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皇宫。
小孩从季统领身上下来,“哒哒哒”跑到皇后面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仰头看她:
“叔母!”
皇后故意板着脸不理她,手却很诚实地抚上她的发顶。
小孩继续撒娇:
“叔母不要生气嘛,我这次出宫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来凤楼的鲜花饼她不爱吃,但她记得皇后喜欢吃些甜的,就趁着陆衍和季统领对峙的时候,偷偷拿了两个揣进兜了。
她从左侧袖子里掏出一个鲜花饼,又去掏右边的袖子,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小孩没有多想,以为是掉在哪里了,她将仅剩的一个鲜花饼递到皇后面前,睁着大眼睛讨好道:
“叔母,你吃!”
被她这么来了一遭,皇后就是肚子里憋着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她哭笑不得地接过鲜花饼,也不管脏不脏,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无奈道:
“下次不许再偷偷跑了,知道吗?”
“宫外人心险恶,你要出宫去可以和季统领说一声,有他跟着你,我和你皇叔也放心些。”
小孩忙不迭点头:
“嗯嗯!下次一定!”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岑与墨给她的那块玉佩从衣襟里掏出来,举到皇后面前,炫耀道:
“叔母你看,老师给我的拜师礼!”
皇后惊了一下,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块玉绝非凡品,只是不知道自家小家伙上哪拜的师,还得了个这么贵重的宝贝,她抬首询问地看向季统领。
季统领上前几步,将他如何遇到陆衍,如何到崆峒山的小院里见到岑与墨,以及小孩如何行的拜师礼等细节一五一十地回禀皇后。
皇后听他说完,把手上最后一点鲜花饼送进嘴里,懊恼地叹气:
“我们未赠束脩,岑先生反倒先拿了这么贵重的拜师礼出来,这可真是……”
她拍拍小孩的头,将魂玉重新塞回去,道:“岑先生给了你,你可务必要收好了,往后要好好听先生的话,知道吗?”
小孩软声道:
“知道啦叔母,我可是很乖的。”
季统领在一旁站着,脸部肌肉一顿抽搐:
小祖宗,你还记得你气跑了几位先生吗?阳先生现在可还在宫里待着养病呢!
你要是乖,这世上还有调皮的孩子吗?
皇后将小孩被揉乱的发丝整理好,侧头对后方的人吩咐道:
“夏嬷嬷,你带着公主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另外备一套料子好些,看着淡雅些的衣裙,让公主后日穿着去见先生。”
夏嬷嬷应了声“是”,走上前来,俯身对小孩说道:
“殿下,请跟老奴来吧。”
小孩牵上她的手,边向自己的宫殿走去,边回头和皇后告别:
“叔母,那我就先回去啦!”
等小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皇后顿时没了方才那副温柔的样子,提起裙边风风火火地朝御书房走去。
岑先生给了他们家心肝宝贝那么贵重的礼,原本准备的那些玛瑙美玉什么的肯定是不够格了,她得和明皇商量两句,再往里添点夜明珠红玉髓和各种奇珍异宝才行!
*
第二日,半夜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泥土和草叶混合的清香。
小院的竹门一大早就被人“嗒嗒嗒”地敲响。
陆衍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伸手捂住耳朵缩进被子里,但那敲门声却锲而不舍,“嗒嗒嗒”的声音不断响起,惹人烦心。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闪身到楼下开门对着外头的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敲敲敲敲,敲什么敲?一大早扰人清梦,你们最好有事说没事滚!”
院门外站着几个白衣少年,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银冠束发,腰间配着一柄灵剑,大概没想到开门的是陆衍,面面相觑一阵,一个长着张娃娃脸,看着像是领头的少年向前跨出一步,朝陆衍作了个揖,小心地问道:
“叨扰了,请问……与墨君是住在这里吗?”
总不能又找错了吧?这次他很确定这里是崆峒山!
一听是来找岑与墨的,陆衍顿时清醒不少,他一手扶门,一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几人问道:
“找岑与墨?看你们这一身,仙门的人吧,你们是哪家的?”
那领头的少年答道:
“我们来自平沭林氏,我名唤林涟,请问道友,这里是与墨君的住处吗?”
不会吧不会吧,他又带错路了?
想到这里,少年不禁有些忐忑,见陆衍一直没有回应,心又提起来几分。
好在陆衍点了点头。
他舒了一口气,问道:
“那请问,与墨君他现在在住处吗?我们此次在明州历练遇上了些麻烦事,听家中长辈说他有一落脚处在这附近,才寻了过来。”
陆衍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在房里呢,不过他睡觉习惯设隔音阵,现在估计还没醒,你们先在这等着吧,哈……我再回去睡会儿,以后除非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记得晚点来,一大早的敲什么门?那些麻烦事儿什么时候都能解决,晚个一时半会儿又不打紧。”
语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可以的话,最好别来。”
因着他的动作,因为睡觉不老实而凌乱的衣衫顿时敞开了领口,露出少年人一侧精瘦的胸口,腰带也散开了些,要掉不掉地挂在腰上。
林涟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看不下去,委婉地提醒道:
“道友,你的衣服……”
“嗯?”
陆衍闻言低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解道:
“我衣服怎么了?”
“你能把衣服穿好吗?这么穿实在是有点……不太得体。”
林涟本想说“不成体统”,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换了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词。
陆衍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
领口稍微有点松散,腰带也开了一点,看着是有些不太整齐,但……没问题啊?
他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林涟:“我穿的也没问题啊,不该露的不都没露吗?”
林涟坚持道:“道友你还是把衣裳稍微理一理吧。”
他身后几个小少年也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陆衍做了十几年的琴,做人才十几天,他实在不明白林涟为什么对他的衣服穿得整洁与否这么执着,在他心里,衣服穿在身上,只要能遮羞就行,别的都无所谓,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拢了拢领口挡住那露出的一部分胸口,却仍露着半截锁骨在外头,道:
“这样总行了吧?”
林涟恨不得自己动手去帮陆衍把剩下那半截锁骨也遮上,但还是按捺住了,作揖道:“那就多谢道友知会了,我们能进去等吗?”
陆衍这才反应过来他站在门前和几人说了半天,对于要不要让几人进门这事,他稍稍犹豫了一下。
他对仙门的人一直都不感冒,觉得他们一天天的端着个架子,走路恨不得把鼻孔朝天上去,但林涟自一开始就十分的有礼,让他反倒没办法挑刺将几人拒之门外。
他想了想,还是让开了位置,道:
“院里有桌凳,你们就坐那等好了,我先回去补个觉,别到处乱看,院子里的东西也别瞎动。”
说完,他就打着呵欠上楼,睡回笼觉去了。
几个少年走进小院,到石桌边坐下,因为只有四个位置,还有两人站着。
一个瘦削些的少年不忿道:
“刚刚那人什么态度啊,我们平沭林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非但没有好好招待我们,竟然还自己上楼去睡觉了,把我们晾在这里!”
林涟温声道:“不要乱说话,我们这次过来是有求于人,就应该摆出应有的姿态。”
作为他们这一趟的领头人,林涟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那瘦削少年老实应了声,却还是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们干什么非得来找这个与墨君啊,他又不是仙门的人,就算没有他帮忙,我们早晚也能解决那鬼物。”
林涟道:“我们或许能解决,但百姓怎么办?那鬼物已经连着灭了几个庄子了,我们等得,那些普通民众等不得,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那少年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同伴使劲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几人又等了快一个个时辰,将近辰时的时候才见岑与墨从竹楼内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个浇花用的小壶。
林涟忙起身迎上去,朝他行礼:
“晚辈平沭林氏林涟,见过前辈,前辈晨安。”
另外五人也跟着行礼。
岑与墨没想到一大早会有人出现在这小院内,不禁有些诧异,道:
“晨安,你们这是?”
林涟忙将他们的来意告知岑与墨:
现如今修行之风盛行,各家弟子争奇斗艳天才频出,自然渴望着展现自身,和同辈的修者相争一番,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个个怀揣着匡扶正义,斩妖除祟,好天下扬名的想法。
于是他们这些小辈往往在清明中元等时节三两成群,一同出去历练,美其名曰猎煞,其实最多也就解决几只不那么棘手的小鬼。
林涟等人便是清明猎煞的小队之一,他们自平沭出发南下,一路上解决了不少奇异的事件,也捉拿了几只作乱的妖物和怨鬼,倒也还算充实,但就在几人跨入明州地界之后,遇上了件麻烦事。
几人一路经过了几个村庄,里面分明有人生活的痕迹,却都空无一人,而且连空气中的温度都要比别处低上几分。
碰上这等怪事,还是一连几个村庄都是如此,林涟等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便一路追查,耗时半个多月才找着了那作怪的东西的一丝踪迹,竟是一只实力极强的鬼物。
几人本想一鼓作气将那鬼物捉拿起来,却没想到那鬼物强得出奇,几人刚打了个照面,非但没有捉住它,其中一人还被那鬼物将半身都冻成了冰雕。
林涟本想传讯向家中长辈求助,但最近家族里地位较高的长老都不知在忙些什么,竟没有一个人抽得出身来。
可这事又耽搁不得,情急之下,他想起母亲曾和他说过,传闻中的与墨君在明州皇城郊外的崆峒山有一处落脚点,每年清明都会到那住上一段时间。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林涟依据着脑海中母亲曾和他说过的路径,在带人连续走错了好几座山头以后,总算破开了这边的结界,敲响了小院的竹门。
现在是五月二号凌晨零点二十二分
是哪个怨种作者大半夜不睡觉在码字兼修文啊?
哦……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已疯.jpg)
存稿的新章节写了个小冲突,希望不会挨骂(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拜师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