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绕青梅 第5章 夏夜晚风里的未说出口

高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收卷铃声响起时，梧桐巷的风正带着盛夏的燥热，吹进明德中学的校门。林知夏走出考场，手里攥着准考证，心脏还在因为最后一道完形填空的纠结而轻轻跳动，目光却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知夏！”

陆星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转身时，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目光里。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T恤，手里拎着两个冰淇淋甜筒，快步走过来把其中一个递给她：“巧克力味的，你最喜欢的。”

甜筒的凉意透过包装纸传到指尖，林知夏咬了一口，巧克力的醇厚在舌尖化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高考前的那些疲惫、焦虑，好像都在这一刻被这口甜意驱散了。

“考得怎么样？”陆星辰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问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还行，应该能考上想去的大学。”林知夏点点头，又反过来问他，“你呢？篮球那边有消息了吗？”

提到篮球，陆星辰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兴奋：“教练刚才给我发消息了，说我之前参加的那个海外青训营，名额下来了，下个月就要走。”

林知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冰淇淋的甜味瞬间变得有些发苦。她知道那个青训营对陆星辰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他通往职业球员梦想的关键一步，可“下个月走”这几个字，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那……要去多久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可指尖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甜筒包装纸。

“不知道，”陆星辰的声音低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教练说最短半年，长的话可能要一两年，要看训练的情况。”

两人沿着梧桐巷慢慢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平时总是有说不完话的两个人，此刻却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林知夏偷偷看着身边的陆星辰，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下颌线比以前更锋利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坚定，也藏着几分对未来的迷茫。她心里有句话憋了很久，从高三那个天台的夜晚开始，到现在，终于快要忍不住了——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星辰就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林知夏，我有话想跟你说。”

林知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攥紧了手里的甜筒，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演练好了，要是他说出那句她期待已久的话，她该怎么回应，该怎么告诉他，她也是一样的。

“我们先去前面的咖啡馆坐会儿吧，”陆星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这里人太多了。”

林知夏点点头，跟着他往咖啡馆走，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既紧张又期待。她看着陆星辰的背影，想着等会儿他要说的话，嘴角忍不住悄悄扬了起来。

可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咖啡馆门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喊住了林知夏：“知夏！”

她转身，看见班长陈默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叠志愿填报指南，快步走过来：“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大学的王牌专业，我又查了些资料，想跟你聊聊，看看要不要一起报。”

陈默是年级里的另一个学霸，性格温和，平时和林知夏因为讨论学习问题走得比较近。高考结束后，两人也约好要一起研究志愿填报，争取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林知夏赶紧应了一声，转头想跟陆星辰说“等我一下”，却发现他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和陈默。

“这位是……”陈默注意到陆星辰，礼貌地笑了笑。

“他是我邻居，陆星辰。”林知夏介绍道，又想跟陆星辰解释陈默只是来跟她讨论志愿的，可还没等她开口，陆星辰就先说话了。

“你们聊吧，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眼神里却没了刚才的认真，反而多了几分疏离。他甚至没再看林知夏一眼，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林知夏愣住了，手里的冰淇淋渐渐融化，甜腻的汁液顺着指尖往下滴，她却浑然不觉。她看着陆星辰的背影，他走得很快，没有丝毫犹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梧桐巷的拐角处，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下。

“怎么了？他是不是不高兴了？”陈默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疑惑地问。

“没……没事。”林知夏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她不知道陆星辰为什么突然要走，不知道他刚才想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那天下午，她和陈默讨论志愿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陆星辰离开时的背影，还有他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他真的有急事，等明天见面了，他就会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可第二天，林知夏去陆星辰家找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家的门是锁着的。邻居阿姨告诉她，陆星辰昨天晚上就收拾东西走了，说是去外地参加训练，走得很匆忙，好像还特意交代不用告诉别人。

林知夏站在陆星辰家的门口，手里还攥着她昨天特意准备的、想给他的毕业礼物——一个亲手织的、印着篮球图案的钥匙扣。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陆星辰不是有急事，而是故意走的，故意不告而别。他昨天想说的话，大概也不会再说了。也许是她和陈默的样子让他误会了，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之前的那些关心、那些默契，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她想起高三那个天台的夜晚，他轻轻摸她的头发，说“我一直都在”；想起文艺汇演后，他在后台递给她温水，别扭地说“弹得还行”；想起下雨天，他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却淋湿了肩膀……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现在都变成了扎在心里的刺，每想一次，就疼一次。

原来，她的暗恋，真的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而此刻，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陆星辰手里攥着一张去往机场的火车票，口袋里放着他本来想送给林知夏的礼物——一条银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篮球，下面刻着她的名字缩写。他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是失落和遗憾。

昨天他看到林知夏和陈默站在一起，聊得那么开心，陈默手里还拿着志愿填报指南，他瞬间就慌了。他知道陈默和林知夏都是学霸，他们有共同的目标，有相似的未来规划，而他呢？他要去遥远的海外，前途未卜，甚至连归期都不知道。

他怕自己的告白会打扰到林知夏，怕自己的未来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更怕她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不告而别。他以为这样是对她好，却不知道，他的沉默，成了林知夏青春里最深的遗憾；他的不告而别，成了两人之间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火车缓缓开动，陆星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默念着林知夏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只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只剩下无尽的失落。

夏夜晚风再次吹过梧桐巷，林知夏站在她家的阳台上，手里拿着那个没送出去的钥匙扣，看着远处的星空。她不知道陆星辰此刻在哪里，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她，更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那些没说出口的告白，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再见，都随着这个夏天的风，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一段未完待续的遗憾，在青春的记忆里，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