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想起来的?”两口泡芙下肚什么恩怨情仇都能暂时跑到脑后,白明玉跟大姐大似的坐在赵禧的办公桌上“耀武扬威”,李岩也狗腿的献上一根百醇让她叼在嘴里装X:“这事啊……说来话长。”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一年前在收集爆炸案的碎镜片时被异端影响,从那些碎片里看到了自己死去活来的场景,而且,所有人的镜片里都有你。”褚岁三言两语讲完了李岩口中的“说来话长”,人机淡定的扶了下眼镜,继续补充:“本来大家伙都以为只是幻觉,没想到接下来都一直在做梦还是联机版本,每天晚上都相聚福利院计划着逃跑,而你,是领头的。”
“梦境里的你和我们十年前见过的你大相径庭,我们又不是蠢货,再加上唐队日常堪称诡异的言行举止,都多多少少猜出来了是什么鸟情况。”
“所以,阿玉,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归队?”
“归不了。”白明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她撩起裤腿,展示自己萎缩丑陋的肌肉和侧边做手术留下的狰狞疤痕,跟个陌生人一样揭自己伤疤:“神经坏死一半,骨头当时碎成渣,现在走路都费劲,我要是体检能过岑队左眼能重新长出来。”
这地狱笑话过于难绷,笑不合适,哭也不合适,在场的十来号人都沉默的看着她那条腿,然后……
白明玉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前路。
单丛这家伙从小到大个头都长得结实,虽然没黑桃高但和唐二打不相上下,她跟个学龄前儿童般坐在这属驴的家伙肩膀上,拘谨的宛如误闯精神病院的正常人。
“用不用我带你出去逛两圈?”
“……我不是很想被当成马戏团里的动物围观,谢谢。”
人憋的久了容易压抑,白明玉释放压力的方式就是调戏美人谈恋爱和阴暗扭曲的发疯,这几个憨货则截然相反,用自己与生俱来的抽象天赋给自己搞了坨大的,尴尬之余有些没招,没招之余又有些理所应当,在之后,就是肉麻的感动。
妈的,她真的很受不了这种。
比格泪点低,含泪又啃了两个压扁的盼盼小面包,嚼嚼嚼了半天才想起来件大事,一拍从椅子上大腿站起来就往外跑,但硬件条件堪忧,歪七扭八的快走了几步就被赵禧抓住了胳膊:“你要去哪?”
她的声音有些抖,生怕晚一秒她就又像冬日里的雪一样融化消失,白明玉挣了挣胳膊,没挣脱,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赵禧想要出门(也没忘顺个护目镜带脸上):“怕老唐喝蒙了搞事,现在柳……呸,那个谁谁还不能死,死了我没法交差。”
赵禧:?
“和谁交差?”
“一个唐僧,现在我说白了,我就是那栓齐天大圣的金箍,关键时刻要替师傅控制住泼猴的逆天举动。”
“说人话。”
“靠咱俩现在真是一点默契都没了,我的意思就是想单独问柳……那个人一些事情,很快的,你相信我。”白明玉松开了她的手,打开门,跃跃欲试的伸出了自己的左腿,赵禧眸光微动,眉头紧皱,面部肌肉有些抽到:“你这是胡闹,副队,这不合规矩。”
“我现在只是个普通又平凡的学生,什么副队什么【鬼脸蛾】和我没半毛钱关系,你别嫌我这话说的绝情,我打心眼里把你们当朋友当家人,真的。”她说的信誓旦旦,就连眼里的坚决也是如此真挚,可赵禧就是觉得自己的“太阳”愈来愈陌生,似乎与记忆里那个她割裂成了两半。
她正在与他们背道而驰。
“咔哒--”
手铐闭合的声音清脆响亮,白明玉不笑了,她看着自己被手铐拴在门口置物架上的左手,又扫视过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意乱:“我……我真没别的意思,从他嘴里撬出来话总比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你们去送死强吧……”
“够了!”
这句话是赵禧喊的,她的眼神很冷,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犯蠢的可怜虫,白明玉的手都在抖,她慌张想去抓赵禧的手,对方却毫不留情的躲开,和其他人一起和自己隔出差不多有五步左右的距离。
“阿玉,我们都知道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有些混乱,但我们没想到你已经受他影响到了这种地步。”褚岁表情哀伤,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赵禧发抖的肩:“禧子比你想象中还要在乎你,为了她,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你老实待一会好吗?”
“我天呢各位,我现在真的很正常清醒,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白明玉语无伦次,手铐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不管她如何往前走,他们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小段距离,就连伸直手臂也没法摸到他们的衣角。
到底是谁变了。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对,这不对,这样不对。
“我们今天很忙,阿玉,现在玫瑰干叶瓦斯已经开始流通了,我们没时间和他耗,也没时间看你演【谍中谍】。”赵禧与她擦肩而过走出门去,随后是李岩,褚岁和单丛,白明玉惊慌失措的抓住了单丛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单,我没演,我很正常,我知道你们忙,巡逻换岗也就休息十五分钟,但是,但是……”
“不,苏玉,你病了,我们都知道你病了。”单丛笑容温和,可手却强硬的掰开她的手指:“廖老师和岑队说过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很糟糕,几乎无药可医。”
“廖老师还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就是白六造成的,我们不可能放任你再因为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情况和他接触,那样你迟早会疯掉的。”
门在她眼前缓慢的关上,走廊里刺眼的灯光被完全隔断,剩下的队员们也安静的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任凭她如何呼喊也不搭理,只是用着那种“哦她果然被白六折磨疯了”恍然大悟的眼神去看她,白明狼狈的跌坐在地,被禁锢的左手高高吊起,硌的她手腕又痛又麻。
不对。
不对。
不对劲。
廖科和岑不明还有来往她和陆驿站都知情,但根本没理由让赵禧他们知道(特别是清楚他们不可能会拥有之前世界线记忆的情况下),况且就连李岩这么八卦的性子也不可能冒着被岑不明罚负重跑的风险去偷听,除非……
除非,这是岑不明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可是,为什么?小明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明玉思路卡了,感觉缺点重要线索可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她低着头,垂下眼,靠着垂下的刘海挡住了眼中翻涌的思绪。
不能坐以待毙。
得想办法。
*
伍百快要睡着时,被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吓醒,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那个大号铁置物架倒在了地上,上面的杂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血液在地板上蔓延,殷红的液体映出了他恐慌的脸。
“苏玉!”他短促的尖叫了下,连忙去把这些重物从地面上移开去寻找白明玉,可翻着翻着,他速度减缓,右手握住一只做工粗糙的巫毒娃娃,用力捏了捏,“血”顺着手腕浸湿他的袖口,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痕迹。
某种不详的预感瞬间轮罩了他,伍百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他僵硬的回过头,余光中,白明玉正安静的站在他身后,手中高举着一把消防锤。
“呀,被发现了,”红色的消防锤在彻底砸到他的脸时突然停下,白明玉嘴角上扬,笑的恬静淡然:“小伍,你还是这么不经吓……”
伍百要晕了,他东张西望企图找到第二个队友,可办公室里除了他俩以外,剩下的人的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死了。
“玉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伍百真的要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尿了,他手脚并用的往后移动,地上的红水又粘又滑,他狼狈的在原地打滑,冷汗直冒:“你怨我们恨我们骂我们都好,可是岑队下死命令了,找到你之后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隔你和白六接触……”
“玉姐,真的,那畜牲害了多少人没人比咱们还要清楚啊--”
“当啷!”
消防锤落地,身后的白明玉没了踪影,一张塔罗轻飘飘的向敞开的门外飞去,伍百用力揉着眼睛,也只记得那张牌上有着枚血月,再看门口的置物架,它好端端的立在原处,只是架子上多了个栓空气的“银手镯”。
“我艹!玉姐你跟我玩金蝉脱壳这一招啊?”
深蓝色的塔罗落在她的两指之间,白明玉压低兜帽,屏息凝神的在灯光刺眼的走廊里低着头走,身边巡视员脚步匆匆,但没有一人注意到她。
嘿嘿,【隐士】真好用。
她刚才去了趟0006号审讯室,却只见一地小零钱,白柳不知所踪,想来已经趁乱跑了,唉,真不仁义,跑路都不叫她,她可是把自己手腕卸了才偷跑出来找他的呢。
唐二打审白六比较简单粗暴,是按着人后脑勺把他按进水里,隔段时间在让他抬起头呼吸两下,随后继续按,白明玉不太喜欢这种“温和”且压根对白六毫无威胁的审讯手段,也对唐二打说出过自己的奇思妙想:“为什么不让他倒挂在逆十字架上在用吊绳放水里淹呢?我记得长期倒挂脑部供血会异常,与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不如一劳永逸让他脑出血死亡得了。”
当时唐二打的表情那叫一个赤橙黄绿青蓝紫--缤纷多彩,直呼她队长到底是何等凶残尽然养出她这等刁民,白明玉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口说自己一片孝心为他排忧解难咋可就成刁民了。
唐二打:……
他脸彻底黑了,揪着她脖领子给她拎起来上去就是一脚:“再胡咧咧给我跑圈去!”
但现在,白明玉觉得唐二打大概是真疯了,要不然没法解释这铺天盖地向她袭来的大洪水,她有句我艹还没来得及讲就被水淹了脑袋。
被迫在水里憋气的白明玉胡乱挣扎着,她口吐鲜血,就连呼气时上涌的气泡都泛着血色。要是以前这情况白明玉多多少少要展示一下被妈祖娘娘保佑的仔游泳技术有多么高超和“阿鱼”这外号的由来,可现在,右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拖着她不停的往下沉。
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两张牌已经让她外强中干的身体严重亏损,她的大脑被这水冰到迟钝,一时半会之间死活想不到有哪张牌能解她燃眉之急。
情况危机,关键时刻,一双冰凉的手托住了她的腰和腿弯阻止她在这水中迷失方向,白明玉震惊的睁大眼睛,只见她美丽的前台小姐又出现在了她身边,阿迪雅希丝似乎是刚睡醒,神色恹恹,她幻视了下周围的情况,没犹豫,吹了个泡泡就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新鲜的氧气灌入肺腑,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阿迪雅希丝则抓住了她的手,目标明确的向某个方向游动。
“希丝……”
阿迪雅希丝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应该是气泡隔音她听不见,白明玉闭上了嘴,她的指尖感受着水流方向,大概确定了她美丽的前台小姐想把她往哪里带。
1087室,【吞噬泉眼】。
如此大量的水,也只有那个异端能做到。
喝蒙的唐二打大概也没料到她说两句话就能让之前的好友和自己分崩离析,连个护目镜都不给她,白明玉头疼到太阳穴突突的跳,说不上是气恼还是埋怨,总之,她反感于他们的不信任和猜忌。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我建议你先装一下,伪神小姐,接下来的情况会很麻烦。”阿迪雅希丝游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湛蓝的眼睛和海一样,表面平静,可内里却波涛汹涌,她直视着白明玉的眼睛,满口尖牙张张合合,似乎在考虑从这人身上哪里咬下来一块肉合适:“我当年都只敢夺一些简单的权柄,你这贪心的家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邪神的力量和命运的丝都要收入囊中。”
“怪不得看门的对你那么感兴趣。”
白明玉:……
阿迪雅希丝说话这刻薄劲怎么有些故人之姿?
很像……白柳。
不过这家伙有的事确实说到点上了,她解除【隐士】的藏匿效果并将外套内侧自己缝的用来装塔罗的口袋拉严实,最后在自己的手臂和手背上抓出不少伤口和淤痕,咬着牙又弄脱臼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现在够惨了。
水流渐缓,阿迪雅希丝的身影也消散在了水中,白明玉一时不察,脑袋直直撞上了一人的后背,对方被她撞了个趔趄,骂骂咧咧的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靠,谁撞小爷……潞潞?!你,你从哪跑出来的?”
白明玉被水呛得直咳嗽,衣服头发都湿答答的贴着身体,她冷的发抖,努力蜷起双腿把自己缩成一团,装着惊魂未定的模样抱着牧四诚的脖颈挂在了他身上张嘴就嚎:“呜呜呜诚哥我差点叫淹死了,咳咳,我哥呢?我俩是分开关的,我没找着他。”
“不知道啊,我们也刚来,我就闻见一股你哥身上的铜臭味,靠,你这一身伤是这回事?右手断了?”
比格眼珠一转就是一句瞎话,她颤颤巍巍的从牧四诚身上滑下来在已经放水放到齐腰深的“泳池”里站好,语序混乱的说着自己遇到的情况:“水淹的太极,看我的都跑出去支援了完全没想起来我还带着手铐,这手是我自己搞脱臼了,这里又太亮抓我的人也多,我又是跑又是游又是躲的,就……弄了一身伤出来。”
“呜呜呜诚哥木木佳仪妹妹我差点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们了--”
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的刘佳仪:……
红桃有时候也会给她讲一些国王排行榜上的玩家,提到【逆十字教徒】时会顿一下,因为这家伙前东家猎鹿人的会长【不明的行刑人】和跟他跳槽到杀手序列的控制位【鬼脸蛾】都不是善茬,红桃形容【逆十字教徒】就是栓狗的绳,【行刑人】是杜宾的话那【鬼脸蛾】就是比格,神经,但破坏力MAX。
要是让【鬼脸蛾】的粉丝和被她调戏过的玩家得知风流倜傥的花心盗贼拉克西丝真实情况其实只是个爱哭的嘤嘤怪……这画面太美,刘佳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才压制住脑海里诡异的想法。
他爹的,真的好惊悚。
*
现在的异端处理局在白明玉眼里就是个草台班子,三队队长滥用私刑并且启动下沉模式,现在好了,办公大楼成了个密不透风的“水球”,那些异端也不知道是什么鸟情况,全部暴动乱跑。
不仅如此,她,这个前--一支队副队长正在和三个被通缉的人形异端为伍,跟着他们去找他们的头头。
顺带还得杀,呃,躲怪,拜托她现在的人设是个残疾小废物,就算刘佳仪知道她在【游戏】里的小马甲也没必要爆出来,她现实里硬件就这样,让她飞檐走壁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总是这样走也不是个事。”刘佳仪毕竟还是个小孩体力消耗的快,牧四诚将她背在背上在原地站好,因为不方便,就把手里的枪塞到了白明玉手里:“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对着不熟悉,只能跟没头苍蝇一样乱逛,而且在这里怪都贴我脸上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找到白柳他都快被怪物欺负死了。”
“不熟悉?我看未必。”刘佳仪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正在检查手中武器的白明玉,意有所指的开口:“潞潞姐姐,你是在场最熟悉白柳哥哥的人了,你知道他最有可能会躲到哪儿去吗?”
白明玉翻来覆去的手停下了动作,她舔了下嘴唇,握住枪管用枪托有节奏的缓慢拍打手心:“这家伙打小就是哪危险往哪钻,这里奇怪的生物又那么多,他自然会去找最危险的怪物收容室。”
“我看,最下面那一层很有可能。”
emm写的有点割裂,总的来说禧子几个恢复记忆以后岑不明就告诉他们阿玉现在这样全是白六搞得,所以他们在听到阿玉还要跟柳玩都红温了,觉得自己养的大白菜要主动跟畜牲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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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割裂“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