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卷秋猛地抬头,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路灯的光线下,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很大,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最让关键的是——这个男孩身边,没有丝毫咒力。
是个普通人?
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男孩穿着中学生制服,看起来有些怯懦,头发像是刺猬一样炸开,个子不算高,身形也偏瘦,没有锻炼的痕迹,确实不像有威胁的样子。
沢田纲吉今天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本来今天不是他不用值日的,结果被同班男生硬塞了值日,说什么“下次帮你值日回来”,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那所谓的“下次”永远不会来。
好不容易打扫完教室,回家的路上又被邻居家的吉娃娃追了大半条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小巷墙边的那个女生。
她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黑色短发乱糟糟的,好像还有几片树叶穿插其中,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紫色眼睛。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有不少伤痕,看起来很狼狈。
噫——这个人伤得好重的样子!
他本来想装作没看见的,毕竟他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看起来不好惹的陌生人。
可看到她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电话亭,他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是想联系家人吧?他这样猜测着,看着她在电话亭里站了很久,然后又拨了一次。
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她放下听筒时的背影来看,似乎并不顺利。
那个背影单薄得像一片叶子,仿佛风一吹就会碎掉。
鬼使神差地,沢田纲吉走了过去,小心开口问道:“诶、诶,你还好吗?”
女生猛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
那双眼睛很亮,像紫宝石一样璀璨,看得他心里一慌,差点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可下一秒,她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警惕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平静的淡漠。
沢田纲吉:“……”
他大受打击!
有警惕心是好事,可这警惕也太容易消失了吧?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生啊!虽然确实不太擅长打架,但也不至于弱到让人一眼就放下戒心吧?!
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的时候,女生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苹果。”(你好。)
苹果?
沢田纲吉愣住了。为什么突然说苹果?是想吃苹果吗?
他看了看天色,挠了挠头说:“是想吃苹果吗?这么晚了商店应该都关了,还是明天再吃苹果吧。那个……你身上的伤最好还是处理一下。啊对了我叫沢田纲吉,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吧……”
他自己也觉得今天的自己话说得有点多,可看着女生那副样子,总觉得不能不管。
然而,女生只是靠在电话亭上,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完全没在听他说话。
“完全没有在听啊……”沢田纲吉有些抓狂,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好一会儿,女生才回过神来,低低地说了一声:“草莓。”(抱歉。)
草莓又是什么啊……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迷糊过。
他重复刚刚他说的内容:“算了,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回事,他看着她的眼睛,只是下意识的希望对方能好一些。
狗卷秋平静的和沢田纲吉对视。
她一睁眼就在山里,哪来住的地方。
沢田纲吉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没有住的地方吧?那钱呢……好吧也没有。”
狗卷秋继续看着他。
他看着女生的眼神,突然福至心灵,“等等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借钱给你?额,好吧好吧,这本来是我这一周的零花钱的……”
虽然有点肉痛,但看着女生那副模样,他还是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纸币。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不太放心让这样一个遍体鳞伤的女生留在外面,可带回家的话……算了算了。
“对了,你头上的树叶……”
狗卷秋伸手往头上一摸,捋下来几片叶子。
自己就这么顶着叶子这么久吗?
狗卷秋动了动脚,想站起来,这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来。
沢田纲吉正纠结着,他看到女生动了动右脚,皱了一下眉毛。
他灵光一闪,转过身,背对女生蹲下:“上来吧,你的脚扭伤了对吧?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狗卷秋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犹豫了一下。
右脚的疼痛已经到了极限,再拖下去可能留下后遗症。
她沉默地伏了上去,手臂轻轻环住了男孩的脖子。
隔着薄薄的校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不算强劲,甚至有点快,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慌乱,她的鼻尖蹭上了少年洗衣液的清香,香香的。
狗卷秋想,难道自己是变态吗。
这样不好。
“那个……我要起来了哦,你抓紧点。”沢田纲吉的声音带着点紧张,他慢慢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腿,一步一步往诊所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和女生接触。
沢田纲吉紧张的想。
瘦瘦小小的男生背着破破烂烂的女生,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前行,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诊所里只有一位值班的大叔,看到他们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絮絮叨叨地说:“哎呀你们小情侣怎么搞的这么严重的伤……”
“我们不是情侣啊!”沢田纲吉立刻反驳,脸都红了。
大叔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手脚麻利地给狗卷秋处理伤口。擦伤还好,只是清理消毒时有点疼,但右脚的骨裂需要固定,缠上绷带后,走路就更不方便了。
“好了,伤口这几天不要碰水,一天换一次药就行。”大叔说着,收拾起医药箱。
狗卷秋向大叔比划了几下,示意想要纸笔。
“是喉咙不舒服吗?”大叔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纸笔递给她。
大叔还想检查一下狗卷秋的喉咙,然而被狗卷秋摆摆手拒绝了。
她低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沢田纲吉。
纸上的字迹清秀有力:“非常感谢你,我叫狗卷秋,可以叫我小秋,我会马上把钱还给你。”
沢田纲吉接过纸条,脸颊有点发烫,不好意思地说:“不用谢,小、小秋,钱的事你不着急的。而且,你,你也可以叫我纲吉。 ”
这次的诊费自然也是他垫付的。狗卷秋看着他付钱时毫不犹豫的样子,心里十分惭愧。
她从来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这种负债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更何况这是才刚刚认识的人。
沢田纲吉把她送到镇上的一家小旅馆,嘱咐道:“你先在这里暂住吧,明天去警察局看看,警察应该能帮你联系家人。要是你想来还钱,就到我家来,地址是……”
狗卷秋拿着他借给她的钱,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然后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旅馆房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已经饿了太久,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
她走进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买了满满一大袋面包、饭团和牛奶。
在便利店员震惊的目光中,她找了个别人看不到她的脸的角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冰冷的牛奶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疼痛,而食物带来的饱腹感,则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她戴上口罩便走出便利店,漫无目的地在镇上溜达。
然而,这个小镇别说咒灵了,连一丝咒力波动都没有。
就在她准备放弃,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时,几个小混混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妹妹,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啊?”为首的黄毛混混吹了声口哨,眼神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量,“要不要哥哥们陪你玩玩?”
狗卷秋停下脚步,眼神平静地打量着他们。
没有咒力,脚步轻浮,身上弥漫着不怀好意的恶劣情绪。
能打。
几分钟后,公园的长椅旁,旁边堆着一群一动不动的混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痛苦的表情,显然是被人打得狠了。
就算她身上带伤,几个小混混也不过是绰绰有余。
虽然脚上的伤更严重一点就是了。
狗卷秋拍了拍手,走到黄毛身边,弯腰从他口袋里摸出钱包。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张千元纸币和一堆零钱。她又依次搜查了另外两人,加起来也不过三万多日元。
她把钱都塞进自己的口袋,将空钱包扔回他们身上,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气,果然指望这种人发大财是不现实的。
不过还好,还沢田纲吉的诊费和住宿费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买张去东京的车票也够了。
她看都没看地上哼哼唧唧的几个人,转身走到长椅旁坐下,把钱一张张理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
那些人就像路边的石子,没必要多看一眼。
回到之前沢田纲吉提到的那家小旅馆时,已经快半夜了。
前台的老太太已经准备关门了,看到她进来,抬起头打量了她几眼,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大概是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半夜独自来住旅馆有点奇怪。
“住店。”狗卷秋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只能勉强听清。
老太太点点头:“去登记一下吧。”
登记好信息后,老太太给了她一把钥匙:“二楼最里面那间,早点休息吧。”
“谢谢。”她接过钥匙,转身走上楼梯。
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掉漆的衣柜,但很干净。
她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尽量不让右脚受力。
今天虽然没找到咒灵,但解决了钱的问题,也算是有所收获。
她闭上眼睛,本想好好休息,可脑海里却反复浮现出那个空号的提示音。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等回到东京,找到咒术高专,一切自然会有答案。
为了封印咒言,狗卷只能在日常生活中舍弃有含义的人语言[鸽子]
狗卷棘是用饭团语,狗卷秋是水果语[鸽子]
水果语如下,不确定后期会不会增加:
1苹果(是的,你好);
2柚子(健康,平安,祝福);
3橘子(再见);
4香蕉(笑死我了);
5火龙果(否定,拒绝);
6草莓(对不起);
7桃子(疑问);
8芒果(小心,有危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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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