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火 第6章 坠落

“白——魇——”

鲤月指尖轻点矮桌上铺开的宣纸，一字一顿地念着。烛火微晃，在她淡金色的长发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仿佛有细碎星子落在发梢。

“白——魇——”

我上半身趴在矮桌上，死死地盯着这两个奇怪的方块一样的东西，一边跟着她念，一边拼命地记忆。

“呵呵——”侧躺在软垫上的祁枭忽然笑出声来，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黑袍滑落肩头，“笨猪！”

鲤月眉头微蹙，回头瞪了他一眼。她没理他，转而握住我的手，轻轻调整我握笔的姿势：“这样不对……笔要立起来……对，就是这样，别着急……一笔一划地写……”

她淡金色的长发从我的脸侧垂下来，挡住了视线。我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她连忙把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说：“对不起，挡到你了！”

我看着她的头发出神，忽然笑了：“好奇怪呀，姐姐的头发为什么是金色的呢？我们这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颜色。”

鲤月指尖抚过自己的发丝，目光微微有些怀念：“我的母亲是外族人，来自极西之地，我继承了她的头发。很奇怪吗？”

“不。”我笑着说：“金灿灿的，就好像阳光的颜色。”

“阳光？”她有些讶异，“太久没看到了……我都都几乎忘了阳光是什么颜色了……”

“哼！”祁枭在一边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身坐起，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在灯下低头看书的雀儿这时抬起头，语气一本正经：“我倒觉得像蜂蜜的颜色。”

“嗯……”我想了想，点头，“也对，看起来甜甜的，好像蜂蜜糖……”

鲤月指尖点了点我的额头，哭笑不得地说：“别管我的头发了，阿魇，你把我教你的开门礼仪再练习一下吧！”

“好！”我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慢慢地移动着脚步，走到门前……

“咦？”我忽然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楣上方，整个人僵在原地，惊讶地张开了嘴，仿佛看到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怎么了？”雀儿放下书，快步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也不由一怔，“是……飞蛾吗？不对……是蝴蝶？”

“蝴蝶？”祁枭一跃而起，“这里怎么会有蝴蝶？”

一只浅金色带着藏蓝色花纹的飞虫，扑棱着翅膀飞进房间里，在半空中画着圈，四处乱扑。

祁枭狞笑着卷起袖子：“上面的大千世界你不去，偏要闯到这里来，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别想活着出去了……”他眼睛里闪着充满兴趣的光芒，朝蝴蝶直扑了过去。

雀儿连忙冲上去拦阻：“这只蝴蝶一定是迷路了，才不小心飞到这里来的，你不要伤害它！”

那蝴蝶又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飞出了门外。我连忙伸手要抓，却身子一僵，跌在了地上。冲出门口的祁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直追那蝴蝶去了，雀儿也大呼小叫地跟在他身后跑远。

鲤月也站起身，袖手立于门边，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真是孩子气……可这份天真，真好。”

“你这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忽从背后传来。

鲤月回头，只见老鸨倚在走廊柱旁，手中烟杆轻点唇角，灰白的长发挽成高髻，一身暗红长袍衬得她如夜叉般不近人情。

“妈妈！”鲤月低头行礼，姿态恭谨。

“您怎么亲自来了？”她低声问。

老鸨端着烟袋吐出一口烟，看也不看我们两人：“我来问问你，白魇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陪客？他已经来了三个月了，我这里开的可不是慈幼局！”

鲤月垂眸，指尖微微收紧。她知道，这是规矩。每一个被带进夜香楼的孩子，终要学会这些东西，房门挂上铃铛，为那些来访的贵客服务。那是我们活下去的方式，也是我们换取庇护的代价。

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我，我正假装低头整理散落的纸张，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手指微微发抖。我听到她低声说：“明天就可以了。”

“哼！”老鸨拢了拢衣襟，傲然离开，没有再理会他们。

烟杆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廊中回荡，渐行渐远，如同命运的脚步，不容抗拒。

鲤月坐在地板上，招手让我站到了她的身前，双手抚摸着我的脸，温柔的眼睛里充满忧伤：“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呢！”

“阿魇，过来。”她低声说。

我咬着嘴唇，颤抖着解开衣襟，任由身上的白色衣服掉落在脚边的地上。

“趴到我怀里来。”

鲤月抱紧怀里白皙稚嫩的身体，手探向后面，轻轻按了按，我顿时抽了一口气。

“还疼么？”

“……不疼，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我颤着声音回答。

鲤月抓住露在外面的部分，指上用力。我紧紧抓着她的衣襟，把脸埋进她怀里，浑身疼得忍不住发抖。

“还是太紧了……”鲤月轻轻地叹息道，“明天你就要陪客了，该怎么办呢？”

“都怪你，害我没抓到蝴蝶！”祁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浑身一震，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鲤月制止了。

“阿魇，以后你可能每天都要像这样出现在很多人面前，你要习惯这种事！”她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祁枭和雀儿边争吵着边进了门，一看到门内的景象，不由得都愣住了。

我刚开始的时候还在强自忍耐，后来终于挣扎了起来，却又被鲤月死死地按住了腰，只能无助地展开身体承受着。

洁白的四肢在暗红色的地板上翻转扭动着，竟是惊人的美丽。我狠狠咬住的嘴唇忍不住张开，溢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鲤月……姐姐……”酒红色的眼睛里漾起了水晶般的泪，闪烁间动人心魄。

雀儿站在门口轻轻咽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地别开眼，低声对祁枭说：“阿魇以后一定会很红！”

祁枭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在我身上，声音冷冷地答道：“太红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当晚，我的房门上终于也被挂上了金色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