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提着简单的行囊站在月花本丸门口时,晨露还沾在蔷薇花苞上。行囊里只有几件换洗衣物、一本翻旧的佛经,还有那枚月花绣的荷叶御守——从递交转籍申请到收到批复,他只用了两天,比当初暗堕时挣扎的日子,要轻快太多。
“审神者大人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本丸了。”江雪把籍册递给迎上来的宗三,浅蓝长发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我来照顾兄长。”
宗三接过籍册,笑着往内室指了指:“兄长刚醒,正拿着艾草包发呆呢,你去看看吧。”
江雪轻步走进内室,就见月花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那包晒干的艾草,鼻尖凑在布包上轻嗅,眉头微微皱着,像在琢磨什么解不开的谜题。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江雪身上,没有熟悉的热络,只有纯粹的好奇,像初见陌生人那样:“你是谁呀?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江雪。”江雪走到床边,没有急着提过去的事,只是指了指自己刀鞘上的御守,“这枚荷叶御守,是你绣的。你说我穿素白和服,配浅紫的御守好看,还特意绣了边缘的纹路。”
月花的视线移到御守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艾草包,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我绣的?可我怎么不记得……我只知道,这艾草是放在我枕头边的,闻着很安心,还有这个没绣完的御守,总觉得要给很重要的人绣莲花。”
他说着,从床头拿出那枚浅紫绸缎的御守,上面只绣了几片零散的荷叶,针脚还带着几分生涩。江雪接过御守,指尖触到冰凉的绸缎,忽然想起上次月花给他送御守时,紧张得把丝线都绕错了的模样,眼底忍不住泛起暖意。
“要给的人,就是我。”江雪把御守递回去,轻声说,“你说我的头发是浅蓝色,像雨后的天空,要绣朵莲花配荷叶,这样御守才完整。我们之前约定好,等你绣完,就系在我的刀鞘上。”
月花的眼睛亮了亮,低头看着御守,又抬头看了看江雪的头发,忽然笑了:“浅蓝色的头发,真的很好看!那我们现在就绣好不好?我这里有很多浅紫的丝线,还有你喜欢的白色,我们可以绣花瓣的纹路……”
他絮絮叨叨地翻出针线盒,把丝线绕在手指上,还不忘给江雪递过一团浅蓝的丝线:“这个颜色跟你头发一样,我们绣花茎好不好?你帮我穿针,我的手有点抖,总穿不进去。”
江雪接过针线,指尖灵活地穿过针孔,把线递给月花。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月花的浅紫发丝和江雪的浅蓝发丝偶尔碰在一起,像两缕温柔的光,缠缠绵绵。
接下来的日子,江雪成了月花身边最固定的身影。清晨会陪月花给蔷薇浇水,听他念叨“这株重瓣的好像要开了,等开了我们摘下来插在花瓶里”;午后会坐在窗边,和月花一起绣御守,听他抱怨“这片花瓣绣歪了,会不会不好看,你别嫌弃”;傍晚则会按月花说的方子做艾草糕,听他咬着糕点含糊地说“这个甜度刚好,比上次吃的好吃多了”。
月花还是没想起过去的事,却慢慢习惯了江雪的存在。早上醒来会下意识喊“江雪,我的艾草包呢”;绣御守时会自然地把线递过去“江雪,帮我理理线,缠在一起了”;吃艾草糕时会留一块放在江雪手边“江雪,这个给你,你上次说喜欢吃带点艾草颗粒的”。
宗三和小夜看在眼里,也渐渐放了心。小夜会把泡好的菊花茶分两杯,一杯给月花,一杯给江雪;宗三做和果子时,也会特意多做一份浅蓝糖霜的,说是“江雪应该会喜欢”。
这天傍晚,月花坐在庭院里,看着江雪给蔷薇浇水,忽然开口:“江雪,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好像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一起做事的。”
江雪手里的水壶顿了顿,回头看向月花,浅蓝长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嗯,以前也是这样。你会跟我絮叨蔷薇怎么养,会给我送艾草,会说要给我绣御守。”
月花笑了,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终于绣完的莲花御守,起身走到江雪面前,踮起脚尖,把御守系在他的刀鞘上:“现在绣完了,跟荷叶的配一对。以后不管我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我都会给你绣新的御守,好不好?”
江雪低头看着刀鞘上两枚并排的御守,荷叶衬着莲花,浅紫的绸缎在夕阳下泛着光,心里忽然变得无比安稳。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月花的头,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好,以后都要麻烦兄长了。”
晚风拂过庭院,蔷薇花苞轻轻晃动,像是在为这温暖的画面喝彩。虽然过去的记忆还藏在迷雾里,但新的日常已经慢慢铺展开来——有浅蓝头发的弟弟陪在身边,有绣不完的御守,有吃不尽的艾草糕,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属于他们的温暖时光。江雪知道,这里就是他的归处,而失忆的兄长,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相伴里,重新找到属于他们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