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伶倚在校门口的墙边,她已经是第三次看到那群坏东西欺负那个男孩了。
第一次在天台,他们踢翻了他的便当,他只是沉默地捡起,脸上看不出表情。第二次在校门,他们将他的书本倒在水洼里,他依旧一言不发。
这是第三次。他们按着他的肩膀,逼他跪在冰冷的地上,笑声像刀子一样:“叫啊!叫爸爸就放过你!”
男孩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那些脚踹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蜷缩着,似乎马上就要崩塌。
藤原伶皱紧了眉。她见过很多被欺负的人,求饶的、哭喊的、事后报复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像是在用全部的沉默守护着某个绝不能丢弃的东西。
“妈的。”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那些施暴者,还是在骂这个固执到可笑的男孩。
当她操起墙边的木棍走过去时,心里想的已经不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她想知道,这个男孩的沉默底下,到底藏着什么。
“喂。”木棍带着风声落下,敲在最嚣张的那个混混背上,“几个人欺负一个,很威风?”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她用木棍逼着他们松开手,用更凶狠的态度叫他们见她“爸爸”,不叫就一棍棍打在他们身上,最后那三个坏孩子屁滚尿流地逃走。当场地终于清净下来,她走到男孩面前,蹲下身。
“喂,”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你没事吧?”
男孩摇了摇头,开始默默地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却依旧将每一本书仔细地拂去灰尘,摆得整整齐齐。
“诸伏……景光?”她拾起一本作业本,念出上面的名字。
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向她:“嗯。谢谢你,藤原同学。”
“哎?你会说话啊?哎诸伏同学,你作业还不错啊,至于被欺负成这样吗?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藤原。”
景光收好书包站起来,背好书包,指指藤原胸前的铭牌,“藤原伶。再次谢谢你。”
藤原大意了,但是她决定送这个男孩子回家,虽然诸伏景光比她高半个头,但是她觉得那几个坏东西如果在哪里埋伏或者偷袭,诸伏景光这个脾气一定又是占下风的。
所以她自说自话地走在景光边上。
“藤原同学家里也是这个方向吗?”
“这不是你管的事。”
“藤原同学不用早点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担心个屁,担心我在外面打架闯祸吗?”藤原伶轻蔑一笑,顺手从口袋里拿出女士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好吧,她不主动去闯祸已经很克制了。景光看了眼她熟练抽烟的样子,马上默默收回视线。
走到岔路口,景光主动说自己往前就到了,藤原不顺路的话不必一直陪到门口。
藤原看看前面的住宅区,灭了手上的烟,“你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告诉老师、告诉校长、再不济告诉你爸妈,总是比一个人在那被打好多了吧。”
“谢谢你的提醒,我没有爸妈,他们都去世了。”诸伏景光微笑着回答,笑容里有尴尬、有苍凉、有一丝惊恐、有说不出的遗憾还有藤原感觉他快哭了。
“你当我没问过啊,你早点回去吧。”
“那你呢?”景光反问。
“我?切,我还能被欺负吗?”藤原想着自己烂命一条,无所谓!
藤原伶在原地看着景光回去的方向站了一会儿,再次摸出烟盒,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真是……麻烦。”她低声自语,不知是在说景光,还是在说自己那些破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