还是让跟班绕到高二部,趁午休没人,把蛋糕放进杉菜课桌里——他才不承认是看到杉菜和类单独相处,吃醋了而已。
放学时,杉菜看到课桌里的蛋糕,愣了愣,随即想起上午在高三部楼下,远远瞥见道明寺靠在墙上,手里提着便利店袋子,看到她就别扭地转了头。回家后她把蛋糕分给家里人,自己留了一块,咬下去时,草莓的甜味混着奶油香,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条件好时,母亲也会买这样的蛋糕给她庆生。随后,杉菜把新钢笔递给父亲,看着父亲拆开包装时惊喜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
晚上,她给花泽类发消息:“今天的琴音很好听,嗯,钢笔写笔记顺手吗?”没一会儿收到回复:“嗯,比旧笔好用。模拟考加油。”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雏菊表情。杉菜看到后笑了笑,“他好像很喜欢雏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