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那边,石之轩不过一会儿便已到了阴癸派宗门外,犹豫片刻,石之轩还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应该先找祝玉妍问个清楚,这么想着他便熟门熟路地摸进了祝玉妍的卧房里,“玉妍,我……有些事想问你……”
祝玉妍瞥见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流年珠跑得没影了的苏远兮,心里不禁摇了摇头,这风风火火的性子,随即抬眸望向一月多未见的石之轩,瞥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声音淡淡的,“你又来干什么?”心里自是十分清楚石之轩是为何事而来,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
石之轩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门见山,“近日……发生了一些事,碧秀心如你所说那般以情诱我,然后,我和她直接摊牌了……然后……”他眼神复杂,似有几分尴尬,“她无意中给我把脉,说我……”石之轩说到这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祝玉妍挑眉看石之轩,“说你什么?”
石之轩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我……”石之轩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想知道,你我之前……可有留下什么?”
“什么意思?”祝玉妍心里暗自好笑,这男人要问大可以直接开门见山,如此犹犹豫豫的,倒是有那么几分小媳妇的味道。
石之轩眉头微皱,犹豫着要不要将喜脉之事说出,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隐晦提及,靠近祝玉妍几分压低了声音,“你我欢/好曾有过肌肤之亲,我想……”他偷觑着她的表情,迟疑着措辞,“你是否有过什么异常?”
祝玉妍怔了一下,脸上镇定自若,但其实内心早已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强忍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没有啊,还是像往常一样,能有什么异常?”她觉得这样的石之轩挺有趣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石之轩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迟疑片刻后艰难地开口,“碧秀心说……”话说了一半又停顿了下来,他眉头紧锁,继续道:“罢了,直说吧,她说我……有喜了。”
闻言,祝玉妍适时地做出一副脸色古怪的模样,瞥了石之轩一眼,随后目光瞥向他的肚子,他的肚子现在应该顶多只有一月多一点,所以从表面上来看,也不出来什么,但她还是道:“为了稳重起见,我给你诊脉确认一下吧。”
石之轩闻言哪里会拒绝这个提议,毕竟,他此前曾怀疑,这是碧秀心的胡言乱语,这时候祝玉妍主动提出再给他诊脉确认,正合他的意,忙不迭地点头,随即他乖乖地坐在了祝玉妍身侧,伸出手臂,手心朝上搭在桌上。
祝玉妍伸手搭上石之轩手腕上的脉搏,专注地听脉,好一会儿后,她收回了手,看着石之轩的目光有些复杂,“你确实有了一月多的身孕……”
结果尘埃落定后,石之轩反而不再忐忑不安,他薄唇紧抿在心里不断地跟自己说,即使男人怀孕是个看似奇怪的事情,但对于他来说,他肚子里的骨肉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家人,那就没必要再去纠结,回眸对上了祝玉妍的目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脸上飞上红霞,“玉妍,这孩子,莫不是你我二人的?”
祝玉妍看到满脸害羞的石之轩,她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复杂了,她觉得今日的石之轩好像被人掉包了似的,往常脸皮那么厚,今日却这么容易就害羞了,“你怎么能这么笃定这孩子是我让你怀上的?会不会是你其他的女人让你怀上的?再说了,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喜?”她盯着石之轩肚子的眸光闪烁不定,她当然不可能那么爽快便承认,他肚子里的娃是自己的。
“除了你我……我再无其他女人。”石之轩被祝玉妍的话气笑,脸上红晕因羞恼红得更胜,心里默默想着,除了你我哪里碰过别人?他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心里有些无可奈何,毕竟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我与碧秀心并未有过夫妻之实,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他剑眉紧蹙,右手下意识地抚上腹部,“况且,碧秀心绝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她在得知我有喜后,差点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杀了。”
祝玉妍闻言,神情变得更古怪了,她看着石之轩的腹部,真心实意地道,“可你我肌肤之亲欢/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何这么突然?”
这话她问得真心实意,要知道,这男人之前就想着要和她生一个孩子,但两人在一起大半年了,却一直没结果,她本以为是因为剧情原因,不允许祝玉妍和石之轩之间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影响碧秀心和石之轩的感情线,谁知道,这男人‘爬墙’了以后,却忽然有孕了,这不得不让她感叹,这孩子来的时候也太让她无语了。
“这……”石之轩眉头皱得愈发紧,脑海里迅速闪过无数念头,却依旧无解,“我也不知,或许……是天意?”天意让自己和祝玉妍之间多了个羁绊……想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总之,此事你需给我个交代。”说着,他看着她,眸光微闪,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祝玉妍瞬间头疼了,这男人还找她要交代?那不就是找她要名分么?“可,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这枝头绿橘都打算爬到碧秀心的墙头去了……我想碧秀心应该也不会介意多个便宜娃的吧。”
“莫要再提她。”石之轩听祝玉妍提起碧秀心,眉头皱得更深,“我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祝玉妍红唇忍不住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可是你‘喜爱’的女人呀,真是绝情呐,当日那么‘喜欢她’,现在却连提也不想提起了,邪王这可真是伤透了美人儿心呐。”让你这么乐颠颠地跑过来找姑奶奶当‘接盘侠’,真是欺负我们‘老实’女人啊,这下就让你不上不下地难受着。
石之轩被祝玉妍的话气到,却又无从反驳,即使是与碧秀心演戏,但自己毕竟也算是做错了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起伏的情绪,“你……你就这般不愿与我有牵扯?若你不想负责,我可以不要名分,”他薄唇抿紧,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但这孩子……”石之轩的大手再次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似在感受腹中还很微弱的小生命,“毕竟是你我的骨肉……”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低,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当真能如此狠心打算不管不顾?”
闻言,祝玉妍不由地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即使这男人再狗,他肚子里怀着的也是自己的娃儿,自己即使不想管这男人,但娃儿可没法不顾,“我还没那么绝情,说到底,即便你做错了事情,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就不会不管不顾。”她说着轻轻抚摸着石之轩的肚子。
祝玉妍对于多个孩子的事情倒是无所谓,横竖生孩子受苦受累的不是自己就行了,她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做不到为了小孩子牺牲自己,从古至今,世俗为了让女人心甘情愿地为男人生孩子,套在了女人身上的‘赞誉’简直不要太多,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在她看来,母亲不是世上最伟大的人,而是世上最苦最可怜的人,她的生母虽不是亲身孕育她们这些女儿,但母亲为了能让她们诞生付出的代价,绝不比亲自怀胎十月把她们生出来的少,不断地试错而付出的精力、时间、心血等成本甚至比寻常的怀孕生子的方法所付出的代价还高好几倍甚至十数倍。
造人是娲皇女娲创造出来的,但母亲作为不为神族所喜的魔神,没有任何一个神族仙族乐意与她来往,她只能靠自己去一点点摸索……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厉害,但却不觉得自己的母亲可怜,因为母亲凭借着自己,最终成功地摸索到了在不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前提下也能成为一个母亲的方法。
现在轮到她做母亲了,她虽不会像寻常母亲那样去付出,但她会努力让孩子感受到爱和快乐,让他懂得坚强独立,让他懂得从挫折里重新爬起来……或许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事情了吧。
看着祝玉妍眼眸里的温柔和慈爱,石之轩心中一暖,心底某处逐渐柔软,脸上却不露声色,“那便好,”感受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动作很轻柔,似是不敢用力碰他,怕伤到了他腹中的孩子,他竟生出些异样的情绪,耳根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这个问题我待会儿跟你说,”祝玉妍早就心中有数,只是……她沉默了片刻,又道:“怀孕生子是很痛苦的事情,你真的打算把这孩子留下来么?你可得想清楚,你作为一个男人,怀着这个孩子,注定了得在生产之前都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不能让人发现你有孕的事情……”
毕竟男人怀孕生子是惊世骇俗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指不定会被抓起来研究,石之轩想要光明正大地生娃是不可能的,只能偷偷摸摸地躲起来不让人知道,虽然这是无奈之举,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更重要的是,石之轩作为魔门邪王,本身想要他项上人头的人就不计其数,若被人得知他怀孕生子,那肯定会招致麻烦,所以,祝玉妍更希望他能慎重考虑清楚后再作选择。
石之轩秒懂了祝玉妍的言外之意,的确,男人生子传出去,会让他受到异样的眼光,可是……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此刻就在他的肚子里茁壮成长,它还很小,才一个多月,虽然它现在还没办法与自己表达它的情绪,但……
神奇的是,当石之轩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的时候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情感涌上心头,或许,这就是……血缘亲情的神奇之处吧,他感觉到孩子的存在,他不由地开始想象着,当孩子出生后,看着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看着他从牙牙学语再到跌跌撞撞地学走路……
石之轩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温柔,凤眸里闪烁着将为人父的慈爱光芒,“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珍贵的礼物,我绝不会放弃它,我要……将这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