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ource of Magic 第15章 审判日

晨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时，安妮正对着镜子打领结。她穿着一身偏商务的套装，灰色的衬衫和黑色伞裙，搭上一件灰白格子的小披肩。窗外传来麻瓜邮差的自行车铃声，混着知更鸟的啁啾，在六月初的晨风里渐渐远去了。

八点三十分，安妮准时出门。不出所料，比尔已经到了。他倚着门廊的柱子冲她招手，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和淡淡水汽，左耳的耳钉在晨光里晃出一道金线。

“哟！看看谁来了？”安妮一边用钥匙锁门，一边以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某人跟我们断了联系那么久，不打算说些什么？”

“呃……早？”

“哇哦，还真是长篇大论。”

比尔被她那副肥皂剧女主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抬手捶了安妮一拳。

安妮假装受了重伤，龇牙咧嘴地哀嚎了几声，才摆摆手给这出戏画上句号。

“不过说真的，这次你们小队去哪了，怎么这么久？出意外了？”

“情报组招了些新人，工作还不熟悉，给的地图和背景资料都不全，多花了些时间。”比尔耸耸肩，仿佛被关在墓穴密道里五六个月并不是什么大事。

安妮知道，这段时间一定是险象环生。想在墓穴里藏宝贝的巫师，可不止会造迷宫，还会四处布下各种致命的魔法生物和陷阱。比尔多半觉得，既然已经安全出来了，就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不愿多说。况且，密室越是危险，诅咒越是狠毒，比尔就越兴奋。说不定他还蛮享受的。

“都准备好了？魔法部的信？”

安妮点点头，拍拍自己的手提包：“当然。”

比尔伸出左臂示意安妮抓紧。他们开始原地旋转，一阵令人窒息的挤压后，再睁眼时，红色电话亭正在街角等着他们。那就是魔法部的入口了。

电话亭内部大小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只能算刚刚好。比尔侧过身，在电话上拨出“62442”，随即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欢迎来到魔法部。请说出你的姓名和来访事由。”

“威廉·韦斯莱，安奈莫妮·安德森，来参加庭审。”

“谢谢。”

“桄榔桄榔”两个徽章从退币槽里掉下来，分别写着他们的名字，和“出庭”的信息。

“请来宾将徽章佩戴在长袍外侧。”

安妮和比尔都没有穿长袍——比尔穿了一套深灰色的正装。他们只能各自把徽章别在披肩和正装外套上。

“魔法部来宾需要在安检台接受检查，并登记您的魔杖。安检台位于大厅尽头。魔法部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

"抓紧扶手，"比尔话音未落，整个亭子突然震了一下，在安妮小声的惊呼中，沉入地底，地砖裂缝里渗出的青苔飞速上掠。好在电话亭本身也不宽敞，就算安妮失去平衡，也只是晃了一下就站稳了。

他们顺利来到大厅，通过安检。将魔杖交出去检查时，安妮不禁紧张得觉得胃里一抽。但很快，紧张就变成了失落，因为她的魔杖再次被证明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比尔注意到安妮微妙的表情变化，问道：

“怎么了？”

“嗯？哦，没什么……可能是没吃早饭，有点饿了？”

比尔挑起一边眉毛，知道安妮在搪塞自己。但是既然她现在不愿意说，比尔也不想强迫她。

“要不结束后一起去吃个早午饭？我请客。”他双手插兜，顺着安妮的话说。

“哇，真的？”安妮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那我要吃法国菜。”

“你啊，故意想宰我一顿吧？”

比尔按下楼层，握紧把手，右手护在安妮身旁。魔法部内部的电梯要更猛一些，甚至可以形容为惊心动魄。两人乘电梯到第九层，又下了一段楼梯，来到十楼。

他们要去的审判室在最尽头，守卫的傲罗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信件，又刁难了一番，才为他们放行。审判室是下沉式的，像倒扣的青铜圣杯，哥特式尖拱从三十英尺高的穹顶刺下，像是尖刀，宣判着每个进入这里的人“有罪”。

威森加摩的成员们多数已经到了，负责安全的傲罗们也早早在自己的岗位巡视。唐克斯正在威森加摩右后方的阶梯上，和另一个看上去经验丰富的傲罗一起，观察着全场，时刻戒备着。看到安妮和比尔，她“隐蔽”地招了招手，随后又进入工作状态。

证人席被安排在法官席对面，那几列深紫色的天鹅绒座椅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宠物店的琼斯女士和麦格教授显然已经在座位上等待多时，向他们点头问好。

时间到了。

记录员用扩音咒让法庭秩序响彻审判室每个角落。福吉在法官席落座，敲了敲法槌，宣布开庭：“1992年6月3日，星期三。威森加摩法庭开庭，重审巫师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涉嫌参与黑魔法组织、杀害彼得·佩迪鲁及十二位麻瓜一案。审判长：魔法部部长，康奈利·奥斯瓦尔德·福吉。陪审团：全体威森加摩成员。庭审开始，全场肃静！

“传被告，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

安妮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所坐的阶梯下面有一道侧门。沉重的铁门自行打开，四位魁梧的奥罗押着西里斯·布莱克走向大厅中心。西里斯·布莱克全程低着头，费力地喘息着。蓬乱的头发打着结，遮住了他的脸。他就像个普通的犯人那样——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要不是几个壮汉架着他，安妮简直要担心他会直接瘫在地上。

奥罗们把西里斯按到椅子上，随即铁笼从天而降。锁链从椅子脚突然窜出来，盘满了他的胳膊、小腿，甚至绕过胸膛，缠住了他的喉咙。

“请注意，你的每一句话都将被记录在案，成为证词。你有权保持沉默。被告人姓名？”

“你不是刚刚才念过——”

“——呵咳，咳嗯！”

安妮假装被口水呛到，猛地咳嗽了几声。

注意态度！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

短暂的沉默后，西里斯在锁链的桎梏下有点沙哑地说。

“出生日期，住址，及魔杖信息？”福吉继续问，并和蔼地解释，“这些我们当然都知道，但是要按照流程来。”

“1959年11月3日出生。住址在康沃尔郊区，一个石头小屋里，它曾属于我叔叔阿尔法德。魔杖是1971年8月在对角巷奥利凡德魔杖店买的。橡木、12英寸长、凤凰尾羽。”

“被告方辩护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兼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自愿为布莱克先生辩护。”邓布利多一如既往穿着花样复杂的巫师长袍，长长的银须被精心地打了个领结。他在所有人敬佩、崇拜的目光中走到西里斯身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背影留给西里斯和被告证人席上的安妮等人。安妮顿时觉得内心安定了许多。

“很，很好，咳嗯。”福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在1981年11月1日凌晨，于坎布里亚郡，芬克尔街被捕。罪名是涉黑魔法组织罪，以及谋杀罪。多罪并罚，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由于案件特殊性及其他原因，本案由魔法法律执行司代为起诉，魔法法律执行司副司长阿米莉亚·苏珊·博恩斯为公诉代表。公诉人可以开始了。”

阿米莉亚·博恩斯微微点头示意，展开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

“被告人，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于1981年10月31日前加入非法黑魔法组织，当晚出卖波特夫妇导致其二人遇害，并杀害巫师彼得·佩迪鲁，十二名麻瓜，摧毁五座房屋及四辆汽车，致麻瓜居民损失财产约计400万英镑，合80万加隆。综上，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根据刑法第三百条及第二百三十二条，对被告提起公诉。”

“被告人是否听清？”福吉问。

“是。”

“被告人，以上指控是否属实？”

西里斯苍白的手指狠狠地扣住椅子扶手，颤抖着。半晌，他才终于扼制住愤怒，声音略显嘶哑地说：“不。那不是真相。我是无辜的。”

威森加摩的席位上传来几声嗤笑，被福吉予以警告。

“陪审团注意法庭秩序。那么，被告人有相关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吗？”

“是的，我们有！”西里斯十分激动，恨不得抓着彼得亲自展示给每个人看。

“请出示证据。”

邓布利多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老鼠笼子，比尔的旧宠物斑斑就在里面。尽管离得有点远，但安妮发誓，她看到斑斑眼睛瞪得要裂开，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就是这只老鼠。它是未登记的阿尼马格斯，是个巫师。它就是被认为已经死亡的彼得·佩迪鲁。”

陪审团无不惊讶至极，一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些巫师甚至掏出小望远镜，企图仔细看看被称为是“彼得·佩迪鲁”的耗子。

“公诉方请求出示证物。这是在现场找到的彼得·佩迪鲁右手的食指。当时我们根据这根手指认定，彼得·佩迪鲁已被西里斯·布莱克杀害，并将其交与佩迪鲁夫人保管。”博恩斯司长平静地说道，一点也没有被邓布利多的话所动摇。她将一个绒布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截保存完好的人类手指。在福吉的允许下，被她用魔法送到法官席上。

“不错。”邓布利多微笑着，不紧不慢地举起笼子，“康奈利，还有威森加摩的各位成员，如果你们能看得到，这耗子的右前爪正好少了一根趾头。”

“邓布利多先生，你如何证明这只老鼠就是案发当日出现在现场、并被认定已死亡的彼得·佩迪鲁？仅凭缺失的脚趾，不足以建立唯一性关联。它可能是任何一只缺失脚趾的老鼠。”博恩斯几乎没有感情地问，引起陪审团又一次交头接耳。

邓布利多请福吉来到中央，亲自施反阿尼马格斯咒，免得被说“动了手脚”。他将笼子变得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大小，又把栏网变得更密集，让耗子形态的彼得没法逃脱。

耗子在笼子里上下乱窜，速度快极了，福吉几次咒语都没能打中。邓布利多挥挥魔杖，顿时，笼子里的时间像被暂停了一般。耗子的动作慢了下来，终于被福吉命中。

紧接着，那只耗子的头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四肢也开始疯狂生长，尾巴却越缩越短，直到完全不见。笼子里的老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着一样颜色头发的彼得·佩迪鲁！他瞪着水汪汪的小眼睛，一举一动还带着耗子的特性，甚至头顶上的一小块秃顶形状都和那耗子一模一样。

这场景太过出人意料，所有人像是也被邓布利多的咒语波及到一般，震惊得一动不动。除了彼得·佩迪鲁窸窸窣窣的动静，全场竟鸦雀无声。

“邓布利多教授……西，西里斯……你曾经是我的朋友……我这么信任你，詹姆信任你！你已经切断了我的手指，炸死了一整条街的人……现在还不打算放过我吗？”他说着尖叫一声，在笼子角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似乎西里斯下一秒就要对他用索命咒。

安妮从没见过如此猥琐、龌龊的人。即使在法庭上，在能看穿一切的邓布利多面前，当着这么多魔法界有声望有成就的人，他还能面不改色地把罪行嫁祸给昔日的好友！

知道斑斑是阿尼马格斯，和亲眼看见斑斑变成一个恶心的中年男人，这两件事带来的冲击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安妮回忆起自己喂过斑斑，甚至让它在自己的腿上打盹，不禁感到反胃。

她悄悄干呕了几次，捂着嘴，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比尔，果然他也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正难以置信地和她面面相觑，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安妮突然想到，韦斯莱兄弟们竟然都和这个猥琐的秃头同床共枕过，一时间觉得好笑。

她怀着万分同情，拍了拍比尔的肩膀：“你受苦了。”

比尔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有麻瓜目击彼得·佩迪鲁与被告人发生冲突，彼得·佩迪鲁认为被告人背叛了波特夫妇，被告人用棍子指着彼得·佩迪鲁，并威胁他。在此之后，之后发生了大爆炸，炸毁了整条街。”博恩斯翻看着仅有两页的记录，挑拣有用的信息念道，“既然我们现在确认佩迪鲁并没有被杀死。我方主动撤销对被告‘杀害彼得·佩迪鲁’这一指控。但是其他的……”

“对于其他指控，公诉方有目击证人吗？”福吉问，他已经回到了法官席上。

“没有。当时在场的十二名麻瓜均被杀害。魔法部赶到时，只看到他们的尸体。唯一一位提供证词的目击者在八年前正常去世。”

福吉颔首：“无法到庭，证言无效。也就是说你无法证明被告有罪。”

“法官大人！就是他！”福吉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道，吸引了全场的注意。是彼得·佩迪鲁。他抓着笼子上的铁网，一副乞求的姿态仰望着福吉：“我就是证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是看得最清楚的！

“我想找他复仇，我要为詹姆和莉莉复仇！但是我技不如人……被布莱克追了好几条街！”彼得继续凄惨地尖叫着，言语之间涕泗横流，“这个恶魔，他为了灭口，不惜杀死在场所有人！只是因为我质问他的时候，透露了他就是詹姆家保密人的事实，他就把那些无辜的麻瓜全杀了！不，不……是我害死了他们……法官大人你罚我吧，我该死啊！”

彼得在法庭上声泪俱下，一边指认西里斯就是凶手，一边又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这招博取同情的手段，精湛得让安妮目瞪口呆。若不是她先一步从西里斯那里了解了来龙去脉，此时一定会被这个龌龊小人的哭诉感动到落泪，恨不得亲手了结了西里斯，替他除掉祸害。实际上，陪审团已经有好几个巫师拿出手帕，暗暗啜泣。甚至一些傲罗都低下头，为他叹息。

西里斯气得浑身发抖，就连身上的锁链也被带动得“叮当”响。他竭力忍住要当场将彼得撕碎的冲动，差点要把牙齿咬碎。邓布利多那修长有力的手搭在他肩头，给了他一些力量冷静下来。

“彼得，如果按你说的，一切都是西里斯所为。那么凶手西里斯早在十年前就被关进阿兹卡班，伏地魔也销声匿迹。你为何要变成一只宠物躲在韦斯莱家那么久？你在怕什么呢？”邓布利多犀利的眼神透过他那双半月形眼镜，看得彼得浑身发毛，“这是我方提供的书面证词。威廉·韦斯莱先生作证，彼得以老鼠的形态在韦斯莱家生活了九年。”

福吉收到证词文件，草草看了一眼：“该证人是否到庭？”

“是的，法官大人。我就是威廉·韦斯莱。”比尔浅浅行了一礼，在座位上说道。

福吉点点头：“证言有效。佩迪鲁，你对此如何解释？”

彼得的鼻子快速抖动着：“西，西里斯一直都很聪明，是我们几个人里出谋划策的那个。他鬼点子最多了……我当时就觉得，阿兹卡班可能关不住他。而且谁知道他跟黑——神秘人，学了什么黑魔法？如果我不藏好，”彼得说着又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我可能，早就被他灭口了！”

“胡说八道！”西里斯不顾邓布利多的劝阻，竭力大叫着反驳他。

“被告有异议？”福吉清清嗓子，试图主持局面。

“是的！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的！炸了整条街的是他，杀掉十二名麻瓜的也是他！是彼得！他所有的说辞都建立在我是詹姆……詹姆的保密人，这个假设上。”提到挚友的名字，西里斯的声音哽咽住，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勉强继续。

“但如果假设不成立呢？如果保密者另有其人呢？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詹姆最好的朋友，所以保密人一定是我。就连邓布利多也这么想，我知道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不妥。如果谁都能想到我是保密人，那神秘人怎么会猜不到？”他此时虚弱不堪，但强烈的愤怒和对正义的渴望给了他力量，支撑着他把话说下去，“被他猜到的话，虽然我不会说出秘密，但詹姆他们还是会更加危险。不如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让彼得当保密人。他从学生时代就不起眼，我以为，神秘人不会发现他。我以为这样做，詹姆会更安全……神秘人会来找我，而我嘴里没有秘密，就算是死了，也能为詹姆他们争取时间……

“所以我们临时更换了保密人。”西里斯悔恨不已地说。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好感人……”

“可是佩迪鲁和布莱克各执一词，到底要信谁？”

“该给他们喝吐真剂！”

“要是有什么证据就好了……”

虽然大家都只是在窃窃私语，但总有一两句恰好传到审判长的耳边。

“肃静！！！”福吉敲着法槌朗声道。

混乱之中，一个傲罗从门口小跑进来，在福吉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福吉皱紧眉头，随即又露出惊讶的神色，最后转为烦躁。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问道：“阿不思，他们说门外有你的人拿着证据，要进来？鲁伯·海格？那个被开除了的混血巨人？”

“啊，是的康奈利。我拜托鲁伯去办的事。他一向很靠谱。”邓布利多笑着说，“让他进来吧，我相信他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会。而且当庭提交新证据，我记得也是合规的？”

“啧……让他进来。”

消息刚传过去，安妮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欢呼。紧接着，审判室的门被完全打开，海格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内。他激动地喊着：

“邓布利多先生！找到了！我找到了！”

谢谢收藏谢谢评论

考据了一下第一部的时间线，改了月份。从六月底改为六月初。

*查到了奇洛教授死于6月4日*汗*这也能有确切时间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审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