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银行卡,而是一张设计简约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和名字:傅忱。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他看着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保存好。合作期间,我需要你随叫随到。”
喻安安手指微颤地接过,那张质感非凡的名片,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那我的身份证……”
“备案需要走流程。”傅忱面不改色地胡扯,“办好了,自然还你。”
他说完,不再给她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朝门口走去。
手握住门把手时,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
“另外,提醒你一句。”
“既然选择了合作,在苏悦和其他任何人面前,就该管好你的称呼。”
“我不希望听到你第二次叫‘小叔’。”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喻安安一个人,和满室未曾散去的冷杉气息。
她吃力的爬起,浑身酸胀感加剧,呆呆地坐在床上,手里捏着那张烫手的名片,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仅“租”错了人,更糟糕的是还“睡”错了人。
对象还是她闺蜜那个恐怖如斯的小叔!
而现在,这个活阎王不仅拿走了她的身份证,还单方面宣布了“长期合作”!
这哪里是合作?这分明是绑架!
“叮——”
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苏悦。
喻安安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接起电话。
“喂,悦悦……”
“安安!你刚才怎么回事?电话怎么突然断了?”苏悦的声音充满担忧。
“没、没事……”喻安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就是手机没拿稳,掉地上了。”
“真的?”苏悦将信将疑,“你声音,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可能……没睡好吧。”喻安安含糊道,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遮住身上的痕迹。
“你刚才说,你小叔……他长什么样啊?我以后见到也好绕着走。”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苏悦能说出另一种类型,如,中年、秃顶、大腹翩翩的形象。
电话那头,苏悦立刻来了兴致:
“我小叔?嘿,说实话,他那张脸是真没得挑,跟另外几个叔叔一点都不像,据说像我早逝的奶奶,绝对是顶级神颜!就是气质太冻人了!个子很高,起码一八八往上,肩宽腰窄腿长,穿西装特别禁欲,但是吧,眼神一扫过来,能让你瞬间结冰……”
苏悦每描述一句,喻安安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对上了......天啦,全都对上了。
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粉碎。
她真的,把闺蜜的活阎王小叔给睡了,并且,暂时还甩不掉。
“安安?你在听吗?怎么又不说话了?”苏悦疑惑。
“在、在听。”喻安安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说,“昨晚……挺顺利的,没出什么事。”
“那就好!”苏悦松了口气,又开始吐槽,“对了,你租的那个‘牛郎’怎么样?靠谱吗?没对你做什么吧?我跟你说,这种人鱼龙混杂,你可别被骗了。要是他敢纠缠你,我帮你收拾他!”
喻安安嘴角抽了抽。
纠缠?现在看起来,还真被缠住了,但你敢收拾吗。
“他……挺敬业的。”喻安安含糊地说。
“敬业就好,不过你也别太当真。”苏悦叮嘱道。
“对了,我小叔那人,你以后要是遇上了,可得躲着点。他就是个不近女色的老古董,三十岁活得像八十岁,还是个人形制冷机,谁靠近谁倒霉。听说他掌管傅家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性助理都没有,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GAY,简直是个活阎王……”
喻安安听得心惊肉跳,手里的手机都快握不住了。
活化石?老古董?人形制冷机?活阎王?
这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悦悦……”喻安安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我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一个价值八千八百八十八块,但后果可能无法估量的,天大的麻烦。
而此刻,酒店楼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入车道。
傅忱坐进后座,对前排的助理阿成淡淡吩咐:“查一下喻安安的所有资料,重点是她和陆哲的过往,以及她近期的财务状况。”
“是,傅总。”助理恭敬应下,迟疑片刻,又问,“傅总,您昨晚怎么会去那个宴会?还……”
还跟一个陌生女孩去了酒店?这简直颠覆了他对老板的所有认知。
这老板从不近女色,严肃得吓人,昨晚咋带着个女孩去开房?搞不明白。
傅忱目光掠过窗外,看向酒店高层的某个窗口,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女孩肌肤温软的触感。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昨晚在宴会门口,无意间瞥见那个蹲在角落里,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咬牙切齿,在手机上戳着,“租赁男友”的可怜少女。
像只被欺负狠了,却还倔强地,想伸出爪子挠人的小猫。
和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悄然重叠。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通知下去,”他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转而吩咐,“以后苏悦和陆哲那边,有关喻安安的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车子平稳驶离。
傅氏集团总部,顶层。
落地窗外,繁华依旧、车流不息,阳光斜照玻璃,在镜面地板投下清冷光斑。
傅忱坐在宽大的总裁转椅上,背对着窗外令人眩晕的景致。
他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轻响。
他的面前,平摊着一份刚刚送达的、关于喻安安的详细资料。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纸张被翻动的细微声响。
阿成垂手立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板的表情。
傅总的脸上没什么波澜,依旧是那副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沉静。
但他跟随傅忱多年,能感觉到,老板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喻安安……”傅忱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文件左上角那张证件照上。
照片里的女孩梳着乖巧的马尾,露出一张干净清纯的脸,对着镜头笑得有些腼腆,眼神清澈得像未经世事。
与昨晚那个在酒店床上,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眼尾泛红,像只受惊小猫的形象,判若两人。
也更不同于许多年前,那个在某个被他早已遗忘的场合里,惊鸿一瞥的模糊侧影。
他的指尖在照片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