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有疾 天帝晚期 第82章 重温旧梦 神明的神明

紫极宫若无群仙拜谒，原来这么安静。

我在游廊彩云间漫无目的慢悠悠地走，感受这份寂寥里，还残存的数十万年冷寂。

看谢烬洄的天然脾性，再看他穿上溯澪炉子之后表现出的随意和不羁。

圣晟天帝割舍我和七欲之后，竟变成了如今想来，叫人感怀，感慨，感伤的记忆。

人也好，神也罢，如果丧失了自己的本性，无论为了多么崇高的目的，大抵结局很难不分崩离析。

何况还有因愤懑，嫉妒，怨恨，猜忌……诸多欲求不满，带来的歪曲舍弃。

曾经，我被舍弃了，幸运的是我这一生，没什么得失的烦恼。

可能从一开始我就被告知了奉献的使命，如今走到最后，还能「一家子」整整齐齐终结，从无中来归无中去。

何其幸运。

我最近犯合计，既然我是情根。

是整块石头都是情根呢，还是我那与生俱来的魂锁，它才是情根。

毕竟，它长得像，能耐还大，咋看都像是溯澪帝君那种强大的帝君会有的东西。

关于我的形骸，识海里奇异的玉石，也是我本来的一部分吗？

或者说，是情根落在青芒山后，一场天雷勾地火的激荡变迁产物？

想到这里，紫极宫我暂时呆不下去了，我要回清凝阁，把师父挖出来问问他还知道我多少根茎。

我通过识海里联系谢烬洄，告诉他我回一会儿「娘家」。

他那边传来白子落棋盘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逸风渠调笑暧昧的嗯？

谢烬洄沉默片刻，又是几声间隔不同的落子声，他轻声说：“去吧，我要两个时辰。”

听得出来，天帝和帝君正在宥情桃居里激战正酣，但他们下的棋，真的是为输赢吗？

我还是不要打扰了，并且坚守溯澪的真实情况不外传的原则，纵云飞扑了正在院子里浇训花仙的师父。

师父见我来，既欣慰又想纵横几滴老泪，但我看清了，他眼睛旁是被我扑飞的水。

我将我是石头我是藤，我是情根还是情根的变态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师父非常果决，他摇摇头。

“不知道，为师捡你的时候，你应是什么态都变完了。

为师追溯不来。”

从师父这里得不到答案，我其实也不纠结于此。

主要是，我想重温下从前那没心没肺的日子。

师父不允许我轻易没心没肺，他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一个嵌满珍珠的白贝壳。

这贝壳，眼熟呀！

师姐仙贝儿的随身小法器「灵心三千镜」。

师父打开这贝壳，就看仙气香气一阵缭绕。

我却先捂住了耳朵。

因为师姐梦想的口号又响起了。

“我们的目标是——升仙阶！”

那贝壳一张嘴就哇啦哇啦一阵儿，那是一种阴嗖嗖，海沙子磨砺珍珠的亢奋嗓门。

不是仙贝儿的也不是世上任何一种声音，就特别冻人。

师父拿这贝壳，在旁边瞪出页岩眯缝眼睛的石山上磕了磕，口号总算停下了。

嘴闭上了，镜子的眼睛豁然明亮。

师父笑得跟个儿孙满堂的爷爷，“你师姐将法器交给为师保管。

为师呢，保管它清透锃亮。

鸢姀你瞧，你师姐在人间过得很好。”

我探脖子往镜子里仔细瞅，看到了在海边捡贝壳的一家四口。

很是温馨幸福，我笑着接口道：“怎么个儿好？”

师父伸出手指头，先比划成孔雀，又摆出兔耳朵。

“三年抱俩！”他说。

我心底善良一笑：行啊，?笙神君。

师父给我看师姐的动态，是为了让我安心，我懂得。

但是仅仅安心，味道不够吧，我那八方正风斜风吹不毁的八卦玲珑心，更想听到的是，师姐仙贝儿和?笙神君的这场情缘，到底如何发生，经历过什么，将来会不会开花结果。

我好奇啊，想在从来不守口如瓶的师父嘴里抠出个「睡前」爱情故事。

师父突然掐指一算，大叫不好。

“鸢姀啊，为师下界种的葵花子，正召唤为师呐。

为师先行一步，改日再说，改日再说。”

葵花子？这个理由好可爱，我明明瞥到了清凝阁外，一群包括分野殿的仙友们正在偷偷摸摸。

我淡淡一笑，转身假装看不见。

尽管我和谢烬洄已经做好了最终打算，可群仙们私下里，又何尝没为保下我们，煞费苦心呢。

哎！我多想告诉他们，仙界的未来不是梦，我们走后，祖君就将大梦归来啦！

回到魔窟，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太久没做山包包了。

久到，从此以后都不必再做了。

我不是放弃梦想，抛却心中所向，而是一切缘分，哪怕手中做出东西的数量，在天道的法则里只会不多不少。

凡其所遇，不必执着和硬拗，经过时专注快乐就好。

结果嘛，山包包们在莫须尘渊群山的摇篮里，也许在我走后的千万后才能了却我多年心愿。

也许，它们永远就是长不大都小土包。

但是没关系啊，就连我都会化作微尘，我的微尘会不会依然保持长成山的梦想呢？

或许我一生所做皆是徒劳，但我的心，没有一时一刻不巍峨。

幕诸背着晨乙悄悄爬上窗口，拉着线落上我的手背。

窈窕的小蚂蚁羞羞切切，抬出小棍子手，指了指我的床榻。

“鸢姀，对不起，你枕头底下那本书，我给舔废了，字全糊了。”

那本书是……

《情话十万守》。

我笑了笑，把小蚂蚁顶上指尖，“废就废，糊就糊，那你舔会了吗？”

“会了会了，会了！”晨乙点着小脑袋，认真道：“我再也不会相信盘空草的鬼话了，全是套路。”

幕诸化作仙身，从魔窟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个包裹，显然是她特意整理过的。

可真是难为她了！

她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把包裹递给我，迟疑间，她那直爽性子就脱口而出。

“鸢姀，你的骨灰。”

幕诸连忙把包裹抱回怀里，抱歉又急切地摆手。

“不是，不是，我……”

幕诸不是慌了，她说了一句歪打正着的话，把她自己的心伤了，顺带将我结局点明。

我朝她摆手，从容平静。

“不要了，不要了！幕诸，你帮我把它们撒了吧。”

幕诸眼睛里蓄了水，她想把我冲回紫极宫吗？

我话锋一转，笑道：“要不你留着，当个念想。

到时候我都比不过它们，连灰都剩不下。”

我以为幕诸一定会把那包骨粉啊，骷髅沫啊一撇拉倒。

可她却收到袖子里藏了起来。

她说：“鸢姀，仙界日子过得太快了，你和天帝去人间走走吧，起码能相守个一生一世。”

我抬眼望去，望进幕诸，晨乙，魔窟，群山苑，清凝阁，十四弦……

之外的无尽虚空。

喜悦道：“我和他已相守过十万年了。”

如果菇溟幻境的十万年也算是相守，我和谢烬洄还真是情根深种，缘分颇深呐。

情根……

我和他今晨还讨论过这个问题，情根和神识相爱了，是不是代表我们已经领略了类似奘黧帝君的自我圆满，自我相爱的绝妙境界。

谢烬洄深有感触，他说：“鸢姀，我觉得这种关系的最大好处就是。

我永远不必问你爱我有多深，因为……”

我握紧他的手，与他心有灵犀。

“因为，我的心代表你的心。”

我嘱咐幕诸，等我进炉子那天，我要崩葵花子，让师父无需那么辛苦，能收的果已经决定好了。

幕诸撇了撇嘴。

“群仙的一番心意，即便无用，也是结果。

鸢姀，笑纳吧。”

幕诸的嘴撇向北，我就偏撇个东西南北，由衷拜拜！

告辞清凝阁，我急忙忙赶回紫极宫，发现谢烬洄正在天下分野殿飞檐高柱的门口，默默等我。

这趟娘家回的，差一步就耽误咱天帝的事儿啊。

谢烬洄牵起我的手就要往那藏满机密的殿里走。

守门的行走脸皮上泛起为难，他阻拦的手伸出一半，支支吾吾恪尽职守道：“分野殿禁地，非天帝不得入内。”

谢烬洄威严冷峻，道了一句：“鸢姀是帝后”

今天，大家都沉迷撇嘴，看门行走也撇上了，还挺好看，英姿飒爽里的一股少年气。

他为难辩驳，很是刚正。

“尚未大婚。”

谢烬洄微微闭眼，吐出一口笑意，以你看我行不行的眼神看向守卫。

“大婚过了，就在昨日！”

守卫脸面薄成一张红纸，怪喜庆。

我这个「大婚」的同谋，怎能不信口帮腔。

“对，就昨日，婚了！”

守卫的红纸挂不住了，他也不说放不放行的事儿，直接立正转身，跟门框子探讨大婚礼仪去了。

所谓密室，其实是个嵌套多层空间，世间各类法则的透明分野悬空球体。

下界各地分野，均在球体上以金木水火土天地，为坐标定位。

其中分经纬，而经纬横贯，纵深，偏折，以各种形式透穿空间。

此密室即可拿在手中把玩，又可以进入其内部，随意变幻远近大小，将不同方位或仔细或笼统，一一观照。

圣晟天帝绑定天下苍生的位置，如今依然光斑点点，鲜明得好似光身萤虫。

那是因为，分散的七欲正通过灵物沉睡在里面。

不多时，那七欲的藏身所在，总共十亿八千万有余，我都复刻到灵识里。

想那谢烬洄的水泥脑袋，只会拓印得更结实。

我问他，现在位置是找到了，逸风渠答应帮忙找灵物的父母之灵了吗？

谢烬洄说逸风渠答应了，但这位帝君最近遇到点儿麻烦。

就是他那掌管所有世界法则的棋盘上，出现一颗异子。

那子妄想摆脱神灵约束，将自身隐藏起来，逃离法则之外。

此子还给自己的系统起了个名字，叫《类仙集》。

逸风渠正在观察它，看看它能发展成啥样。

所以，他稍后，等灵物位置确定了，才会动身，亲自给溯澪办事。

我说：“逸风渠帝君的能力和权限这么大？”

谢烬洄转动手上的密室球，凝神一笑。

“无尽星域负责创世，逸风渠负责世界法则，他们是超越十四弦的存在，是神明的神明。”

我诧异问他：“那溯澪帝君呢？”

谢烬洄乜斜我一眼，但严肃答道：“他是，我，不是。”

《类仙集》是作者夹带私货，是想写但不一定啥时候写的，尚属于虚空里的小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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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重温旧梦 神明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