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美人 第68章 征兆

下人连连摇头，知晓这是段镜发怒的征兆。

他匆匆回了话就退下了。

段镜也不着急，他就一直等着，等着何秀云来泾水园。

何秀云这两日为了程珂的事四处奔走，如今段镜回府了，她自是一刻也等不得，早早便来了泾水园，见段镜正坐在院中上首席座上等她，心中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只听坐在最上首的段镜道：“奶娘，你的侄子去赌钱，你不是不知道，但你错就错在，不该纵容他。”

“你越是纵着他，他只会越发无法无天，纵得多了，将来定会闯下祸事。”

“赌徒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拥有万贯家财的人，也会因为一个赌字，一夜之间，输光所有家产，奶娘，你若能劝他戒赌，我段家还能容他，但他还是要赌，段家只怕是再也容不得他了。”

何秀云瞬间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段镜身前，颤抖着双肩，俯下身磕头。

“二公子，老身实在是没了办法啊，老身有劝过，但是，珂儿他根本不听我的，他们说了，要是珂儿再还不上银子，就将他卖去做苦役，我大哥大嫂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求公子开开恩，饶了他这一次，从今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

“可是奶娘，人总是贪心不足的，你给了一次，就会有下次，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段镜顿了顿，垂眸看着不知何时已经佝偻的妇人，幽幽叹息一声：“这银子我不会给的，至于差事，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他天曜盟，不收好赌之徒。

何秀云被段镜身上凌厉的气势所震，她嗫嚅道：“奶娘知道了。”

段镜只得狠下心让她先下去，让她对程珂如实说便是。

待奶娘走后，段镜开始在院中练剑，这时，徐则贵匆匆赶来，他见段镜还在练剑，只能踌躇着立在一旁静静等着。

一套剑法下来，段镜收剑回身问他：“发生何事。”

徐则贵道：“有位自称是耶律衡的公子来天曜盟找二公子您。”

段镜听闻是他，眸光骤然阴沉下来，他面色凝重，语气里已经没有丝毫的耐心。

“他又找来作甚。”

徐则贵哪里看不出段镜和这耶律衡有恩怨，只是…

想到耶律衡所说的话，他就忍不住汗流浃背。

但在段镜逼视的目光下，他还是一五一十道：“耶律衡他，说要找二公子拜师学武。”

段镜：“…………”

他以为是自己耳力不济听岔了，但很显然，徐则贵没有胡说。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简直荒谬！”

“徐管家，下次他若再来，你直接替我回绝了便是，不必再来知会我。”

段镜没了心思再练剑，他交代完管家后，就准备出府去找东方复。

但他想到那个难缠的耶律衡，不太放心徐则贵，还是走了正门。

果不其然，耶律衡很不满段镜只派了个下人来打发自己，他不愿离开，同徐则贵僵持不下。

若非这是天曜盟的地界，耶律衡早就按捺不住弑杀的性子对徐则贵下杀手了。

耶律衡十分挑衅道：“今日，段二公子不收我为徒，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你待如何啊？”

平日里，一直跟着耶律衡的欢儿却是没见到人。

徐则贵面上的和气渐渐褪去，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难缠的人。

“这位公子，我家二公子说得明明白白，他不会收你为徒，你还是请回吧。”

“他连面都没露，我怎么能信你这狗奴才的话，一定是你假传他的话，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

这番睁眼说瞎话，胡搅蛮缠的本事，他简直信手拈来，运用得炉火纯青，让段镜都叹为惊止。

徐则贵气得涨红了脸，两人僵持不下，段镜目光却是落在门外的东方靖身上。

这人是万花谷的谷主，东方家旁支一脉，同东方家也常有来往，少时听东方复提起过。

他这个伯伯，自小便离经叛道，后来拜入了药王谷，学有所成后，于万花谷有了机遇，后来更是坐上了谷主的位置。

段镜与他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东方靖来了有一会儿了，他也不上前敲门，徐则贵有问过他，可要通禀盟主，但却被东方靖拒绝了。

段镜本想上前询问的，但东方靖仿佛只是来看看，随后便离开了。

耶律衡还在府外滞留，一直不曾离去，他一连上门了足足有两个礼拜，段镜头疼之余，本想出面去同他说清楚，却不想，赌坊的人找上门来，要求程珂还上赌债。

段镜这次没有再顾及何秀云的面子，将人直接撵出了段家。

金潇从丫鬟那里听说了这事，加上耶律衡每日都上门来拜师，一时间竟对天曜盟造成了困扰。

师兄弟们都笑话他，要不就将人收了吧，段镜秉持着原则，不要品行不端的人，不论他是不是西域人。

这两日金潇没什么胃口，段镜为了哄金潇，去各个酒楼带了很多美食回来。

只是这样下去太过麻烦，段镜便吩咐厨房换点别的花样试试，金潇的胃口倒真的好了许多。

还有三日便是段镜十八岁及冠生辰礼，与白家的婚事已经定下，就差及冠后挑个良辰吉日前去迎娶。

偏生这时候，庐州金家老宅来了人，这人段镜不认识，很眼生。

男人自称叫朱明，是金家少爷的贴身管事，段镜冷冷审视着对方，对方有一双倒三角眼，眼里满是算计，五官普通看起来很刻薄，嘴角还有颗大肉痣。

朱明没和段镜寒暄什么，就径直去前厅找段海和金潇了，段镜收回视线，落在一旁心绪不宁的徐则贵身上。

“徐管家，这人你确定是金家来的吗？”

徐则贵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被段镜问话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后，有些踌躇道：“朱明的确是金家来的，不过，有件事老奴要告诉二公子，还望二公子知晓后，不要动怒。”

段镜：“先说来听听。”

徐则贵：“老奴有一表亲，在荆州做县令，前几日家中传来书信，说是表兄刚娶了亲，这亲事是庐州金家许的，老奴这才知晓，原是金老爷子将外室子都接回了府，将妹妹嫁给了表兄。”

“金老爷子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他偷偷瞒着老夫人将外室子都接回来后，还说不日就要写进祠堂，朱明此番前来，想必就是为了认祖归宗一事。”

“你说什么！”

当初，金万财承诺了娘和外祖母，不会将外室子接回来，这才过去八年，就食言而肥。

徐则贵知晓段镜的脾性，忙好言先劝：“二公子，您外祖父和外祖母膝下就只有夫人这一个女儿，外室子始终是外室子，他就算能分一杯羹，剩下的，也全是留给你和大公子的啊。”

段镜心中的怒火腾腾燃烧着：“废话少说，我外祖母呢，可有被气得伤了身子？”

徐则贵：“朱明说，老夫人怕是不行了…”

“我得去一趟庐州！”

段镜面沉如水，终是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就要去前厅找朱明和金潇，却被徐则贵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别啊二公子！再过三日！三日后您及冠后，夫人定会同你一起回庐州的。”

段镜心急如焚，片刻后，还是冷静下来：“那我姑且再等三日。”

“徐管家，我去练剑，你帮我盯着朱明。”

段镜没心情再去前厅，他索性吩咐一声，随即回泾水园练剑。

他刚拿起剑，还未开始，就见何秀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何秀云急得出了满头大汗：“二公子啊，夫人她，她要和金老爷断绝母子关系，你快去劝劝夫人。”

段镜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我娘是不会同意外室子进祠堂的，断绝关系了也好，待我生辰一过，我陪娘回庐州将外祖母接回天曜盟。”

说着，他手里挽出一道剑花，银白如雪的剑光在半空中交汇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招。

一套剑法终了，段镜回身之际见何秀云还守在一旁，漫不经心问道：“金家的人可走了？”

何秀云：“听说已经被夫人赶走了。”

“那便好，奶娘你去忙吧。”

段镜等人走后自己则出了府去，他去泰福楼点了桌菜，坐在一楼大厅里喝着小酒，顺便同店小二打听消息。

酒楼大厅里吃饭有个好处，这里鱼龙混杂，人多消息也多，随便一个店小二知道的东西都不少。

对于金府的事他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因此忘了段海交代的紧要之事。

泰福楼的店小二几乎都认识他了，见他问话，二话不说，将自己知道的，通通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二公子，您之前向我打听过关于天主教的事，最近还真有了点消息。”

“这天主教在前段时间就离开了豫州，具体去了哪小的无从得知，倒是西域人，这些日子也陆陆续续走了不少。”

“二公子听说过谢劲飞吗？此人号称西域狂刀，是个武痴，除了刀和武功他感兴趣以外，任何人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听闻他此次来豫州，就是为了同二公子打上一架。”

段镜猛的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水漫过下颚线顺着脖颈淅淅沥沥淌进领口，直到店小二问他：“二公子，你有在听吗？”

他才得以放下酒坛，仔细思索店小二说得话。

“这群西域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做，一直找我切磋作甚！”

他也不是武林第一人，没理由一个两个都追着他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