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小精灵】秋正语 第56章 四十六只大猫［修］

亚索一边挥动利爪，将一道从空中散落下来的、夹杂着冰屑的火星凌空击碎，一边有些心不在焉。他那张总是挂着坏笑的脸上，此刻竟罕见地耷拉着嘴角，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和……委屈。平时出任务，他几乎都是和临渊形影不离，一个主攻，一个策应，默契无间。如今身边换成了精力旺盛但经验尚浅的炽燚和需要分心侦查的皇翎，虽然同样是可靠的伙伴，但感觉就是不对。少了临渊那沉稳的气息在身边，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主心骨。

不过，亚索也清楚，秋语这样的分组安排是目前情况下最合理的选择。他和临渊都是队伍里的主要战力，分开行动可以覆盖更大的救援区域，也能更好地保护其他人。理智上明白，但情感上，这只狡猾的狐狸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嘀咕咕，把那股莫名的烦躁都发泄在了那些不长眼的能量余波上，出手越发凌厉狠辣。

一直紧紧跟在亚索身后的炽燚，可不知道前面这位大佬复杂的内心戏。他正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抱着的一个特制救援背包，里面装着的几十个一次性精灵球里，已经收容了不少他们一路搜寻到的受伤精灵。感受到亚索周身散发出的、越来越明显的低气压和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暴躁气息，炽燚缩了缩脖子，心里直犯嘀咕：到底是谁惹到这位爷了？怎么感觉他比天上那两只打架的神鸟火气还大？

在他们上方不高不低的位置，皇翎正全力盘旋着。他既要分神警惕随时可能从各个角度袭来的冰锥或火球，又要集中注意力，用他那锐利的鹰眼搜寻下方废墟中可能存在的生命迹象。这对进化不久、尚未经历太多大场面的皇翎来说，无疑是一项极其艰巨的考验，金色的羽毛都因为精神的高度紧绷而微微炸起，一路飞来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知不觉间，他们这个小队的搜索路径，被不断变化的战场和受伤精灵的踪迹引导着，逐渐靠近了岛屿的中心区域——那里，是急冻鸟与火焰鸟正面交锋的核心地带。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亚索也微微蹙起了眉。这里仿佛被两种极端的力量彻底撕裂。一侧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将岩石都融化成了赤红的岩浆，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另一侧则是永恒的冰封世界，晶莹的冰层覆盖了一切，刺骨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灵魂。冰与火的界限泾渭分明，却又在能量的剧烈冲突中不断相互侵蚀、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这片区域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机，只有几只来不及逃离的弱小精灵，被永远地定格在了冰雕或焦炭的状态，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灾难的残酷。

“亚、亚索……”实力在队伍中最弱的炽燚，仰头看着高空那三道不断碰撞、散发出令人窒息威压的身影，声音都有些发颤，“这里……这里应该没有活着的生物了吧？太危险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先离开比较好？”他怀里的背包仿佛也变得格外沉重。

“我再仔细找找。”亚索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刻同意，他那双湖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一种莫名的、强烈的预感驱使着他，让他觉得这片死寂之地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他不再犹豫，周身幽暗的能量涌动，瞬间分出了七八个真假难辨的影子分身，向着冰火交织区域的各个角落分散探查而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是那股冥冥中的预感指引了他。在一个被半融化的冰岩和烧焦的树干环绕的小小凹陷处，亚索的本体发现了一颗……精灵蛋！

那颗蛋静静地躺在那里，蛋壳呈现出一种极不健康的色泽——一半覆盖着薄薄的冰霜，另一半则隐隐透着不正常的暗红。它所在的小小凹坑，似乎是某种力量无意中形成的庇护所，勉强让它没有被直接摧毁。

还活着吗？亚索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蛋壳，触手是一片诡异的忽冷忽热。他皱紧了眉。他对于生命能量的感知实在不算擅长，无法判断这颗蛋内部是否还有微弱的生机。

管他呢！反正，现在它是我的战利品了！亚索的思维一如既往地带着点强盗逻辑。他无所谓地将那颗精灵蛋捞了起来，看也不看，随手就向后抛去，准确地扔向了正紧张观望的炽燚。

“嘿！接住！”

“哇啊！”炽燚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才将那颗蛋稳稳接住，抱在怀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蛋壳，那冰火两重天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周围连实力稍强的成年精灵都殒命于此，一颗如此脆弱的蛋，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待了这么久……真的还能幸存下来吗？炽燚心中充满了怀疑，但看着亚索那不容置疑的态度，他还是乖乖地将这颗命运未卜的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救援背包里，用柔软的缓冲材料垫好。

“东西找到了，走吧。”亚索确认了这片区域再无其他生命迹象后，招呼一声，率先转身，沿着原路开始返回。影子分身们也陆续消散，回归本体。

就在他们返程的途中，穿过一片被冲击波夷平的林地时，恰好遇上了另一支搜索小队——正是由秋语带领，跟着临渊和伊莱前来寻找九尾精灵蛋的队伍。

“阿渊哥哥！”一看到临渊那熟悉的身影，亚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所有的烦躁和委屈仿佛瞬间不翼而飞，他像只终于找到主人的大型犬，几乎要扑上去，但好歹还记得在任务中，只是快步凑到临渊身边，语气带着亲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阿渊哥哥，你们怎么走到这边来了？”他记得很清楚，秋语最初选择的搜索方向和他们完全是相反的。

临渊对于亚索的热情早已习惯，他血红色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亚索一眼，对于这个总是黏着自己的伙伴，他一向颇有耐心。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岛上的九尾领主委托，寻找他失落在巢穴中的精灵蛋。他的巢穴，在战场中心。”

“精灵蛋？”亚索闻言，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他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带着点玩味和意味深长的笑容，“呵……还真是巧了。阿渊哥哥，你们不用再往前冒险了。”他指了指炽燚抱着的背包，“我们刚才在战场正中心，捡到了一颗精灵蛋。”

“诶？对！”炽燚反应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将那颗冰火交织的蛋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秋语查看。

秋语立刻上前，仔细地观察着蛋壳上的花纹。虽然因为能量侵蚀显得有些模糊，但那独特的纹路和颜色，与他之前和九尾沟通时得到的信息完全吻合。他抬起头，对着临渊和伊莱肯定地点了点头，确认：［没错，是六尾的蛋。这就是九尾的孩子。］

［既然找到了，那就立刻返回吧。］秋语示意道。目标达成，没必要再在这片极度危险的区域停留。

一行人迅速回到了海岸边的临时救助站。还没等他们完全走近，一直强撑着伤势、焦急等待在救助站边缘的九尾，一眼就看到了被炽燚小心翼翼捧在怀里的那颗蛋！它再也按捺不住，不顾身上的伤痛，踉踉跄跄地飞奔了过来，眼神死死地锁定在那颗蛋上，充满了无尽的期盼与恐惧。

炽燚连忙将精灵蛋递还给九尾。九尾用鼻子和前爪颤抖着、无比轻柔地将蛋接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然而，就在他将蛋抱入怀中的瞬间，亚索双手抱胸，靠在旁边一块岩石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说出了未完的话：“蛋是找回来了，但是……它在冰与火的中心待了太久。”

九尾的身体猛地一僵。它不需要亚索再多说，作为父母与强大的精灵，它对生命能量的感知远比亚索敏锐得多。当它真正接触到这颗蛋时，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蛋壳内，那原本应该蓬勃盎然的生命气息，此刻已经微弱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蛋壳表面那诡异的冷热交替，更是印证了它遭受了何等可怕的能量侵蚀。

“呜……”九尾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哀鸣般的哽咽，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无法控制地从它琥珀色的眼眸中滚落，打湿了胸前皎洁的毛发。它低下头，用脸颊一遍又一遍地、绝望地摩挲着冰冷的蛋壳，巨大的悲伤几乎将它淹没。它的孩子……它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孩子，最终还是……

秋语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这位悲痛欲绝的父亲。他理解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示意伙伴们保持安静，默默地退开了一些，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九尾。

夕阳缓缓沉入海平面，将天空浸染成一片悲壮而凄美的漫天红霞。高空中，那两只打红了眼的神鸟早已被秋瑾和纱叶联手，以受伤为代价，艰难地引向了远海的无人区，此刻似乎也力竭，各自散去。岛屿上的救援工作已接近尾声，大部分受伤精灵都得到了初步救治，重伤员也被妥善安置。联盟的医疗队和救援人员开始收拾器械，准备撤离。

秋语拉着秋瑾和纱叶，不顾他们的些许无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无数遍，确认他们除了能量消耗巨大和一些轻微的擦伤外，并无严重伤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也准备跟随队友们登机返回。

“请……请等一下！”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和决绝的声音响起。秋语回头，只见那只美丽的九尾，正抱着那颗生命气息微弱的精灵蛋，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夕阳的余晖将它淡金色的毛发镀上了一层血红色的光边，仿佛在与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一同燃烧。

九尾在秋语面前停下，仰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最后一丝希冀与难以割舍的痛楚：“强大的人类训练家……我……我想把这个孩子，拜托给您。”它的声音颤抖着，“我听说……人类拥有我们精灵所没有的科技和知识，或许……或许还有办法能救活它……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它艰难地、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将怀中那颗冰冷的蛋，无比郑重地、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秋语的手中。

“拜托您了……”它重复着，泪水再次滑落，“我不想……再失去他了……无论如何，只要他还能活着……”

秋语低头，看着手中这颗命运多舛的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几乎消失的生命波动。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平静而认真地看着九尾，通过伊莱传达：［我可以尝试救助它。但是，你要想清楚。即使救活了，它也可能无法再回到野生环境，甚至……你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

九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它何尝不明白？将孩子交给人类，意味着它们之间的羁绊很可能就此断绝。野生精灵与人类训练家之间的关系，远比想象中复杂。但是，相比于眼睁睁看着孩子在自己怀中彻底失去生机，它宁愿选择这渺茫的希望！至少，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它还能祈盼着自己的血脉依旧在延续，依旧活着！

它死死地咬着牙，最终，用力地、决绝地点了点头。它不再看向那颗蛋，怕自己会后悔，会忍不住抢回来。它深深地看了秋语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无尽的托付、祈求与哀伤，然后猛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踉跄着冲进了背后那片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山林，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唉……］秋语望着九尾消失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感受到手中精灵蛋那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冰凉触感，心中沉甸甸的。既然接下了这个沉重的托付，他便不可能置之不理。

［先回研究所吧。］他对手中的蛋，也是对身边的伙伴们轻声说道。大木博士的研究所，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丰富的知识，或许是拯救这个小生命最后的希望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蛋用柔软的保暖材料包裹好，贴身放置，感受着那一点点残存的冰凉希望，踏上了返程的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