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温温的,还有丝几不可察的果香,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不多久竟狠狠地厮磨着我的唇瓣。
我受了惊吓,眼睛瞪得很大,口中模糊不清地发出求救的呜咽。
双手推了半天,可男人的身体纹丝未动。
裴嘉炀趁其不备揽住了我的腰,用力捏了一把。
我出于本能嘴唇微张,想要大声呼救,却反被他抓住了空隙,攻城略地之时长驱直入。
砸在他胸膛的双手也被他反制抓住动弹不得,我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放……开……”我的口腔中充满了那陌生的气息,搅乱得说不出一个清晰的词。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深灰色的西服一角,我再也忍不了了,顺着他的章法,然后狠狠咬住了他的下唇。
刹那间,铁锈一般的血腥味溢了出来,沾湿了我的嘴角。
裴嘉炀吃痛地闷哼一声,松开桎梏后稍稍拉远了与我的距离,他轻挑无比的视线落在了我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谢禹沐的手掌烧得滚烫,烙在我胳膊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我从深渊中解救出来。
陡然从暗处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走廊,头顶璀璨的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闭目后眨了好几下才适应。
我依偎在谢禹沐的肩膀,攥着他的衣角,眼中的泪光闪烁:“他……欺负我。”
他并没第一时间安慰受惊的我,那双漂亮的凤眸此刻深不见底,额角的青筋在跳跃,下巴也绷得更紧。
我心顿时凉了半截,那是谢禹沐发怒的前兆。
那个始作俑者——叫裴嘉炀的,一边开怀大笑,一边踱步走近,拇指指腹擦了擦唇角的血渍:
“谢总的家雀儿,味道不错。”
男人半眯着眼,那副得意的样子似是赫然展示着引以为傲的战利品。
我躲在谢禹沐的身后,听见他长长地吁气,另一侧垂着的手背开始浮现出脉络清晰的青筋。
“裴嘉炀,看在你姐和裴家的面子上,我不打你。”谢禹沐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你现在可以滚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你他妈还知道我姐的存在?!”裴嘉炀猛地上前,一把攥住了谢禹沐的领口,撂着狠话,“你下个月都要和我姐订婚了,现在还不把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清理干净?”
莺莺燕燕。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什么男女朋友,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幻想,和谢禹沐好心编织给我的粉红泡影罢了。
撕开五光十色的绮丽包装纸,我的爱情其实只是一颗腐烂发臭的糖果。
我恢复了前所未有的冷静,等着身旁的挚爱对我的宣判。
谢禹沐没怎么使劲就推开了裴嘉炀,从容不迫地腾出手来整理衬衫上的褶皱,嗓音冷得出奇:“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谢禹沐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我呆楞在原地,面无表情得像尊石膏像,心底隐隐期待着他能维护我,哪怕是谎话呢?
对面的裴嘉炀气得够呛,他不朝谢禹沐撒火,却瞪着我不放。
手腕不经意间被谢禹沐握住,男人的手滑了下来,与我十指紧扣,继而半拉半拽地将我攥牢,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几乎是用摔的,谢禹沐将我甩进了车厢后座,他长腿一跨跟着坐了进来。
“开车!”他的拳头砸向皮质座椅,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我很少见过谢禹沐那么生气,和他在一起的一年里,他永远是沉稳寡言的样子。
司机老王很识时务地按下按钮,隔板缓缓升起。
车内氛围陷入诡异的寂静,我有点害怕,靠着车窗玻璃缩在一角,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禹沐识破了我的慌张,他宛如玉面罗刹扯过我的胳膊,眸中漾出我看不懂的情绪:“为什么让他碰你?”
我摇了摇头,温顺地答:“我没有主动让他碰我,是我去洗手间的路上被他抓住了。”
“那个男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敌不过他。”一滴泪珠悄无声息地从脸颊滑落,我试图解释全部的真相,“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
谢禹沐漆黑的瞳孔锁住我,随即箍住我下巴的拇指顺势塞进了我的嘴巴。
由于合不上嘴,晶莹剔透的口涎逼不得已从唇角滴落,流到了我的胸口,那件漂亮精致的礼服洇出淡淡的水痕。
谁知他得寸进尺,加了两根手指合并探进了我的口腔,压着舌头伸向喉咙深处,愈发肆无忌惮地搅弄。
眼前蒙上了薄薄的水雾,画面开始变得模糊,只剩耳边不断响起靡靡的水渍声。
我几近喘不过气,一下接一下地泛起干呕,求饶般紧握住他的腕间,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那双曾让我深深迷恋的眼眸,此刻冰冷得如同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谢禹沐才收回了那几根手指。
我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迸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捂住了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才慢慢缓过来。
再抬眼,我看见谢禹沐好整以暇地坐直靠在一旁,抽出一张纸巾拿在手里。
他凝着自己湿漉漉的右手,合上指腹后细细摩挲,拉出了道道银丝,好半晌后才拾起纸巾擦拭干净。
“这样,才算洗干净了。”
我脑中的积木轰得一下倒塌,之前在宠物店的一幕记忆犹新,原来谢禹沐不止对猫有洁癖,对人也是。
怪不得那个叫裴嘉炀的,会恶劣到如此行径。
扫过车窗玻璃,映出我乱成一团的发型,唇彩也花了,睫毛膏晕在了下眼睑,黑乎乎的一团。
谢禹沐干脆解开了那松动的发卡。
半盘着的头发彻底卸了下来,他从后面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别想太多,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我抬手扶在玻璃上,划过映衬出的那张脸。
我快要认不出自己了,也看不透他了。
“呵,所以你口中指的不会有变化。”我自嘲般地冷笑,“意思是在你订婚后,继续让我做你的情妇么?”
谢禹沐不悦地压低声音,哑得仿若磨过的沙砾:“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么?”
事到如今,他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压根不爱我,不对,他甚至没把我当个人看待。
撑了一整天的我终于崩溃,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转过身来与他对峙:“如果今天新闻不会报道你们的订婚消息,你打算还要瞒我多久?”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掺杂了太多,我无法在物质上给予他同等的回馈,可唯独感情上我控制不住,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可是我的勇敢换来的依旧是他的沉默。
我忍不住攀上他的肩,哽咽地继续问:“回答我,谢禹沐!”
男人拧了拧眉,移开了目光直视前方:“温煦,即便没有裴思渝也会有其他女人,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一年我对你不算差,你该学着懂事。”
我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开口:“我不会插足别人的婚姻,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小三。”
“即便你是谢禹沐,也不行!”我像个疯子一般推搡着他的臂膀,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
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我,眼里透着不可置信的震惊:“温煦,你冷静点。”
“我要和你分手。”
话音落地,谢禹沐显现出不耐烦,掰住我的肩,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他这样无疑彻底逼疯了我,点燃了导火索,我挣脱不得,试图伸手去拧开车门。
可车门早已落了锁,司机没有得到谢禹沐的命令不会打开。
我眼角生红,自残似的攥起拳头砸向车窗玻璃:“开门!我要下车,我要离开你!”
他夺过我的手死死按住,捧住我的脸,说出了最让人绝望的话语:“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离。”
接着,谢禹沐不管不顾地俯身低头,蛮横咬住我的脖颈。
是真的咬,我能真切地感觉到他使了狠劲,牙齿嵌进了我的肉里。他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猎豹,而我是孱弱的羔羊。
密密麻麻的痛意从那处传来,可心里的痛有过之无不及。
我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实际上也根本拗不过他,双手无力地垂下来任他摆布。
感知到了我的顺从,谢禹沐又放轻了力度,从啃咬变成了吮吸,轻柔慢荡地吸着我脖子上的软肉,又下及上,转而极具挑逗意味地舔舐我的耳垂。
他温情的时刻就是这样,一个在泾北呼风唤雨的掌权者能在缠绵悱恻之际,放低了上位者的身段,只为讨好我。
放在从前,我的身子早就软得不像话,会回抱住他,热情回应着他的情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本就如履薄冰的感情生了不可弥合的间隙。
直到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谢禹沐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我,粗砺的指腹在我脸上游走:“温煦,你为什么不能多理解我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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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