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关系挺好的啊。”陆昭明说的是实话,纵观他们俩的全部交集几乎全是有利于陆昭明的,他被秦让从垃圾行带了出来,还拜徐矿为师;又顺利考上第一军校进了银甲军,还得秦让青眼,秦让专门为他单独训练一支队伍,就是启明军。可以说,陆上将的名头在民间如此响亮,离不开秦让为他造势。
除却陆昭明对秦让心怀不轨外,他们可以算得上明主忠臣的一段佳话。
陆昭明还想说什么,常忆已经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屋,只给陆昭明留下一个不好惹的背影。
“哎你这孩子——”看着小白兔似的,怎么气性这么大呢!还替自己记起仇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昭明每天都严格按昭自己的训练计划过着日子,每天都是深夜带着一身汗位味儿回了宿舍。
常忆和他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也很难见到。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陆昭明又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
客厅里没开灯,陆昭明以为常忆又睡了,浑身汗味儿实在难受,黑暗中陆昭明双手捏住衣摆,将上身仅有了一件训练服脱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正在待机的家政机器人扫描到地上的衣服,闪烁着豆豆眼,跑过去捡起来拿去洗了,并给陆昭明拿来了新的换洗衣物。
陆昭明把作训靴蹬掉,双手又去解腰带,裤子刚脱一半,客厅瞬间亮如白昼。陆昭明浑身一震,手忙脚乱地攥着裤边,把裤子拽了回来。
刚想发作,转身却看到以往清冷沉默的常忆,此刻一副扭捏模样,陆昭明那没好气儿道:“大半夜的,有事儿?”
陆昭明捡起地上的腰带,又穿回了腰间,唰地一声,勒出劲瘦的腰肢。
“那个......”常忆不敢看陆昭明的眼神,双手放在腿上不停地来回搅着。
陆昭明自己也喜欢男的,常忆这副样子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毕竟自己这副身体八块腹肌排列匀称,肤色白的好像白梧树的种子,身高一米九,五官也和上辈子的自己有些相似,这样的人,放眼帝都所有世家公子也是排得上号的。
爱上他,人之常情。
“那个......我有件事问你。”常忆嘴巴开开关关,终于把开头憋了出来。
“我喜欢男的。”
“啊?”常忆歪了歪头,眼底的不自然渐渐褪去,不解道:“谁问你这个了?”
陆昭明展示身材的姿势立马顿住,脸色一滞。“那你想问什么?”
常忆清了清嗓子,坐的更端正了些:“我是想问,进银甲军的话,军演的时候你能跟组队吗?”
陆昭明白眼一翻,无语道:“这点屁事儿,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陆昭明接受了他的组队申请,常忆又面露羞色,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还有,你之前说我进银甲军的话,有机会去陆上将的闺房看一看,是真的吗?”
宿舍就宿舍,什么闺房?这死孩子怎么用词的。
陆昭明嘴角抽了抽,没有回答常忆这个脑残问题,拎着衣服转身就走。
常忆一路跟到淋浴间,不停地追问:“你有什么门路吗?进陆上将的房间可以拍照吗?”
*
常忆跟着陆昭明练了一个月,很多项目已经远远超出银甲军的选拔标准,对于这一点陆昭明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自己选出来的兵。
“晚上你自己训练吧,我有事儿出去一趟。”俩人各自从机架上下来,常忆累地说不出话,手指颤颤巍巍朝陆昭明比了个了解的手势,示意他放心走。
陆昭明坐车一路来到中心城墓园。
墓园修正高大庄重的门楣,两边还各自立着一座安魂女神像。
陆昭明抬脚走了进去,直奔唯一的一颗白梧树。
墓园有专门的扫墓机器人看护,陆昭明不用费心扫墓了。
白梧树下立着一尊雕花青玉碑,上面刻着:慈母韩雅香之墓。虽然不是季节,但周围的白玉铃兰还是开得正盛。
陆昭明把手里的花盆放在了墓碑旁边,花盆里是也是一株白玉铃兰,被陆昭明粗鲁地扔到地上,花苞顿时左右摇晃着。
陆昭明本人更是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墓碑旁边,沉默了半晌,兴许是被风吹的寂寞四起,陆昭明心里泛起了点点苦涩,他熟练地兜里摸出烟盒,弹出一根点燃,噙在嘴里。
纯白的烟雾飘在空气中,陆昭明缓缓开口:“香姨,虽然你没把我那事儿办成,我还是来看你了,仁义这一块,小陆我也是相当到位了。”
陆昭明顿了顿又吐了一口烟:“没事儿,我也不怪你,虽然没娶到您儿子,但咱俩这么多年的上坟之情深厚,我说好年年来看你,说到做到。去年没来可别怪我啊,去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死着呢。”
“害——也怪我多事,不然我跟秦让现在兴许还是同事呢。这么多年承蒙他照顾,说到底是我贪心了。”
陆昭明嘴角噙着烟,眼里没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苦涩,他就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他跟秦让求婚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现在沦落到这种境地是他选择的代价,没什么好不服的。
陆昭明在帝都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听说,银甲军中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敢争敢抢,输得起。
陆昭明说完,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开始在墓碑旁循着一处空地挖坑,挖好后将那盆白玉铃兰连根带盆一起扔进坑里,然后又堆了些土,踩了踩实,细细的一株白玉铃兰放入成片的花丛中并不明显。
陆昭明清理掉匕首上的泥土,收紧口袋里,又拍了拍手上站的灰尘,此时那根烟刚好燃到底,陆昭明随口把烟蒂吐在地上,被路过的机器人迅速清理走了。
“走了香姨,回见。”
中心城墓园离第一军校车程两个小时,出了墓园,陆昭明双手插兜,朝着学校的方向走着,这条路同时也通往银甲军总部基地。
一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墓园通往银甲军的路变了很多。
原本的秀气的白梧树,换成了忧郁的水樟。
水樟喜静,偶尔有行人大声喧哗,都会惊掉几片叶子。
陆昭明每一步都踩在水樟叶上,踩出一路透明的汁水,低头看了看被洇湿的鞋边儿,陆昭明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八年前,他刚进银甲军那会儿。
*
秦让负责蓝水星系的治安,作为秦让手底下的兵,陆昭明自然也被带了出来。
蓝水星区多水,偏偏陆昭明这一小队分到了一颗风沙星,顾名思义也知道是颗缺水的星球。
陆昭明幼年影响不良,个子是整支小队里最小的,力气也没有别的队员大。
缺水干燥的环境,一开始陆昭明还能坚持,偏偏让命苦的陆昭明碰上了虫患。
两只巨型叉角虫改变了风沙星的磁场,小队的讯息发不出去,又被两只虫追逐,得不到接应几个人的水源很快见底。
“陆昭明!你不要命啦?”队伍里唯一一个女队员第一个发现陆昭明脱离了队伍,立即停下脚步对着陆昭明嘶吼。
陆昭明朝梁漫打了个撤退的手势,干燥的空气正在从每一个毛孔中抽走体内的水分,每一次开口说话,都是给生命按下了快进键,陆昭明为了能坚持得久一点,没有直接开口回应她。
“梁漫!你干嘛?”这次是一位男性队员的声音。
陆昭明闻言转头,视线里一位身材火辣,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女人正朝他奔来,列列邪风吹得她的马尾在空中胡乱挥舞。
“队长,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不用,我已经联系到救援了,他俩想死就让他们去送死吧。”队长的声音极小,生怕远处的两人听到。
“那就把他们叫回来啊,咱们一起走。”年轻的队员面露喜色。
“你懂什么?下一次表彰会马上就要到了,老子可不能让这小子坏了我的事儿。”
顶着队长眼中的凶光,年轻的队员几次回头看向陆昭明的方向,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加快脚步跟紧了埋头前进的队长。
两只巨型叉角虫外壳坚硬无比,头顶的两只大锷剪刀似的大开大合,坚硬的虫壳互相碰撞,在二人头顶响起惊雷。
这种虫的弱点在腹部的神经点,陆昭明和梁漫都是身材纤瘦的类型,倒是可以滑倒两只虫身下破坏它的神经点,腹部虫壳虽然不是很坚硬,但也不是他们手里两把粒子枪可以抗衡的。
除非......有离子炮。
风沙星的地底常年涌动着岩浆,他们刚才更是路过了几个喷涌口。
这一点二人不谋而合,互相对视一眼,陆昭明拔出腰间配枪,隔空扔给梁漫,拔腿就往最近的岩浆口狂奔。
梁漫接过陆昭明的枪,利落的马尾一甩,开始往高点跑。
陆昭明一路引着两只虫到了岩浆口,毫不犹豫就往里跳,两只虫也跟着陆昭明往里跳。
高温气浪熏得陆昭明睁不开眼,几乎是瞬间就让陆昭明皮肤龟裂。人在这种高温环境很难保持理智,好在作战服隔绝了大部分的热量,陆昭明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朝着高点的墙壁射出一道钢索。
只是这一瞬间的迟疑,陆昭明小腿就被被空中乱蹦的岩浆击中,陆昭明牙缝儿中溢出难耐的闷哼。
被这玩意儿烫一下,他腿不会熟了吧。
坚韧的绳索带着接近昏迷的陆昭明飞出了岩浆口,梁漫确认陆昭明安全的瞬间,朝岩浆核心开枪,直到两个人的配枪只剩最后一发子弹,才引出岩浆爆炸。
周围山崩地裂,无数沙石奔涌,空气中发出嘶嘶啦啦的水分蒸发的声音。
梁漫从所在的高点,就着滚落的沙石往下滑,滑倒陆昭明的位置,一把扛起不知死活的陆昭明,目光迅速锁定附近的高点平台,射出了自己手臂上的机械锁。
确定钢爪牢牢定在岩石上,按下收缩机关,钢索瞬间拉起两人往高点平台去。
爆炸引发的地震很快结束,梁漫两人光脑在刚才的追逐中也不知所踪,这下俩人估计都要搁在这儿了。
梁漫耐不住发痒的嘴唇,上手一摸,从干瘪的唇上扯下一大块死皮。
完了。
她在地面上行动都要脱水了,在岩浆里滚过一圈的陆昭明估计是废了。
思索间,天边闪过一道星光。
下一秒,一架银色的机甲急刹在两人面前。
银......银鹰?秦上将的机甲怎么会在这儿。
梁漫甩了甩头,感觉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