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突如其来的金色身影和巨大的落水声瞬间吸引了秋语的注意力。他暂时压下了对秋瑾刚才微妙反应的疑惑,快步朝着湖边跑去。秋瑾自然也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来到岸边,只见湖面上,一只羽毛呈现出罕见金色的鸟类精灵正在奋力扑腾着。它显然不谙水性,翅膀每次拍打都激起大片水花,身体却不断下沉,金色的羽毛被湖水浸透,显得格外狼狈。它发出惊慌失措的鸣叫,努力伸长脖颈,试图挣脱湖水的束缚飞起来,却只是徒劳。
秋语见状,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秋瑾,示意它将那只落水的精灵救上来。秋瑾对秋语的要求向来是毫无原则地满足,甚至不需要询问缘由。它上前一步,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力量感十足的右臂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而轻柔地抓住了那只金色精灵的身体,稍一用力,便将其从冰冷的湖水中提了出来,稳稳地放在了岸边的草地上。
这时,原本在营地周围各自玩耍、或是被刚才动静吸引的其他精灵伙伴们也纷纷围拢过来。炽燚好奇地伸着脖子,亚索则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纱叶眼中流露出同情,临渊依旧沉默,但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审视,而伊莱则躲在秋语腿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
获救的精灵惊魂未定,站在草地上,像个落汤鸡般剧烈地颤抖着身体,试图将羽毛里吸附的冰冷湖水甩干。细小的水珠四处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直到这时,秋语才完全看清楚这只精灵的模样——它拥有**那标志性的圆润体型和短小的喙,但全身的羽毛却并非常见的棕色与奶油色,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而耀眼的金色!
一只异色**!
秋语心中微微一动。异色精灵本就极其稀有,很多训练家终其一生也未必能遇见一只。他没想到,在离开真新镇不久,就在这常磐森林里遇见了这只金色**。
[什么时候异色精灵变得这么“常见”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待金色**终于从险些溺水的惊恐和狼狈中稍稍回过神,它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几只气息强大、形态各异的精灵,以及一个人类训练家团团围住了!这些精灵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远非它平日里在族群中见过的那些比比鸟所能比拟,尤其是那只金色大猫精灵,仅仅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带给它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波……**?”金色**瑟缩了一下,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挪,发出带着恐惧和不确定意味的叫声。它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强大的存在会围着自己。是要被吃掉了吗?——族群里那些年长的比比鸟总是这样恐吓它们这些幼鸟,说落单的、弱小的精灵很容易被更强大的捕食者盯上。这个念头让它浑身羽毛都差点再次炸起,瑟瑟发抖起来。
[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秋语见状,立刻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齐平。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眉眼弯起,试图传递出最大的善意。
“波?”感受到那毫无恶意的精神波动和秋语脸上真诚的笑容,金色**的好奇心暂时压过了恐惧。它小心翼翼地歪了歪头,黑亮的眼睛打量着秋语,又看了看他身边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纱叶。它能判断出说话的是眼前这个人类,但为什么声音是从旁边那只蓝白色的精灵那里传来的呢?这奇妙的体验让它一时间忘记了害怕,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
[你怎么会掉到水里去的?]秋语见它情绪稳定下来,才好笑地问。
提到这个,金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带着几分委屈和失落,它用翅膀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毛脑袋:“波,**……我,我只是和同伴们一起玩,追逐打闹的时候,一不小心飞得太高,然后……然后就失去平衡掉下来了……”它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觉得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你的同伴?]秋语微微蹙眉,和身边的伙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把这金色**救上岸也有一会儿了,除了湖边的野生精灵,根本没看到任何其他**或者比比鸟的身影出现来寻找或帮助它。
看着**那身湿漉漉、羽毛都黏在一起显得格外可怜的样子,秋语心中一软。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这只小小的金色鸟儿抱了起来,感受到它在自己掌心微微颤抖。[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了。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先跟我们回营地休息一下,把羽毛弄干,吃点东西吧。]他的心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回到营地,秋语找出一条柔软干燥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擦拭着羽毛上的水珠。秋瑾则默默地走到一旁,开始准备食物,时不时瞥一眼这边,确保一切安好。纱叶坐在秋语身边,临渊和亚索在不远处警戒,炽燚和伊莱则好奇地蹲在旁边看着。秋语还给**倒了一些通用的、味道不错的精灵食物。
在温暖篝火的烘烤和秋语轻柔的擦拭下,**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羽毛也重新变得蓬松起来,恢复了那身耀眼的金色。或许是感受到了秋语和精灵们毫无威胁的善意,也或许是压抑了太久需要倾诉,在秋语温和的引导下,这只金色**断断续续地,通过叫声和肢体语言,配合纱叶的心灵感应解读,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它出生在这片森林附近的一个**族群,是现任族长的孩子。按理说,它本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然而,它这一身与众不同的金色羽毛,从破壳而出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它被排斥的原罪。族群里其他的**视它为“异类”、“不祥”,不愿意和它一起玩耍、觅食。起初,它的族长父亲还会偶尔出面维护它,给予一些关照。但随着时间推移,和它同批孵化的**们陆续进化成了更强壮的比比鸟,而它却因为不知名原因,迟迟没有任何进化的迹象。渐渐地,就连它的父亲,那位肩负着整个族群生存责任的族长,似乎也对它失去了耐心和期望,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它了。
它天性其实活泼跳脱,渴望得到认可,尤其是父亲的认可。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它常常会故意惹出一些麻烦,比如去挑衅一些不该招惹的精灵,或者试图完成一些高难度的飞行技巧。然而,这些行为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让它在族群里更加不受待见。
而这次落水事件,也并非意外。族里有几只**,平时总是带着一种看似“友好”的态度接近它,怂恿它去做各种危险或出格的事情。这次,它们故意激将,说它不敢去招惹那只在附近领地睡觉、脾气暴躁的圈圈熊。为了证明自己“勇敢”,也为了那一点点虚假的“合群”感,它真的去做了。结果可想而知,被激怒的圈圈熊一路狂追不舍,它惊慌失措地逃窜,慌不择路之下飞到了湖面上空,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和惊慌过度,一头栽进了湖里。而那几只所谓的“同伴”,早在圈圈熊被激怒的瞬间,就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
[你明明知道那些同伴不安好心,为什么还要和他们来往呢?]秋语听完,眉头紧紧皱起。这几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这只单纯的**却一次次地跳进去。
金色**低垂着小脑袋,用喙无意识地啄着地上的草叶,声音里充满了低落和无奈:“波……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只是在捉弄我,看我出丑……可是,**……他们是唯一愿意‘搭理’我、会和我‘一起玩’的精灵了。”它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因为颜色的不同,大家都不喜欢我,排斥我。只有他们……至少还会叫我一起……所以,就算知道是假的,我也……我也不想一个人……”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份深藏在活泼表象下的孤独与卑微的渴望,让在场的所有精灵和秋语都感到一阵心酸。
“野外的异色精灵……他们的处境都这么艰难吗?一直这样被讨厌着?”一直安静陪在旁边的纱叶,用手撑着脸颊,美丽的眼眸中流露出难过与共情。她自身也是异色精灵,但她是被人类培育和收养的,从破壳起就生活在训练家身边,被呵护着长大,从未接触过野外的同族,也从未因颜色不同而遭受过排挤。**的遭遇,让她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同为异色精灵在自然界中可能面临的残酷现实。
秋语点了点头,看向纱叶解释:[嗯,对于野生精灵来说,生存是第一位的。异色的羽毛或皮毛在自然环境中往往过于显眼,很容易成为捕猎者优先瞄准的目标,不利于隐藏。对于依赖群体力量和隐蔽性生存的族群来说,一个颜色与众不同的同伴,很容易在集体活动时暴露整个族群的位置,这会显著降低捕食的成功率,同时大大增加被更强天敌发现和捕食的风险。因此,出于生存本能,很多精灵族群会本能地排斥甚至驱逐异色的个体。]
他顿了顿,继续:[一般来说,只有那些特别强大、占据了绝对优势领地、无需过分依赖隐蔽性的精灵族群,才会有足够的底气和包容性去接纳异色成员。但也正因为生存条件险恶,缺乏族群的庇护,异色精灵如果想要在野外存活下来,往往必须比普通精灵付出更多的努力,变得更为机警、更强壮、更善于战斗。可以说,每一只能够顺利成长起来的野生异色精灵,都必然是经历了重重磨砺的强者,因为他们通常只能依靠自己。]
“那,阿语,”纱叶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能够变得比他的那些族人都要强大,证明自己的价值,是不是就有可能被族群重新接纳了?至少,不会再被这样欺负了?”
秋语赞许地看着纱叶,肯定了她的想法:[从精灵族群普遍慕强的习性来看,这确实是一种可能。强大的实力本身就是最好的话语权。当它拥有足够的力量时,无论是为了族群的未来考虑,还是出于对强者的敬畏,族群的态度都有可能发生转变。]
“真的吗?!”秋语的心音刚落,一个充满希冀、带着颤抖的声音立刻响起。只见那只金色**猛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秋语,里面仿佛瞬间被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焰,“我……我真的可以变得强大起来吗?训练家,您……您可以帮助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