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想的她很快就到了武田大叔的店门口,这条小小的坂道绵延的尽头就是她的家,一间空空如也的房子。
春野樱指节弯曲轻轻的扣了三下之后拉开紧闭着的门:“大叔,我定做的东西做好了吗?”
屋内摆设十分沉重,铁灰色的墙面上架着一把把太刀,靠着门的货架上摆着一排排普通的苦无和手里剑,千本放在绒面的柜台上,少见的几把短刀被缎面的丝绸包裹在柜子的最上面,四周浓稠的空气还有铁器磨打灼烤的气味,灰尘在眼前莹莹闪烁。
武田大叔的锻造屋虽然没有摆放那么多武器,但是可以自己定制武器,木叶很多上忍都在这里购买下单,而且这里的陈设和味道让她想起了流星街的武器交易所,也是这样灰扑扑冰冷十足,令她十分怀念,有种归属感。
“是你啊。”脸上一道刀疤横贯额头至下颚,右眼失明现在只睁着左眼的男人懒散的靠在内屋的门框上,黑色的和服前胸大敞,长长的打个哈切之后挠挠头发,用眼睛示意春野樱跟上。
“今天还有别人吗?”
“故人。”
“我的武器做好了吗?”
“全部按照你的要求。”
“材料呢?”
“已经用完了。”
两个人不带任何感情的一问一答使春野樱放松肩膀舔舔唇角,这种久违的感觉令她一下子毛孔打开,一想到之后要见到自己的武器她就兴奋的想要现在就去打一场。只要武器在身边,就算没有念,她也可以战斗。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早在一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失去念的可能性,所以第一时间就打听好了来到了锻造屋制作武器。
“说起来,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现在很少见有人花这么多钱买定制的武器。”又不是上忍,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孩子,现在也不是战争时期。
春野樱不满的皱起眉头,她最讨厌木叶人的这一点,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她的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啊抱歉,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武田斜斜一瞟将双手插在袖子里。
一言不发的跟着武田穿过一条条回廊最后在一间和室门口停下。这个男人的店是直接把自家院子的门改装成了店面,既方便工作也不用担心搬家。
武田走进去翻腾着东西发出不小的声音,之后拿出用红色布裹着的东西转身直接扔向春野樱,她抬手接住用力一拉绸布,里面的东西随着鲜艳的颜色滑落显现在眼前。
那是一把暗红色像血一样浓稠的油纸伞,根根白色的伞骨就像是真的骨头一样,伞面上黑色的墨涂抹出骷髅的图案。伞的顶部是银色的利刃,春野樱拿住伞直接打开,全开的伞面完全遮住她的身形,握住伞把的手轻松的熟练的抽出里面的刀,隐约中白色的闪光一晃武田再看时伞已经合上。
压下心中的惊讶,武田再次把一个长方形的松木盒子扔给春野樱。
“喂,把东西交给顾客是正常的礼仪,这些东西坏了可没有时间给你做第二次。”狠狠地瞪一眼那个散漫的男人,对方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念一下现在处境她压下了心底的烦躁。把盒子放在地上,按动机械扣啪嗒一声盖子弹起,两层的设置将内容物分开。上面一层是二十把手术刀,十把最普通的三号弧形刀,五把十八厘米的上部弯曲五把十八厘米的下部弯曲,这些刀在太阳的照射下使银色的刀身发出浅浅的金色,像是有液体在内部隐隐流动一般。
春野樱心下感叹此处竟然也有技艺如此高超的匠人。
不过遗憾的是,这全部都是一体刀,不可拆换刀片。
箱子第二层是伞顶部的小利刃,也是共二十个。
春野樱满意的笑了出来,还是手术刀用的舒服,因为任务和实验室的原因,她也当过一段时间医生,对这些器具还是熟悉顺手一点。
“存款。”突然的出声让武田一愣,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之前他的问题。
“顺便帮其他人打扫的报酬,定制武器是因为我马上要毕业了。”
未免显得太过冷淡,春野樱还是把问题敷衍的回答,之后留下足够的钱离开了锻造屋。走出门口的时候武田又从她的背后扔了一堆东西出来,她立马皱起眉头将伞打开,手按在发射顶部利刃的按钮上,身体紧绷,只差一秒武器就会弹射出,不过她的头脑还算清醒,起码知道这已经不是人命转瞬即逝的流星街。冷静下来后利落的竖起雨伞顺势支起撑在头顶,转过身冷冷的看着武田,她在静静打量眼前的男人。
那种冷漠的眼神并不是要杀死谁的程度,只是带着点点的考量,似乎在看货柜内的货物一般,从上到下,连个头发丝都不放过。
“小小年纪不要学别人冷着脸,大人可不是你想的这么轻松。”
“我知道了,多谢您今天的关照。”春野樱的眼睛在对方说出这些话后瞬间带着笑意弯了下来,嘴角挂起了可爱的单纯的笑容,宛若寒春枝头点翠,刹那间就变得柔和起来。
“那些送你的。”听到武田的话春野樱抿唇点点头,之后乖巧轻轻弯下腰对着武田鞠躬,起身后举着伞,指尖在卡口上点击片刻转身离去,不过一个角度的偏离,那张脸上用来装饰的笑就掉了下来,背着光泛起寒气。
而武田早已走进自己的屋子里等待下一位取东西的人,不知道门外的少女正一步步走的悄无声息,一双碧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远方。他此刻正靠着走廊的围栏静静的想着。
“奇怪的孩子。”就算如此也会因为喜欢的武器而高兴,为一点馈赠而感谢。可惜忍者这份职业就是要把这么小的孩子染上鲜血,早早地催促他们长大。
“幸亏我选择了早早退休干自己喜欢的,不然真要烦死。”揉着头发走进屋里,脑子里充斥那个孩子无意间流露的冷冰冰的眼神。武田不知道春野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之前看到的那个孩子明明还是那么稚嫩,一蹦一跳之间无忧无虑。
可转念一想一周前闹得人尽皆知的春野家的家庭矛盾,也就不觉得奇怪。
“已经见识到真实的忍者了吧。。”
“什么真实的忍者,海,你也开始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武田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肯定手里拿着一本书轻松的蹲坐在屋檐上,低垂头眯着眼睛和自己说话。
“不,只是碰到了一个感兴趣的孩子。”习惯性的挠挠头发,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天空眺望,蓝色中缓缓移动的白云轻轻带起微风。
“现在的孩子还真厉害啊,对于成为忍者这么热衷。”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的原因吧。”
“但是,刚才看见的那个孩子。”想起春野樱澄澈的眼睛,武田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得好,现在的人一般都带着迷茫,不知道追逐什么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生活,他难得见到目光如此坚定的人。
“有目标真好啊。”发出意义不明的感慨果然引得屋檐上的人的沉默。
“听说你今年还要当带队上忍?”
“啊,今年麻烦的学生比较多。”
“刚才那个孩子大概会在你的这一组吧。”
“……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武田勾起嘴角笑出声来:“我只是发现一个有趣的孩子罢了。”
“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上面的人将书合上,纵身一跃跳了下来,突然在武田眼前放大的脸用黑色的面罩牢牢实实的遮住,银色的头发和那只一直懒懒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
武田一把推开那张脸。
“不过这种孩子今年的木叶有很多,你应该出去看看了,可不要再送人回学校了,猿飞老头也不觉得烦。”
“尽量吧。”不知道带着什么意义的同意让那个银发的忍者无奈的再次拿起了书。
两周后。
躺在学校天台的春野樱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的盯着蓝蓝的天空发呆。现在正好是午休时间,包裹饭团的塑料膜被她扔在一边,太阳的温度不高正好暖暖的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哈~无聊的日子,无聊的时间。”胳膊枕在头下,眼珠随着云的移动而转动,春野芽吹和春野兆已经离开有半个多月了,那两个烦人的家伙走了她竟然很不舒服,说不出的感觉,心中老是躁动不安,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每次回到那个家也是一样,冷冷清清的无聊的让人乏味,说到底她以前也没有真的一个人生活过,不是跟着飞坦就是在库洛洛身边。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春野樱懒得去看,反正来这里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宽额头!”当那一声吼叫冲入空气的时候,她打了一个哈切看了过去。山中井野双手叉腰怒气十足的站在她头顶不远的位置,金色的头发在明媚的天气下亮的有些刺眼,春野樱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井野啊。”
“你那是什么口气!!”
“没什么~”
山中井野正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瞬间又垮下肩膀显得很失落。
“昨天的毕业测试已经出来了,又是你第一。”
不出意外的成绩:“身体已经基本记住了答案,差不多是反射条件了。”在拿到卷子的一瞬间大脑已经做出了反应,毫无意外的她只是机械的书写,然后拿到第一名。
山中井野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靠着春野樱坐下来手环抱腿,风吹拂发丝让春野樱看不清她的脸。
“佐助有点不开心。”
“啧。”不耐烦的撇撇嘴:“与我无关。”
不管之前这个叫春野樱的小姑娘如何喜欢宇智波佐助,都与她无关。那些愚蠢的追逐也好,那些雀跃奔腾的心情也好,现在都归于零,她一点也感觉不到。一般人如何生活如何长大,这些她都没体会过,库洛洛曾经说过这是恋爱,可惜她对这种飘飘忽忽的东西毫无兴趣,尤其现在变换了身份,她也没办法强逼迫自己去怜悯一个自大的人。
宇智波家的遗孤——宇智波佐助。
“但是……”
“井野,我现在不想谈论这些。”
山中井野愣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慢慢的遍布大脑,她带着陌生的表情看向春野樱。
“最近,你也变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就像一个身体有两个人的行动一样,你以前绝对不会说对佐助不感兴趣这样的话的。”
“小樱,忍者真的让你这么讨厌吗?为什么?”作为春野樱一生的挚友,山中井野知道春野兆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她却不能理解春野樱的思想。她的爸爸是直属于火影暗部的上忍,虽然常驻木叶,但是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大概哪一天传来老爸已经死了的消息她也不会惊讶。
他们一家人已经有这样的准备,她也为了能将家族忍术延续下去早早开始了训练。
春野樱没有回头,她在考虑怎么回答。她不讨厌忍者,忍者也是一种为了生存而进行的工作罢了,她讨厌的只是那两个人是忍者而已,她讨厌属于她的东西深入险境不受她控制。
“我讨厌佐助看我的眼神。至于忍者,谈不上喜欢,不觉得讨厌,只不过需要以身边的人受伤为代价的话,心里不舒服。”
每次宇智波佐助轻蔑的看向她的时候,她都握紧拳头忍住了要冲过去的冲动。而且要说的话,她还是喜欢当盗贼,自由自在,能够开开心心的打,即使徘徊在死的边缘,也是她喜欢的刺激。
“忠诚心这种东西给谁都一样,何况还有钱赚,但是让我不爽的是为什么要忍耐?”
这种完全不符合春野樱性格的话为什么要说出来?
大概是因为这个身体在山中井野的身边很放松的原因吧。
“让我中意的东西去送死我也要忍耐吗?弱小的家伙只要乖乖的接受保护就可以,为什么要去送死?我不明白,我只是单纯的对于那两个人一次次的送死行为很不爽。”
她的表情变得很迷惑,像是被深深地困扰之后露出的纠结,眉毛拧成一团,澄澈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天空。
很长时间以来小樱都没有和井野这样聊过天了,随着年龄的增加,她们成为忍者之后接受的教育程度的加深,她们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的坐下来说话。因为父母受伤后首次出任务所以导致小樱变得需要和别人倾诉了吗?
山中井野也扭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真蓝啊。”
“嗯。”
这个倾诉对象还是她真的太好了,井野这样庆幸的想着。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小事情上纠结不断,就像小孩子一样。”
春野樱回头诡异的看着山中井野:“你不也是小孩子?”
山中井野眨眨眼笑着点头,但是那副样子怎么也像是在包容她的任性。
“切。”令人不爽的家伙。
讨厌的家伙里又要加一个人了。
“下午的考试快要开始了,不要偷懒,快点去做准备!”
也许,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只不过和侠客一样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