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三月,细雨如织。
六年前战亡的傅小将军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率领着犹如天降神兵般的傅家军一路北上,不出三月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原本腐朽王朝的疆土尽收囊中。
从战事起到新朝鼎立的日子太过迅速,以至于醉生梦死的旧朝皇室贵族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傅玉山斩于马下。
他入京那日,京中权贵人人自危,百姓却是欢天喜地,奔走相告。
魏府后院,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
潘瑶怀中抱着一个三岁女童,正喂她吃着小厨房里新做好的糕点。
贴身丫鬟葵儿脚步匆匆,未到近前便喊道:“姑娘,傅小将军率领军队攻城了。您猜怎么着?”
潘瑶的注意原本全在怀中的女孩身上,猝然从葵儿的口中听闻故人之名,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
随着这个名字一起被迫尘封在心中的记忆骤然翻涌,徘徊多年的委屈无力与浓重的思念终于找到了一个细微的突破口,顷刻冲破桎梏奔涌而出。
眼眶泛起酸意,她轻轻眨了眨,把眼泪强行逼了回去。
瞧见怀中的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她,满眼担忧,潘瑶强作无事发生,招呼来奶娘把她抱走。
“姑娘。”葵儿心疼地看着她。
潘瑶低头抹了抹眼角的湿润,不忘告诫葵儿,“我已嫁为人妇,你不该再喊我姑娘。”
即使她与魏铭海并无感情,常年分居,但到底身在魏府,不比自家,更应该谨言慎行。
“况且荷姐儿还在,怎能在她跟前如此咋咋呼呼。”
潘瑶的声线偏柔和,话中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葵儿低下头,小声说:“奴婢知晓了,往后必定当心。”
潘瑶端起案边清茶,浅抿一口,只觉得满腔苦涩。
曾几何时她也是鲜活明艳,自以为是被命运之神眷顾的少女。
父亲任职礼部,颇得圣恩,而她又与傅家独子,人人称颂的小将军傅玉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人前冷锐傲气的小将军会在半夜偷偷翻墙进入潘府,只为给她送上几块爱吃的甜糕。
而她也会趁着好时光,戴上面纱与他一道去京郊策马,与四面而起的风一起享受自由的滋味。
遥想当初少年意气又是何等的恣意潇洒,风光无限。
怎料世事弄人,傅家一朝兵败,傅玉山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京都不久,她还来不及为他悲伤,家族就因一个致命的错误变得危在旦夕。
不得已她嫁给了素昧平生的魏铭海,开始了与他相敬如宾的日子。
其实,潘瑶心中更有一个似梦非梦的遭遇不可与外人言说分毫。
在那幻梦之中,她像是看完了自己的后半生,又像是真真切切地度过了那一辈子。
清醒之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她数次想将“梦中”的遭遇说予傅玉山听,想让他警醒些,可每次傅玉山都无法得知她预知的内容。
听不见,看不见,好像一切都是她得了臆症生出的幻觉。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存在阻拦着,不允许旁人窥探天意,眼看悲剧即将发生,她明明预见了一切却无法告知,无力改变。
痛苦绝望几乎要将她逼疯,直到事发前两日,她忽然发现她对傅家的预知不再被那股神秘的力量阻挡,她想求父亲传信给傅玉山,让他们小心埋伏。
然而,一向温和慈爱的父亲听完她的哀求陡然变了脸色,神色狰狞地问她,如何知道这等绝密之事。
她无法说出缘由,只得跪下百般哀求,求他信她,加紧传信救一救傅玉山,救一救傅家那些看着她与傅玉山长大的叔伯们。
她的父亲却以她染了疯病为由将她圈禁于府中,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无挽回的余地。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醒悟,原来父亲的背叛才是导致傅家惨败的元凶。
只因有人想除掉功高盖主的傅家,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偏生潘父愚笨,只看见了表象,满心以为攀上了高枝,拿傅家去做了投名状,岂料他以为的明主转手就把潘家推上风口浪尖。
眼看抄家灭族的大罪就要落到潘家头上,潘瑶恨潘父的无能,但又不忍母亲与亲族无辜受累。
最终,她顶不住潘家老小祈求的目光,答应上了花轿。
总归不是嫁他,是谁都无所谓。
反正在那段记忆中,她入府半月便会溺亡,到时候她再亲自去傅玉山跟前请罪吧。
还了潘家的养育之恩,往后,她就只做潘瑶。
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与她定亲的人不是魏府纨绔风流的二公子,反而成了极擅钻研的大公子魏铭海。
二人之间并无情感,潘瑶又心存死志,眼看她一日日消瘦,魏铭海急了,与她开诚布公地聊了一遭。
魏铭海说,他另有所爱与她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各取所需罢了。她想借魏家的势护住潘家可以,唯一的要求是她不能死。
潘瑶直觉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可是任她如何追问,魏铭海都闭口不言,不肯向她透露只言片语,当然也从未在她屋中歇过。
六年来,二人挂着世间最亲近的关系,守着最规矩的礼节。
潘瑶一直觉得魏铭海行事叫人琢磨不透,如今看来她似乎猜到了真相,一个极其荒谬的可能。
正想着,魏铭海大步进入院门,远远注视着院中的潘瑶:“今日傅家军入城,京都守将几乎毫不抵抗。”
见潘瑶面不改色,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改朝换代已成定局,往后的天下就是傅家的天下。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想来京中世家权贵很快就要经历一场巨变。
届时还望潘姑娘念及六年照抚之情帮魏府美言几句。”
潘瑶倏然捏紧手中茶杯,一双清浅的眸子定定望向魏铭海:“你什么意思?”
魏铭海淡笑:“魏家照抚潘家六年,且这六年来潘姑娘在魏家过得也算自在,总该回报一二了。”
潘瑶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气,从魏铭海一口一个“潘姑娘”开始,她就猜出个所以然了,“所以,你是想把我当作礼物送给……”
哪怕不提傅玉山的名字,二人也是心知肚明。
“不错。”魏铭海半点不虚,理直气壮道:“当年你能为了潘家嫁来魏家,如今帮忙保下魏家应该也是举手之劳吧。”
潘瑶冷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难道不知道傅家当年落败就是因我父亲生出二心。
不论过往如何,而今我与他相隔着傅家的血海深仇,你又如何肯定他会待我如初,而不是把你我两家一锅端了?”
魏铭海自信异常:“我相信只要潘姑娘有心,定能成事。若是潘家与魏家皆获罪,任是谁都逃不掉,令堂令妹不行,荷姐儿也不行。”
潘瑶怒而拍案:“你在威胁我?”
“不。”魏铭海摇头,诚恳道:“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做与不做,如何做皆由姑娘做主。只望姑娘记住,潘府与魏府二府两族的性命皆要系于姑娘一身。”
他躬身一礼,复又抬眼执着地看着她,像是不得答复便不罢休。
潘瑶沉默片刻,终是道:“若是可以,我自当尽力保住族人性命。”
魏铭海得到满意的答复就立刻离开了。他走后葵儿发现院子外面明里暗里多了许多双眼睛。
她将情况告诉潘瑶,潘瑶正在泡茶,手法娴熟优雅,赏心悦目。闻言冷笑,“他是怕我跑了吧。”
葵儿方才就在潘瑶身边伺候,二人的对话她自然听了个十成十,当即气恼道:“大公子真是……可恶至极。”如此轻贱她家姑娘。
潘瑶叹道:“罢了,总归是咱们居于人下,就算被人看轻又能如何。”世道如此,她又能如何。
既然身如浮萍,无力改变就只能顺水而行,行至何处便在何处歇一歇吧。
想到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再见到傅玉山,潘瑶心中酸楚。
自少时起一直心心念念的故人假死归来,她本该为此欣喜,可一想到个中缘由便觉得无颜再与他相见。
她只能默默祈祷,见面的那一日慢些到来。
偏偏,事与愿违。
傅玉山入主京都,一日之内彻底推翻旧朝。那些欠了傅家血债的主谋无一逃脱。皇宫之内血流成河,傅玉山踏着旧朝皇室的尸骨登上帝位。
连夜下旨把潘家、魏家等几家收入监牢。潘瑶则被宣召入宫,由傅玉山近身随侍亲自带人上门,要大张旗鼓地把人抬进宫去。
傅玉山派来的人不仅行事强横,身上还带着从战场搏杀出来的煞气。
为首之人腰间佩剑,身姿笔挺,周身煞气浓重得骇人,见潘瑶想带着葵儿一起上轿,一双虎目登时大睁。
“魏夫人,陛下说了只见您,请吧。”他做出邀请的姿态,实则言行举止无一不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烈压迫。
随他而来的守卫个个与他一样,虎视眈眈地看着潘瑶,直令她头皮发麻,最后深深地看了葵儿与荷姐儿一眼。
潘瑶毅然转身,进入备好的轿子。外面层层守卫织出一张无法逃脱的天罗地网,潘瑶终是避无可避地见到了久别多年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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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困住那只飞鸟,以爱为名。
程林安意外穿越到一个从未听过的架空王朝。靠着学过的医术当个小医女也足够她养活自己,程林安还算满意。
一日,她在街边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她坚信路边的男人不能捡,于是目不斜视地离开,未曾注意那人望向她背影的目光幽暗深邃……
——分割线——
临王把那个见死不救的小医女强掳回府,本意是想磋磨她,出了心口的恶气。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心疼她,心疼她的眼泪,她的倔强,更是不顾一切地想要留下她。
——小剧场——
入府半年后,程林安趁着裴书淮离京御敌假死逃了。
她改名换姓游历四方,最终停留在四季如春的景城,开了一家小医馆。
前线捷报频传,哪怕她没有特意留心裴书淮也总能从来往行人口中听闻他的近况。据说他亲自领兵,退敌千里,获封太子,不日又将迎娶太子妃。
程林安听完不甚在意。
夜半归家却在门口看见了世人交口称赞的太子。他眼眸幽深,不容拒绝地命令:“安安同我回京成亲。”
深知他狠辣心肠的程林安焉能答应,“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裴书淮轻笑:“与孤成亲,你想要的孤都能帮你实现。无论是稀世珍宝还是无边恩宠,只要你想便都是你的。”
岂料,程林安笑意盈盈:“想看你下跪也行吗?”
#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
【排雷: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sc,he。女主前期有好感对象,番外女主会回去。拒绝人身攻击,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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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