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天国的遗灰 第8章 有美一人（上）

智力分为行动和冥想两种，因为思维认识的目的，要么是认识真理，这种认识属于冥想智力，要么则是某种外在行动，这种行动则属于实践或行动的智力……

——上帝之声·年度经注汇编

茂密的山楂树呀，白花绕满枝头，亲爱的山楂树呀，请你别发愁……

——神圣与世俗·第四纪谚曲杂咏

章四有美一人（上）

1

你是希望到神国参观、学习的无数人类少年之一。

你是被无数人羡慕的幸运儿，因为你得到了许可。

“许可”的正式名叫“入境签证”，分为红签和蓝签。大体来说，蓝签走推荐，红签走选拔。

能拿蓝签也能拿红签的，肯定选红签。

你的是蓝签。

你的两位小伙伴，图铎和特伦索斯特，是红签。

你心里有点酸。

选拔的标准是数理和神秘学方面的才能。数理姑且不谈，小小年纪就走上非凡道路的几乎都有些“家学渊源”，比如你和你的小伙伴。比较起来，假如天赋不够出众——比如你，还可凭家族的贡献、花资源走推荐这条路。可知，神国推崇理想，也尊重现实。

你就很尊重现实。

你来自一个世代追随暗天使的家族，出生就是半个秘祈人。你不是天才，但家族的维系不能指着可遇不可求的天才。你呢，踏踏实实做个中坚就好。按部就班往上升，到序列5就很不错……

你瞥一眼旁边嘻嘻哈哈的小伙伴，暗暗吐了口气。

——啊啊，果然还是很酸！

蓝签持有者必须参加撒拉弗乐团招新。“乐团”这种形式，你们并不陌生。

每个人类城邦都有唱诗班，几乎每个儿童都加入过唱诗班。能歌善舞、精通一两门乐器固然好，要啥没啥，能学会几首赞美诗也行。对红签持有者没做这方面的要求，但你的小伙伴都提交了申请，美其名曰是不想让你感到孤单。

呵呵。谁信！

过签后，你们家里都托人打听到一些情况。比如，撒拉弗的团长，是个“非常漂亮、非常甜美、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看一眼也不算白来了！”你的小伙伴满脸向往。

等等，刚才不还说是“为了陪你”么？……

而且，为啥你家人告诉你，“对那位小姐必须很尊敬，最好离她远点？”……

后来你们得知，虽不做明面要求，但所有红签持有者都投了入团申请。

不全是为了看美女。大家都打听过了，上头很重视这个乐团。

入了团是正式成员，不入团是编外成员。某些活动中，编外成员也得到场，做氛围组和背景板。

所以，不妨趁早去看美女。

你们的面试排到五天后，而这是你们在神国闲逛的第三天。

你们在入境神国时拿到了各自的权限卡，红签和蓝签的权限没有不同。你们还拿到一份神国导览和一张各位导师的公开课时间表。你们要提前选课，并以各种课程、活动填满自己的日程，对了，假如成为撒拉弗的正式团员，还要预留出排练的时间。

逛到第三天，你们对宿舍、食堂、体育馆、研究楼的路线已经比较熟悉了。

特伦索斯特还在研究地图。

“……明明从大花园穿过去，更方便，更近，路线也没有封闭。为什么导览提示我们绕过去呢？”

“家属区和花园连在一起，家属的活动区，可能不希望我们碰上吧，”你说。图铎鄙视地削你一眼。

“啧，有啥不能看的，你当主在这开后宫吗？我们走走呗，有人拦就回来~~”

“就是就是，我们神圣伟大的主早就没那些世俗的**了，”特伦索斯特点头如捣蒜。你的小伙伴们经常欢乐地拌嘴，这回倒意见一致了。

你拆穿了他：

“……其实就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对吧。”

不过，你也想看看花园。

导览推荐的路线就是绕着“伊甸园”走。你们早发现，几个路口都是畅通的，没有关卡和阻拦，时不时有人进出。

你们喜欢在这些（四个）路口蹲点，碰到神国高层的几率不低。

顺带一提，神国成员普遍的颜值不错。高层中更有几个人气极高的人物（天使）。

因此，在神国被传为“非常漂亮、非常甜美、非常可爱”的“阿彼霞，书拉密之女”，就更令人期待了。

主的天使常有巡抚地方的任务，时间久了，会形成一些偏重的工作地点，比如北大陆的耶利哥城，因多次“接驾”萨斯利尔的缘故，涌现了一个影响很大的倒吊人学派。那里也是传统的法学中心，你和你的小伙伴就是在耶利哥求学时认识的。

主要求祂最看重的属下做多面手，全面发展。比如，列奥德罗常出外勤，回了神国也得做研究。奥赛库斯主管神国的防务和宣传，但隔三差五也得去南大陆烧烤亡灵。梅迪奇——风靡万千的超级巨星——理论水平意外的很高。而且伶牙俐齿，曾在一次教义辩论的时候，把奥赛库斯驳得下不了台。

赫拉伯根曾力推《义务教育法》的落地，并亲自下场挣到了全面落实所需要的启动资金。

乌洛琉斯，天启式的艺术家。听说厨艺也不错。

好好学习，全面发展——主对你们也是这样的要求。

所以，为了提前到教室而抄近路，有何不可？

2

你们运气很好，一路没碰到什么人。

特伦索斯特盯着地图：“往前就是亚述之泉，希底结……农庄。”

不知神国的农庄长啥样。

你有点失望，眼前的园林固然美丽，但跟人间的所在没什么不同。

——美丽，且安静。没有鸟叫和虫鸣，只有微风的轻拂，沙沙作响。

很快，你们看到了农庄。半透明薄膜覆盖的大棚，里头是整齐的菜畦，还有些奇妙的设备，细细地喷射大概是营养液的液体。

“啊，这就是试验田吗？”你扒在大棚外往里看，好奇而欣喜。

你的小伙伴早往前去了。

“快来，快来！”

他们压低声音向你招手。

这是一块以红绳隔开的露天试验田，一片极其繁茂的花田。田中有一位少女，美得超越了你想象的极限。

你的脑子嗡嗡响，一瞬间飞过无数类似“金灿灿”、“甜丝丝”、“轻飘飘”、“软绵绵”……的词儿。那是让你不敢直视又不能抛舍的奇观。那是让你心醉神迷、欲生欲死的美色。

……煞风景，你听到小伙伴们的议论。

“特伦索斯特，我知道你是‘天仙美’的拥护者。眼前这不就是‘天仙美’的化身吗？赶紧上。”

“等等，我可不敢……啊不对，图铎，你说你推崇‘妖精美’，考验你胆量的时候到了。快上。”

你口干。你从背包中掏出一瓶牛奶。

“……那就投票吧，”小伙伴们说。

然后，他俩把你投了出去。

少女身穿天蓝色的长裙，披着灿金与烂银的长发，细白的手在花丛中翻飞如忽闪的蝶。她的嗓音清冽如泉水，吟诵一段神秘的诗文：

“无论是谁，要我吐露芳名，不妨记住我叫【河河蟹蟹】，不烦纤手伸舒采花编成环。我打扮自己，为了在镜中顾影自喜。

“吾妹【河河蟹蟹】，却从不离她的镜子，静坐终日，凝望她明眸的秀丽，如同我、爱双手妆饰自己。

“她喜欢静观——而行动使我满足。”

说着，她盈盈转身，望进你的双眼：

“……想说什么吗？”

你愣了一下。不负从小到大的训练，脱口而出：

“‘顾影自喜’意谓在良心中检查自己的德行。‘静坐揽照’意谓思考的心灵不仅思考真理还对思考本身及思考之美进行思考。至于静观和行动的关系且哪种更值得我主的嘉许，历代论述颇多，值得引用的观点有……”

她扑哧一笑，大笑，笑得捧起了肚子。

“闭嘴，傻子，”她笑着抹去一丝眼泪，“只要说，‘你可真美’，就够了。”

“……你可真美，”你呆呆地说。

她走近一步，亲昵地拉起你的手：

“朋友，起来，与我同去！因为冬天已往，雨水止住过去了。地上百花开放、百鸟鸣叫的时候已经来到，斑鸠的声音在我们境内也听见了。

“无花果树的果子渐渐成熟，葡萄树开花放香；给我们擒拿狐狸，就是毁坏葡萄园的小狐狸，因为我们的葡萄正在开花。”

你身体僵直，目瞪口呆。你惊慌的一瞥投向小伙伴们，她也看过去，红眸含笑弯如月牙。

“……两位？一起来呀。我家房子还蛮大的……”

“等、等等，请问你是谁？”

“我说过呀，你没记住？”

你诚实地摇头。

——确实提过两个名字，都在你的意识里打了码。

“哦？那你把耳朵附过来。”

你不敢动，你的牙齿微微打战。少女的红唇越来越近，似要说出什么，突然，你听到以神秘学方式扭曲并抢先振动你耳膜的几个字：

“雅各，跑！……”

像被解除了定身的咒语，你麻木的脚本能地挪了一步，少女一闪又挡在你面前，施施然，一枚单片镜放在右眼：

“……哎呀呀，你们可以一起来的……”

火焰的长枪从天而降。

轰隆巨响。

“阿蒙！你以为跑到这我就找不着了么？……”

花田被砸成冒黑烟的巨坑。

娇美的少女变成穿黑色巫师袍、戴单片眼镜的少年，浮在半空。他仰头望天，勾起恶劣的笑容：

“……呵呵，知道我等得多无聊么？”

刺耳的啸叫，视界中呈现的景象类似一群卷毛狒狒饱餐了发酵的椰子又掉进五颜六色的颜料池里翻滚对撞并挑衅升级开启了丛林战争。你们没有回头。两个小伙伴拖着你，闷头冲，冲，冲。

两天后，你们在面试现场见到“阿彼霞，书拉密之女”，一袭雪白的神官长袍，发辫精致，笑容甜美迷人。你发出惨厉的尖叫，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阿蒙的两段诗及章首词存在对神曲及雅歌的引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有美一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