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夜晚是深蓝的、寂静的。鲜有的几颗星星稀疏挂在沉默的夜空,伴随着走过时有节奏感的沙沙脚步声,更是体现出一种无言的安宁。
废弃的大楼有些年头了,墙壁外漆剥落漫上旧色,在天色擦黑的时候从楼体背面探出来两个脑袋。
“我们现在直接上去吗?”椎名泉用气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里冷嗖嗖的。
站在她身后同样探出脑袋的萩原同样用气声回答:“嘘,动作轻一点哦?”
他谨慎地打量过周遭,确认前方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在附近高处也没有居高临下俯视的人后,便抓住女孩的手,两人随后放轻手脚找到楼梯入口。
有一条长长的、曲折通往顶层的楼梯半镶嵌入楼体,露出来的一截则是一览无余。台阶上和扶手上积着灰,安全通道的过道被一些杂物侵占,看起来很适合进行藏匿。
楼层间大多空旷,堆积着一些没有用处的旧柜子,凭借洒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见旧日作为商场热闹的影子。
萩原研二带着人往楼梯上面走去,经过台阶旁的杂物堆时他匆匆一眼在其上掠过,得出判断:“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或许是那位少年侦探。”
椎名泉讶异:“他一个人吗?我记得他的青梅竹马的女孩子似乎留在了旅馆里。”
他们在谈论的是下午在清水寺遇到的那一对少年。在随后对仁志的行迹探究中他们再次遇到了这对少年,其中那个黑皮肤戴鸭舌帽的男孩被人喊作服部,自称是一个高中生侦探,被同行的女孩和叶拜托阻拦亲戚家小孩的冒险行为。
“原来如此……看来这位高中生侦探想要对这个传言一探究竟啊。”那些杂物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在夜色里很容易被忽略这种细小之处。
椎名泉往楼下看去:“等一下,松田过来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脚下那个守在入口的卷毛青年的身影被看见,对方身手敏捷地跳上二楼的露台,找了处不错的掩体,正一派潇洒地支着手臂蹲在后面。
此刻松田阵平正冲两人打着手势。
椎名泉看不懂这手势,萩原研二却当即反应过来:“有人来了,人数还不少。”
有人?椎名泉吓了一跳,这种夜里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前来?
虽然青年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但那双紫色眼眸看过来时,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不要紧张,”萩原研二握了握她的手,对她眨了下眼睛,随后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来,“我们先躲起来,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吧?”
来不及多说什么,椎名泉只感到手上传来牵引的力量,她随着那力量忙不迭跟上,在前方青年的带领下跨过脚边的障碍物、跃过横在面前的器具,几番周折后才停了下来。
侧身站在遮挡物后面时,椎名泉还在喘着气,肾上腺素后知后觉开始攀升。
剧烈的心跳里,耳膜被鼓动的声音填满,好一会儿椎名泉才听到来自下层的人群的脚步声。
像是对这里分外熟悉,这帮人走的速度很快,目标清晰又直接地通往上面。
“老大,上次那个办法不管用啊,才过去几天就又有好奇心重的小鬼跑来了,刚才在前门的时候咱们做的标记都被破坏了……需要换个地方吗?”
“一群小鬼装模作样的小动作罢了……哼,来的正好,今天要是还抓到这种闲的没事干的小鬼,就直接把他们带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一群人齐声应是。
躲在遮挡物后面的两人对视一眼,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的少年,心里暗道不妙。
这些家伙似乎在此密谋着什么,要是正好撞上就不好了!
借着穿过缺口洒进来的稀疏月光,萩原研二摸出手机给在楼下看守的松田阵平发消息。椎名泉缩在更进一步的缝隙里,从她的视角可以往上窥到其他楼层的动静。
他们往顶楼走去了。那里有什么呢?
……
服部平次一手捂住仁志的嘴,带着惊慌失措的少年躲在水箱后面。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别怕,是我!”
顶楼的平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所幸这帮家伙并没有将货物藏在顶楼,因此只要对方没有上来搜查的意图,他们就可以借住视角的优势偷偷围观这帮人密谋的全过程。
领头那个人上来检查了货物箱上的锁,掂量几下后放心点点头。
“因为交易对象的失联,我们已经停滞在此很久了,出于严格的管制我们没有办法将这批货品重新运输回去,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在这里停留不是长久之计,附近流量大,风险太高,我们需要想出一个计划尽快进行货物转移。”
底下这帮疑似走私不法交易的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讲到激动的时候还会手舞足蹈地互吵。
服部平次费劲地听了一会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放弃,他盯着仁志的脸叮嘱他:“我现在把手放下来,但是你不许发出一丁点声音!”
被捂住嘴的家伙连忙点头。
这个小鬼是远山和叶家的某个亲戚小孩,若不是因为太过调皮被和叶叮嘱要看住他,他也不会在发现对方行迹鬼祟后偷偷跟上来,发觉此处的事情。
想起刚才偷看到的货物箱里的东西,服部平次摩挲着下巴陷入思考。
老爸说前几天抓住了一个身份有些复杂的罪犯,私底下倒卖一些违禁品给市民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但是还有更多的同犯人不知在哪。莫非……?
身边的仁志对这种这惊险的场景产生了兴趣,在一开始的惊慌褪去后好奇心涌现,他好奇地四处打量,这心态完美符合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形象。
就在这时,他的眼神落在水箱上面的某个透气口上。洞口边缘并不规则像是人为挖出来的,带动了周边也往外凸起一部分。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洞?
忽而,有什么泛着亮光的东西一闪而过,像是潜藏在里面的野兽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幽幽的光。
“啊!”仁志吓了一跳,短促地喊了一声。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捂住嘴,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
“什么人在上面?!”为首的那个男人敏锐地抬头,随后那群原本在议论的家伙们都渐渐平息声响,齐刷刷站起身。
服部平次要疯了,他腾地站起身拽着仁志就要换方向往下跑,“都说了叫你不要出声啊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