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余喝着薄荷奶绿,腿随意地搭在高凳椅下的横杠上,听着夏之年讲暑假发生的趣事。
夏之年也是个话多的自嗨型选手,不用别人“是吗?”“真的啊”“我的天哪”,自己就可以演完一场戏。
“我当时那叫一个开心,结果我妈等我考完就爽约了。”夏之年说。
“那你最后是怎么拿到手机的?”顾今余问。
“当然是……用叔叔阿姨给的红包自己买的。”夏之年歪歪脑袋,“没办法,考得太好,钱来了挡也挡不住。”
顾今余扯一扯嘴角。
夏之年颇为识相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再好也没有班长你好。”
顾今余开学时候倒是没注意到夏之年的名字,他不经意地问道:“你进班排名多少。”
夏之年咬着吸管,蔫巴巴地伸出手指,比出一个耶。
顾今余疑惑不解。
夏之年又缓缓把“耶”转了个方向,开口朝下:“倒——二。”
顾今余笑了。
夏之年见他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对嘛,多笑笑,你笑起来这么好看。”
顾今余心里警铃大作:“你又要开始唱了?”
夏之年嬉皮笑脸:“没有没有。”
“我……我之前和万岁是一个学校的,之前他就是第一,我是第二,”顾今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口解释一下,不然平白无故让夏之年为自己出头和别人闹不愉快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合适。
“我和万岁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顾今余说到这里,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像夏之年接着解释,毕竟接下来的话稍不注意就会有“白莲花”之嫌疑。
“地位危险感知,”夏之年点点头,开了口。
顾今余有些惊讶。
“利昂·费斯廷格曾经提出了一个观点,个体具有一种内在的驱动力,通过与他人比较来评估自己的观点和能力。在缺乏客观标准时,他人就成为重要的比较尺度。”
夏之年语速很慢,像是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第一名最自然的比较对象就是第二名。通过向下比较能获得优越感,但向上比较的恐惧,如被第二名超越,会促使他采取行动来维持这种优越感,包括贬低对方。”
夏之年看着顾今余,忽然一笑:“用人话说就是嫉妒呗——所以你没有错,保持自己的专注点就好。”
顾今余听他一席话胜想十几年:“你说的对,”不过听懂归听懂,他还是有些吃惊,感觉夏之年像被人魂穿了一样,“不过你……”
他还在思考用语,担心自己说错话让夏之年觉得自己对他的能力有质疑,夏之年就大方一笑:“我从哪看来这些佶屈聱牙的话?初中迷这个,自习课偷偷看了些闲书。”
顾今余认真说:“我不觉得这是闲书,你讲得很有道理,我之前一直疑惑他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心里虽然隐隐约约懂得,嘴上还是说不清。谢谢你,之年。”
夏之年这还是重逢以后第一回听他说谢谢,他愣了愣,眼睛弯弯:“不客气。”
顾今余由衷地说:“你变了很多。”
夏之年脸上笑容都没来得及放下,又是一愣。
他没想到顾今余会率先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刚才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尴尬讲故事时,夏之年特意讲了初中的事情,没讲小时候的,一方面是小时候的事情太过久远了,不触动主要人物情节场景凭空硬拉出来一个不现实,再一方面就是夏之年不确定顾今余是否想要听到之前的事情,也十分体贴地开口。
然而顾今余自己提起来就不一样了。
夏之年装作无意道:“你也变了好多,”还没等顾今余开口,他又补充道,“不过是个人都会变的嘛,人之常情。”
顾今余听了以后没有再说什么,夏之年虽然有意想让他说话讲讲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可是毕竟得他主动他愿意讲,不然逼问出来的有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不提当年事了,哎班长你说开学后作业能不能给我抄抄啊?”夏之年打岔。
“你做……”顾今余梦字还未说出,夏之年又发了一句杀伤力很大的言:“今晚以后年级第一肯定是不会再给我抄作业的,班长你说是吧?”
顾今余:“……”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班长,也差不多到他们返校的时间了,我回学校了,拜拜明天见。”夏之年边说便起身要走。
顾今余稳坐如山,反正他是个走读生,没有门禁,不急着回家:“明天见。”
夏之年在路边等待了一会儿,他视力挺好的远远就瞥见自己班的那面旗帜,蹲下来假装系鞋带,趁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左摇右晃迎面走来时,趁着人群松散慢悠悠晃了进去,如鱼得水。
目睹完全程的顾今余再次对夏之年刮目相看。
人群经过之后,周遭再次恢复寂静。
顾今余拿起奶茶杯子,起了身,也慢慢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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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道德啊今余,”第二天,军训休息时间,周失指责道:“说好一起回去的怎么自己先溜了呢?”
顾今余没想告诉他自己压根没去拉练,随便敷衍道:“人太多了,天太黑了,找不到你就先走了。”
周失无奈:“行吧,原谅你一回。”
“球球你了,原谅我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夏之年鬼哭狼嚎。
方随“桀桀”的笑了两声;“原谅你,做梦吧!小年子你这一学期都别想来我家打游戏了!好好在学校学你的习吧!”
夏之年百口难辨。他不好让别人知道顾今余也没去拉练,但是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出现在小李园又是一个问题,所谓编一个谎言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夏之年此刻感觉心力交瘁。
“你知道我昨晚等你等得有多煎熬吗!知道扣1。“
夏之年连忙互动:”1。”
“你知道大半夜的一个人孤苦伶仃饱受折磨的滋味吗?知道扣2。”
夏之年这个是真不知道:“1。”
“我说叫你扣2!”方随大声说道。
“可我不知道啊没体会过啊。”夏之年耸肩。
“你个鸽子精!”方随总结出精辟的三字箴言。
从此,夏之年荣获新的绰号,并且屡屡践行该荣誉称号。
不过,方随也没怎么计较,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这段话的出处为利昂·费斯廷格[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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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