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婢女生存日常 第111章 小贺

这喜讯一报，阖家欢喜。

贾母一扫沉郁之气，连着说了几个好字，竟洒了两滴老泪，喜得与左右笑道：“只说我疼宝玉，如今怎么着？”

众人自然只有欢喜的，又有鸳鸯上来搀扶着她坐下。

倒是探春细密，瞧着贾母并王夫人都极欢喜，想了想道：“外头报信的可赏了什么？既有这样的喜事，可得重重给个喜封儿才是。”

“很是。”贾母并王夫人点头称是，忙着人赏了那报信的上等封儿，回头又笑着道：

“今儿有喜事，虽不能设宴庆贺，幸而我这屋子倒还能坐下几个人，下晌预备些菜肴，再请姨太太、亲家太太过来，大家一起聚聚。托赖宝玉一个，大家也亲近亲近。”

既她张了口，又因宝玉生得得人意，姊妹亲戚里都相厚的，她们自然为他欢喜，当即齐声应和。

就是探春，虽有贾环未中一件，但他向日浅薄，不中也在意料中，也就没什么失望。她又与宝玉相厚，素重家族兴衰，深知一荣俱荣一损均损的道理，忽见宝玉有些一鸣惊人的模样，自然只有高兴的。

至如黛玉、湘云、迎春、惜春一类，原更不相干的，自是高兴，两下里说说笑笑，因见李纨在旁搂着贾兰，方又说及他这里：

“过两日又有初复，你有什么不懂的，倒是与你宝叔并塾师细问问。你向来用功，课业也好，未必答得不妥。只是这举业一件，到底人有好恶，批阅的人或喜这个，或喜那个，偏你写得不投合，纵然好，也未必中用。”

这般劝慰，贾兰只静静听了，待人说尽了，这才拱手齐齐一礼，道了一声是，便没说旁话了。

他向来有些牛心孤拐的脾性，众人也尽知道的，并不十分理会，只再说几句，就又转到宝玉身上。贾母早命人烫了一壶酒，且命他斟酒相贺：“先吃这一盏酒，等下晌再细说。”

宝玉一一斟酒，连着贾兰、瑞哥儿两处也要斟，他们赶忙起身避让，却被贾母叫住：“不必理会，你们只管吃，不妨事的。”

因此，宝玉到底斟了。

贾母起身笑着举杯庆贺，众人也都起身相合，一杯过后才又坐下，复又说笑几回，才散了去。

宝玉也不管旁人如何，先要与黛玉一道去潇湘馆，却被王夫人唤住，只得嘱咐黛玉道：“我一会子过去。”

黛玉笑着推他：“去吧。什么要紧的，哪日不来坐一坐的？什么话说不得？”说着，就与瑞哥儿一道儿往回去。

偏这时候，宝钗笑道：“妹妹可得空，我想过去借两册书来翻一翻。”

黛玉自然答应，一面走，一面又问什么书。

宝钗道：“近来日长夜短的，倒有些春困乏累。云丫头说你那常有些外头的新鲜话本，竟能打发精神，我也寻两册来，无事翻一翻。”

这倒是奇事。

黛玉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才笑着道：“宝姐姐向来不喜欢这些个书，连着我们说起那些市井闲话，也多有不听的。怎么今儿忽然生了这样的兴致？”

“你不知道，云丫头常有翻这些的，连着香菱竟也翻起来。”宝钗笑道：“你们自然不必说，也是常有看的。这一日日的，竟也不厌。我才有些奇了，竟也瞧瞧这个，究竟有什么好的，引得人这样入神。”

说话间，已是到了潇湘馆。

黛玉便将这一阵钟姨娘使人送来的话本游记等书取来，且与宝钗翻看，自己也点评一番：“这两册游记最妙，一个辞藻华美，颇有前朝散文之味，一个细密入微，常能寻得幽微之妙……”

紫鹃倒茶过来，见着这光景，倒有些好奇，过来再听了两句，心里已是转了两圈儿，口里笑道：“姑娘爱那两册子，我却觉得这个最好，既有山川之奇骏，也有世俗之烟火，里头一地的吃食穿戴，尤其动人心魄。”

宝钗细细听了，每一册书都翻了两页，从中挑拣了三本，笑着道：“这两册子也罢了。若果真好，过阵子我再来叨扰妹妹也不迟。”

正说着，宝玉走了进来，满脸都是笑：“林妹妹……”唤了这一声，忽见着宝钗也在，他便笑道：“宝姐姐竟也在。”

宝钗伸出手指儿点一点这两册游记，因道：“今儿偶尔动了念头，且来借妹妹两册游记瞧瞧。宝兄弟这是从太太那里出来的？”

“是。”宝玉笑着走到近前，看见这两册，因笑道：“我也最喜这两册，辞藻描摹都是一绝，比之旁个更觉有趣。”

宝钗听了，便是一笑，因道：“你素来杂学旁收，前一阵又多有读这些话本游记，也就这几个月攻读，竟就中了。可见是我旧日狭隘了些，只说须得读些正经书，竟忘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八个字。现下弥补一二，也是不迟。”

她说得婉转，宝玉的笑意却淡了些，因道：“这却是姐姐的性情，原与我们不同。”

旁的一个字不提。

宝钗心下微动，也不再说什么，与黛玉说两句就辞了去。

黛玉略留了两句，也没多留，只等她一去，便与宝玉道：“你素日在姊妹情中极好的，方才宝姐姐只说了两句，就是不喜欢，何必露在脸上？”

宝玉道：“你不知道她旧年的那些话！好好一个清白女孩儿，偏要学得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一流了去！”

“她虽不知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本心里的好意，并非心存歹意，竟要害你。”黛玉早打发了小丫头去外头，只留紫鹃在旁，笑着道：“再说，你一意举业，为着什么？焉知她不是念及这些个事，方来劝你，竟不是为了甚个功名利禄？”

宝玉依旧摇头，神色冷淡：

“妹妹旧年何曾劝过我一句？各人有各人的想头。她原与我们不是一路的，你我之砒霜，她之蜜糖。说来这等事，争持也是无味，偏她好为人师，多有言语弹压，若不辩驳，常日里听这些话，又有什么趣？”

他这一通话，竟也大有情理。

紫鹃听得心神微动，细看宝玉形容，暗暗有些感慨：难怪前面有宁荣二公，说只有这贾宝玉略有资质，果然是有道理的。宝钗端方平和不假，却绝非温软之辈，积极进取，博取世俗富贵才是她的本性。可不就是与宝黛两人不是一路人。

那边两人已是换过一个话头，黛玉道：“先时你过来，欢欢喜喜的，可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宝玉笑道：“前儿的事，你也尽知道的。昨儿太太就修书一封，今早就要打发人送去。老爷身在他乡，本就艰难，偏家里又闹出这样的事，越发要气恼焦心了。幸而有这一件喜信，想来也能略略宽慰。”

黛玉也点头，因道：“舅舅必是欢喜。有这一桩喜事在，再有什么旁事，自然也冲和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究竟还是多说两句：“只环哥儿这般性情，着实惊心。你，你也留意些儿。”

宝玉道：“我知道，你只管放心。”

这时湘云也从外头进来，笑着道：“二哥哥，林姐姐，老太太立等你们过去呢。”

“怎么打发你过来？”黛玉笑着让座儿，又问时辰，见果真有些迟了，忙略略收拾了些，又瞧宝玉先前有些燥意，发鬓微乱，便命取来篦子并镜奁，与他抿了抿。

湘云瞧在眼里，就要取笑，紫鹃早使人打了热水来，绞了热巾帕，递给宝玉笑道：“今儿二爷大喜，旁的送不得，略略尽心倒还能的。赶明儿再过来，可不能了。”

她这么一说，湘云也笑了：“这却是，从我记事起，没见着老太太、太太这么高兴过的。为了昨儿那一件事，多少人敛声屏气的，一点高声也不敢。幸而有你一这件好事，这才松乏了些，大家伙儿还能有点笑脸。”

宝玉道：“不过小事罢了。”

“小与不小，你且快过去，与老太太拌扯去。今儿凤姐姐都特特打发平儿过来问，要不是她身子笨重，只怕早在老太太那一处了。这会儿必要更热闹起来。”湘云向来爱说爱笑，自然也爱热闹，说及这些，双目灼灼有光，璀然生辉。

宝玉忙道：“既如此，我们现就过去。”

一时过去，贾母那里早就安置妥当了。虽因老太妃之事，不能吃酒宴，却依旧日宝玉所说，一人一高几，上有各式食盒，只没酒可吃罢了。然而也预备了各式汤羹细点等物，着实算不得简陋。

众人礼让着，又依主客长**序等入座。

贾母笑道起身，因道：“今儿高兴，虽不能设宴，也吃不得酒，幸而还有一盅茶，咱们以茶代酒，聊以尽意罢了。如今朝中有事，兰哥儿亦是未定，赶明儿诸事齐备，必要好生贺一贺。”

众人皆笑着起身，举杯饮下。

那边贾母坐下，略略动了动筷子算起了头。众人也松乏下来，一面说笑打趣，一面又相互致意，着实热闹了起来。

这时候，贾赦、贾珍两处早已得了消息，使人送了两碟菜来，以做庆祝之意。

贾母便问鸳鸯：“都是些什么？”

先补全，明天再修改，趴着打字真的有点痛苦。

作者有话说

第111章 小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