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驯狗一百年 第13章 信任

向她攻击的人突然停下了动作，随着鹿鸣的高昂，寨中人的七窍中竟开始流出黑色液体，那浓液散落一地，瘫软如水，再无法聚集。

好机会！

她将灵气凝于剑刃之上，空中随之浮起无数虚幻剑影，随着她术语刚落，只见万剑齐发，朝着地上的魔物追击而去。

到处都是魔物蒸发的气息，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亮，她才在冰窟之中再找不到一丝魔物的痕迹。

她已然累极，直接躺在了地上，侧脸看向在冰外站了一夜的小黑，一旁眼中含泪的祁丹宣正手扶冰墙喊着什么，抱着白鹿的罗子升面中也尽是担忧。

她抬手将冰墙散去，亦将小黑束缚打开，又看见周边的人逐渐苏醒，才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

等她再次醒来，便见坐在床边的祁丹宣眼睛哭得甚是红肿：“吓死我了啊师姐。那玩意是什么啊。”

罗子升看她醒来，激动地跪下道：“谢仙子出手救我山寨！”

靠门而站的小黑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看她也未发一言。

徐星星张了张嘴，只觉得口干舌燥，许是灵力耗费太过，毕竟昨夜之战，她并未用自己熟悉的术法，只是单纯地挥剑斩杀。

祁丹宣赶忙端过来一杯水，将水喝完，徐星星赶紧让罗子升起身，后开口问道：“你寨中可有人出事？”

“死了三人。”

罗子升微微皱眉，面露痛惜，后调整神色劝慰道，“若不是仙子，只怕今日我这寨子已然不复存在了。”

“白鹿呢？”

“在我的房内，本来它执意要在此等你醒来，想要谢你，却体力不支，便被我送回房中休息了。”

徐星星支起身子，问道：“白鹿缘何如此虚弱？你是否略知一二？”

“我请来的医师说，初雪乃是至善灵兽，山寨中人作恶太多，又将它奉为神兽，这才让它受到反噬，”罗子升很是自责，“之前我曾有意将它送走，它却暗自归来，如今病情愈发严重，而我却全无办法……”

“这是其一。”

昨日她治疗白鹿时将它全身经脉探查了一遍，到底跟着岳白银学了几个月，她一下便看出了问题。

妖有妖丹，兽自然也有兽丹。

而白鹿身上的兽丹，只有半个。

“你说你幼时曾在山间被野兽袭击，差点死去？”

罗子升点了点头。

“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只记得昏迷时看到了初雪，后来的事已全然记不得了。之后醒来便是在寨中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初雪？”

“很小，大约五六岁时，我经常跑去林中玩耍，见过初雪几次，给它带了几次食物后，我们便混熟了。”罗子升好似陷入回忆，目光很是柔软，“我见他白的像雪一般，便唤它初雪。仙子怎知我们之前就认识？”

徐星星并未回答，朝他招手：“过来。”

罗子升微微纳闷，但也听话走近。

“近点。”

门边的小黑抬眼看了过来。

罗子升脸色微微泛红，倒也乖乖凑近，徐星星伸出两根指头覆上他的脖颈，闭眼查看他的经脉。

果然在他体内找到了答案。

“简单来说，”徐星星正襟危坐道，“白鹿的内丹给了你半个，所以你当时才能活命。”

罗子升身子立时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们寨中的人奉它为神兽，其实亦将你摆在了神兽的位置，虽说作恶会将它反噬，但若是它孑然一身，离去便可，可它又偷偷回来，大抵是为了将你身上的反噬吸收到它的体内。”

“你将它送走那段时日，身体可有不适？”

罗子升面容怔愣，呆呆道：“有……”

他当时高烧频发，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到后面已然昏迷不醒，还直说胡话，那时半夜他迷迷糊糊中，看见床边的初雪，都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的幻觉。

“好，病根找到了，接下来便看你如何取舍吧。”

知道罗子升定然会认真考虑，徐星星便拍了下手开始赶人，“清场了清场了，我要睡觉。”

看着祁丹宣恋恋不舍的神情，徐星星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明日我就把你送出这山，好让你赶去过哥哥的生辰。”

祁丹宣这才微微绽开笑颜。

徐星星躺下阖上双眼，听到众人陆续离去的声音，又听见门关上，正准备安心睡觉，忽觉床边坐了一人，她刚刚闭上的眼睛只得无奈睁开：“我说的清场也包括你啊。”

“小黑。”

“我不是你的本命灵兽么？主人歇息我不得好生看护？”

他并未看她，微垂的眼睑将极黑的眸子半遮，言语调侃，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不知为何，她竟莫名地知道他是在别扭，可现下太累，她实在没有精力与他掰扯。

“那有劳了。”侧身向内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快些睡去。

可睡意这玩意越是强迫消散地越快，于是在她的脑子都开始自动播放流行歌曲时，她无奈起身，靠在床头，看向靠着床栏闭着双眸的小黑：

“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小黑微微睁开眼眸，心中的杂乱突然有了出口。

他脑中全是她昨夜说的那声“不要管”，如同魔咒一般让他心中厌烦，可现下她直接问出口，他倒不知该如何说了。

徐星星并没有多少耐心，见他不答，便直接欺身向前，单手将他的脑袋掰了过来，强迫他直视着她的双眼，开口问道：“以后我能相信你么？”

女子的神色认真，眸子像明亮的宝石，让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日光照射下，显得极致澄澈的海。

小黑的心脏十分明显地漏掉一拍，待发现后又不由得恼怒起来：

为何她好似总能轻易地影响自己的心绪？

他伸手将女子的手拍开，站起身来，作势理了理衣服，抬眼时眸中已然毫无波动，他又恢复之前那对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模样，道：

“为何这般问？”

徐星星收回被拍的手，倒也不恼：“若是不能，我会放你离开。”

他拨动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铃铛，金色的铃铛在他锁骨下滚动几番又停了下来，无声无息，并无声响，他眸子满是嘲弄之意，勾唇道：

“这般放我离开？”

“抱歉，这个暂时不能打开，其实若是我不在你身边，它唯一的用处便是在你作恶时提醒我，其余并无什么妨碍。”

“只是提醒你？”

“额……再由我判断过后，看是否需要将你的灵力暂时压制。”

小黑的目光已然冰冷，他冷笑道：“那可真是毫无妨碍。”

“不是，你为何非要作恶？”徐星星揉了揉眉心。

“为何我之善恶要由你界定？你的善便一定是善？”

“不一定，但至少比你善。”

“修仙之人皆如你一般自以为是。”

“幸好灵兽不是都像你这样是非不分！”

“你——”

“停停停！”眼见小黑快被气得暴走，瞳仁微微泛起红光，徐星星赶紧打住。

复盘了一下刚刚两人的无效沟通，有种梦回小学生斗嘴的无力感。

她重新捋了捋思路，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温柔：

“也许我刚刚说得让你误会了，那我换种说法。”

小黑凝视着她，目光中皆是不耐。

那种慈母教育熊孩子的疲累感又涌上心头，她稳了稳心绪，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继续相信你，可以吗？”

小黑瞳孔微缩，表情倏然僵在脸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其实在白鹿那件事之前我都是全然相信着你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对你毫无隐瞒直接让你去找灵兽。”徐星星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有耐心，“且这件事我只与你一人说了。”

“大约你是我的本命灵兽，我对你有着天然的信任，没有防备。当然，”她微微笑着，“今后也不打算有。我不想与亲近之人相处还要提防戒备，所以你若是不同意，我放你离去也是好的。”

“你就不怕我假意同意，实则——”小黑并未说完，只是停下来看着她。

“不怕。”

徐星星眸中皆是坦然，“虽然你有些事的做法我不敢苟同，但我也思考了你近日的所做所为，你只是心性随意，遇事皆按自己所想去做，并非十足的恶人。”

“你倒是清楚。”小黑冷笑一声。

“毕竟想多了解你，就试着揣摩了一下，如果有错欢迎指正。”徐星星很好脾气地道。

有错吗？好像并没有，小黑看着她柔和的面庞，带刺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见小黑的气息变得平和，徐星星再接再厉道：“若是今日你明确告诉我，我可以信你，那我便会如之前那般相信你，所以你以后是否要与我同行？”

小黑看着她那明净如水的眸子，竟忽然不知所措起来。

“那我可有什么好处？”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无常。

“你不是失忆了吗？”徐星星笑着将手伸了过去，“我帮你找记忆，你帮我找神兽，可好？”

小黑看着眼前的人，沉默须臾，伸手握住了那只柔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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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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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