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叫了家长,原因是欺负其他小朋友。
你一脸无所谓的冷漠表情站在办公室中,站在一旁边的有马贵将脸上的表情比起你来有之过而无所及。
告状的家伙一脸哭哭啼啼的躲在教官身后,他的家长气势上比有马贵将略输一筹,此刻也同样站在教官后一步的位置上。
你看看他们那边,又看看自己这边——先不说事情对错,从气势上他们就已经输了啊。
“怎么回事?”有马贵将低头扫了你一眼,示意你先说。
“她打我,突然就从路边跳出来打我。”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底气,跳出来指着你大喊,“打我打的好痛……”
你翻了个白眼,就这点屁事还好意思往人面前抖,这下好了,全都知道有人输不起咯。
“让你说了吗你就说。”家长见状连忙扯了他一把,让他先闭嘴。
“怎么说?”有马贵将还是看向你。
“没什么好说的,他既然说我打他,那至少拿出点证据或者是伤口来吧,口说无凭谁相信。”你其实并不打算赖账,只要他能拿出证据来,你就愉快的低头认错,反正道歉又不会少点什么,就算是会丢脸有马贵将的脸也应该够丢很多次。
“我还说他骂我呢,说我是没有父母的小狗,只会摇摇尾巴在街上乞讨食物。”这种话你简直是张口就来,完全不需要打草稿,左右和他身上全无的伤势一样,都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
“我才没有!”他也赶紧否认这种污蔑。
你看向有马贵将,有马贵将也正看着你。只此一眼,他就知道你的确打了他。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有马贵将仅仅是思考了一瞬,然后就如同大多数娇惯自己孩子的家长那样,“既然都会没有证据的事情,那就这样吧,而且这位小男子汉应该是比我家小姑娘年龄稍大吧。”
“是……是大了两三岁。”他的家长连忙说,同时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年龄稍大,却还在打斗中输了,不找找自身的原因,反而责怪施暴者,在与喰种的战斗中可没有喰种接受这种责怪。”有马贵将一下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这……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这种事等他长大了就会知道。”
“如果从小就没有人教给他这个道理,难道要他长大后从牺牲的队友身上学习吗?”有马贵将扫了一眼他的家长。
“……您说的是。”
双方的家长正在交锋,你趁着不会关注你的空隙,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
他气的咬牙切齿的瞪着你。
你淡定的朝他竖起中指。
本以为会被教训一顿的叫家长在还算融洽的氛围中落下帷幕。
有马贵将领着你慢慢往家走去。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他之前就很沉默,但你总觉得今天个其他时间不同。
这就是那个吧,就是在外人面前会留一点脸面,但回到家后就会毫不留情的训斥一通的桥段。
你恍然大悟,不过这种事情无所谓了,最好是有马贵将彻底烦了你惹出来的麻烦,把你送到一般人家养着。也不用你天天提心吊胆他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后再把你噶了。
“你为什么打他?”果不其然,有马贵将开始询问你原因。
“打就打了,哪有原因。”你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你看着他坐下来和你平视,
“是为了阳子吧。”有马贵将稍加思考后,说出了一个人名。
“……那是谁?”你迷惑的看着他,你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名叫阳子的家伙。
“和修阳子,你比大不了几天目前实力不尽如人意,所以还没有正式进入你的班级。”有马贵将轻声说。
“哦。”
“今天中午我看到了。”有马贵将又说,“看到你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地方在睡午觉,那个小家伙弄哭了阳子。”
“是么。”你干巴巴的说,你突然感到了心虚,可如果真按照有马贵将的说法你可是干了件好事,不对,你这本来就是做了件好事。
“我能明白你想要打抱不平的心情,但他说的没错。”有马贵将语气一转,让你分不清他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搜查官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些人就能成为的,没有能力踏上这条路的家伙,还是趁早认清自己身份的好。”
“……那……她就只能选择成为【母亲】吗。”你听完有马贵将的话,心中有些不开心。
“如果她在其他方面没有特长的话,延续她的基因也能算是她生存的……条件。”
“她的基因,和你和我有何不同。”你还是无法理解,和修一族本来就是你所不能理解的那种,越是接触,你就越是困惑,繁重臃肿的身躯如何才能撑起这种在钢丝上起舞的家族一直走下去。
“她的基因,比你我之间的差距都要大。”有马贵将伸手摸了摸你的脑袋,“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有何不可。”
“见识过广阔的天地后便无法回到自己狭小的牢笼,触手可及的希望被拦在绝望之外,比单纯的绝望更让人难以接受。”有马贵将看着你的眼睛,这双明亮的眼睛曾在他面前合上,曾被他亲手合上,“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种善意终会带来悲剧。”
有时有马贵将也并未将你完全看做是个孩子,在交流的时候完全不打算说的很隐晦,直白又惨烈的现实冰冷的拍在你脸上。
但同时有马贵将又不会将话说的很明白,他巧妙地留下一些让你独自思考的部分——这部分的思考时间对你来说就不是很巧妙了。
没有答案的问题,和没有解决方法的困难都是人生路上最浪费时间的事情。
自那之后你又多次路过遇见和修阳子,和你差不多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屈的坚毅,一次又一次的投身到训练场。
努力一定可以成功吗,按照世俗的标准来看,和修阳子虽然没有因为努力而变成他人口中的后天型天才,但至少也达到了平均水平偏上。
平均水平偏上,自然不是和修想要看到的。
先前没有对比或许还可以敷衍了事,但很不巧,你横插了一脚。
能被冠以和修姓氏,和修阳子多少也应该有点过人之处,那群老家伙自然是希望她能超越身为普通人的你。
你将自己的分析说给有马贵将听,他听完后并没有反驳,只是平静的问,“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成不了,上一辈出了你,现在又有了我,尽管说是绝代双骄,但总是会有一个人在陪跑。”你说这话是脸上表情不变,没有得意,也没有倨傲炫耀,你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这么自信。”有马贵将轻声一笑,还是没有说些打击你的话——陈述事实也不用打击。
“因为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是你,你是有马贵将。”你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和上一世最终只能死在他的手下不同,现在,他并非不可超越。
“那你会怎么做?”有马贵将不欲评价你的所言,一言一行对和修一族来说皆是大不敬。
“怎么做……”你没有想好。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有个好结果,你是知道的。但同时你也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比什么不做要好得多。
和修阳子仍旧日复一日的往返训练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有时你会蹲在她的必经之路上观察她,但更多时候你是在很远的地方看她一眼就算了。
“不愧是废物,都训练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让你开始正式学习。”人往往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大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孩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嘲讽,熟悉的配方,你从蹲着的地方站起来。
“我……我很快就会出训练成果,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废物!”和修阳子稚嫩的声音带着摇摇欲坠的坚强。
“很快,那是多久啊,一年还是两年,到时候你还学什么搜查官,直接学着当……”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看到了你从和修阳子身后走了过来,“等等……从那天之后我从来没见过你,也没说过你的坏话。”
“我还是那句话,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有没有在不经意间得罪过某人,只有被得罪的人铭记在心罢了。”你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去,“上次告诉你的道理,今天就全然忘干净了吗?”
“……呜……你别嚣张,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他后退了几步,疯狂给自己找补。
“哈?等你长大,那是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到时候你确定你还活着,而不是急着投胎吗?”你照搬出他方才说的那套来。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气的涨红了脸,心有不甘又怕挨打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里。
“……真是不长教训。”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仍旧竖起中指。
“……那个、谢谢。”和修阳子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又呆呆地转头看向你,“但是……我、我一定会超过你的、我一定可以证明自己——”
你又看向和修阳子,“如果无法超过我,你又要怎样?”
她沉默了一瞬,抬头看你的眼睛中带着誓不回头的决意,“我会杀了你。”
“连超过我都无法做到,又怎么能杀了我呢。”你不予评价她过激的想法,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出来。
听到你这番直白的言论,和修阳子继续沉默的低下头。
“喂,别在这里待着了,和修。”你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跟我来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你身后。
你并没有拉着她,或者拽着拴着她前进,但她还是乖乖跟在你身后。
“我家。”你平静的说。
“去你家做什么?”和修阳子继续问。
“既然无法超越我,那不如试着成为我。”你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这样也算成功对吧,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