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悠然这时才插话道:“两位说此地有大妖,不知是何种妖?又伤了那些人?”
李木一边制止着醉酒的李明年一边道:“几位莫非是外地来的,此地之妖是何我们也不知,只是它素爱掳走即将成婚的女郎,常常夜晚前来,第二日家中女郎便不见踪影,如今镇中苦它已久,只是不得其法。”
“我见你也是未婚女郎,还是早早离了镇去,莫要被误在了此地。”
黎景月道:“难道你们就未曾向附近的仙门求助过?”
李木苦笑一声:“如何没有,只是如今妖患四起,仙门也是力不从心。且如今天下四处都不太平,我们派出去十人,能回来两人便是好的。久而久之,便也认命了。”
傅星禾亮出剑上的徽章:“我们师兄妹便是出自玉霄宗,还请你们细细讲一下那个妖物的习性。”
李木捧拳道,语气兴奋:“在下李木,不曾想几位竟是宗门来的仙师,在下失礼,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包间细讲。”
傅星禾点头,李木往柜台扔了一包银子:“胡二娘子,一间包厢。”
到包厢后李木才开始侃侃而谈起来:“那妖物乃是三月前突然出现的,之后每隔三日就会掳走一位少女,如今已掳走三十余位了。”
傅星禾道:“只掳未婚少女?”
李木思考了一下说道:“早期还掳过两个稚童,后期便全然是未婚少女了,最新被掳走的便是三日前槐柳巷李自秋家的女儿李若兰。”
梦悠然道:“那今日,便是它再次掳人的时候。”
傅星禾道:“可有什么办法让它找上我们一行人。”
李木道:“有办法,那妖物虽爱掳走未婚少女,但更爱掳走新婚当日的夫妻,只是若是新婚当日,夫妻俩便会一起失踪,也因如此,镇中已经好久未办喜事了。”
大红色的绸缎挂满了院落,红色的灯笼在寒风下更显戚戚,梦悠然身穿一袭红色嫁衣,只略抹胭脂,便显露出从前从未有过的风情来。唇瓣饱满圆润,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带了三分春意的脸庞。
她双手握着一个苹果,指尖轻点,显出两分局促来,是一个十足的新娘模样。唯独可惜的是,这场婚礼,既无宾客,也无宴席,只是为钓恶妖所做的一场戏。
黎景月嘴里啃着苹果,在院落外四处张望着妖族的动静,忽然,远方飞过来了一群蝴蝶,在黑暗下,白天五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蝴蝶是那么不起眼,可黎景月却感觉毛骨肃然起来。
因为白天,胡家饭馆,也有这么一群翩翩起舞的蝴蝶。
因为有玉佩护身,加上目标被设定在了梦悠然身上,所以她和谢锦城分开了,位于院落的两端,可现在蝴蝶的目标,显然不是正在新婚的梦悠然,而是她。
黎景月再次睁开眼时,便到了一个古怪的溶洞里面,周围一片蓝紫,一个穿着嫁衣的女郎正在一侧煮着汤水。
那个女郎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转过身来:“你醒了?!”不转还好,转过来黎景月就看到了她蓝彤彤的脸庞和巨大的肚子,一侧的汤水也恰如其实的传出了肉香。
溶洞,蓝脸女郎,肉香,似乎那里都不是很对劲。
女郎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那妖怪掳过来的。”
黎景月起身,手摸到香囊里的玉佩,心中才安定下来,只是她也没想到,玉佩挡攻击,却不挡毒,当蝴蝶飞过来一道术法封住了她的嘴唇,她想在防护罩的保护下跑到院落里去,却没想过那些蝴蝶并不是妖,而随着飞舞撒下来的磷粉才是关键。
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黎景月醒了。”随着声音传来,那个女郎身体微微发抖,匆忙的缩到一个角落里,显然怕极了。
迎着微弱的光,黎景月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李木,不,或许应该叫你,蝶妖。”
李木笑了:“黎景月,好记性。”说着目含警惕的看向了她腰间的香囊,黎景月知道,她警惕的是香囊里的玉佩。
另一边随着天色越发暗沉,几人也觉察出不对来,谢锦城闯入院子看着依旧安然无恙的梦悠然皱起了眉头,忽然道:“不好,景月。”
说着便跑到了黎景月待着的地方,空旷的草地上毫无动静,他走到黎景月藏身的枯木处,果然空无一人。
这时梦悠然和傅星禾也跑了出来,看着那截枯木脸色很是难看。
谢锦城在枯木处摸了摸,细小的磷粉沾到了他手上:“是蝴蝶。”
梦悠然瞬间想到了胡二娘子店内的飞舞蝴蝶:“胡家饭馆。”
几人匆匆赶到胡家饭馆,饭馆已经打烊,谢锦城毫不犹豫飞身入内,直接把尚在睡梦中的老板娘拎了出来,目光凶狠:“说,你把人带哪去了。”
胡二娘子只穿了一身睡衣,姣好的身躯若隐若现:“这,大人,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是什么啊?”
梦悠然道:“你们今日,店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蝴蝶?”
胡二娘子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往日是没有这些蝴蝶的。今日似乎是,是跟着李木他们过来的。”
“李木。”傅星禾和梦悠然对视一眼:“他家在哪?”
胡二娘子道:“槐安巷李里正家。”
谢锦城转身就走很是焦急,梦悠然他们默默跟上,如法炮制的进入李木房间后,谢锦城惊讶的发现,李木已经死了。
他倒在血泊里,竟只剩下了一堆枯骨,旁边还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谢锦城拳头狠狠锤在墙上,没用灵力护身,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梦悠然道:“阿城,你冷静点。黎师妹有玉佩护身,不会有事的。”说话间傅星禾推开了另一间房门,同样的鲜血枯骨,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诡异极了。
傅星禾看着眼前的情况:“走,去李自秋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黎景月挑衅的将手放在香囊上摇了摇:“李公子也是好手段,只是我也想知道,李公子是如何瞒过我师兄师姐的。”
李木笑了:“不过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法器罢了,那能比得上表面高风亮节的仙师,背地里竟也玩弄起了邪门歪道来。”
黎景月笑了:“道路正邪与否,不在于物件,而在于如何使用,能用来除妖诛恶的便是正道。”
“哈哈哈哈。”蝶妖大声笑道:“人杀妖于人而言谓之正道,妖杀人于妖而言自然也是正道。”
黎景月冷哼一声:“修道界与妖界纠缠不休。可你却来杀害普通凡人,也好意思自诩正道。”
蝶妖道:“正也好,邪也罢,那都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说话间她将一旁的春草抓入怀中,凌厉的指甲对准了她的咽喉:“景月自诩名门正道,那便将腰间香囊取下来。不然我便杀了她。”
那个女郎整个人都在发抖:“景月,景月不要理它,我怀着灵妖,它不敢杀我。”
到了李自秋家后,明明已是深夜,桌上的白烛依旧亮着,房间里传来细碎的咳嗽声。谢锦城敲门走进去后就看见了那个坐在床上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并无皱纹,看起来家境富裕,可头发却白了大半,一侧的妇人正不断的敲打着他的背。
李自秋道:“几位是?”
傅星禾道:“我们是玉霄宗来的修士,听闻三日前贵女不幸遭遇恶妖,想来寻一些线索。”
李自秋捧拳行礼道:“原来是仙师。仙师问吧,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星禾道:“贵女遭遇恶妖前后,可曾有过什么异样?”
李自秋道:“若说异样,便是那日她背着我们悄悄试了她的嫁衣。我女儿早早便于邻家阿风订了婚,原本上个月就要完婚的。只是恰逢恶妖作乱,这才延迟了婚期。不曾想,不曾想……”
谢锦城道:“贵女出事后,屋中可有洒落蝴蝶身上的磷粉。”
李自秋思考了一会:“好像是有的,只是不明显,我当时也没在意。”
傅星禾道:“你可认识李里正家的李木?”
李自秋道:“认识,他是一个勤敏好学,知礼懂事的好孩子,他出什么事了嘛?”
傅星禾道:“他死了。”
李自秋顿时脸色大变:“这,这,怎么会?”
傅星禾道:“所以,老人家,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他这些日子,可曾有过什么异样?”
李自秋皱紧了眉头:“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啊。”
谢锦城道:“李木饮酒嘛?”
李自秋道:“李木自小对酒过敏,从不饮酒。”
谢锦城想起李木进包间后一饮而下的酒水,面色更加难看了。
傅星禾却忽然说道:“蝴蝶。”院落中忽然飞来了许多蝴蝶,它们在空中排序,隐隐形成了一个箭头直指某个方向。
几人对视一眼,便准备跟着箭头的方向而去。李自秋却忽然跪在地上道:“大人,大人,我家女儿名若兰,她被掳走时身穿红色嫁衣,左手腕上有一兰花胎记,她才刚刚被掳走三天,她应该还活着,求各位大人救救她。”
几人应允后便随着箭头而走,直到在一片山林外看见了李木,他一只手掐在黎景月的咽喉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挂着香囊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