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火 第4章 乱影

“起床了！你这个懒鬼！”一个刺耳的声音穿透了静谧的早晨。

我从睡梦中被吵醒，透过睡眼惺忪的双眼，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拉开了房间的木门，然后冲我嚷嚷着什么。

“烦死了……”我嘟囔道，然后拉过被子罩在头上，继续睡了下去。

祁枭低声骂了几句，冲进房间一把抓住我的被子，使劲一扯，把被子给拉到了一边。

尽管是清晨，这里却没有丝毫阳光的存在，依旧如夜晚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昏暗的灯火映照在房间里，就有如黄昏一般，营造了一种朦胧的氛围。

在他的吵闹之下，我当然无法再继续睡下去，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看向那人，嫌弃的说了声：“怎么又是你？”

少年直冒火：“怎么又不能是我？如果不是姐姐叫我来喊你，我会来吗？”

“哦，那我现在已经起来了，你可以走了吧？”

“你！”他看上去特别想把手上端着的早餐撒我一脸，但好像又想起昨天晚上鲤月的叮嘱，于是咬咬牙，忍住了，他把早饭放在床边，瞪了一眼我，“要不是姐姐……”

然后他走到门口，把门使劲一摔离开了。

我看着那扇饱受迫害的门，祁枭走后忽如其来的安静让我有点不习惯。

来到这里已经几天了，每天早上被祁枭吵醒，和我斗嘴，然后到鲤月的房间去接受训练，然后再晚上一天劳累的回到这个临时给他空出来的小房间，清洗完身体后倒头就睡。

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虽然枯燥而无味，但也倒是安稳，不用像以前那样为了生存四处奔波，唯一令我感到怀念的就是无法在每天都吃到糕点了，我深知仇玉娘那个老妖婆是不会给我们买糕点的。

我站起来，随手抓起旁边的衣服穿好，然后端起早饭开始大口吃起来。这时突然想起姐姐这些天教的吃饭礼仪，我顿时感到头大，最后还是学着她的样子，小口地细嚼慢咽。

“气死我了，那个臭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祁枭猛地推开雀儿房间的门，少女正坐在桌子前喝茶。

她吓了一跳，然后惊异地回头，发现来人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呢。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祁枭走到她跟前，坐在桌子对面，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白魇那个怪胎，也太不识好歹了，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那么护着他。”

雀儿瞄了他一眼，端着茶喝了一口：“怎么，又被轰出来了？”，也不等祁枭回答便说：“看你的样子也知道。”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没有客人？”祁枭问她。

“早上一般都很闲吧，你不也一样。”她答道，然后拿出一个空杯子，倒了一半茶水递给枭。

少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说道：“你的茶还是这么苦，不知道你是怎么天天喝那玩意儿的。”

雀儿没有理他，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冒出一句：

“你最近挺奇怪的。”

“？”

“你们认识也不过几天而已吧？你怎么这么在意他？”

“你讨厌他？”她接着问。

他不说话。

“那不会是……”她有些诧异地看向祁枭，“你喜欢他？”

祁枭“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臭丫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他突然低下头，有些难过，“自从他来了之后，我都很少见到姐姐了……”

雀儿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喂，你笑什么？”随即他也明白了，“你耍我？”

他一拳向雀儿挥去，但是被躲开了，雀儿一边躲避拳头一边笑嘻嘻地说：“逗你玩而已。”

“叮铃铃——”清脆凄凉的铃声在门上响起，两人顿时停止打闹，雀儿的笑容消失，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快走吧，有客人要来了。”她催促道，“等会儿他看到你在这里，那成什么样？”

祁枭不满地说：“真是的，连早上都有人来这种地方，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别磨蹭了，出去，出去。”雀儿说着把人推出了门外。

被赶出去的祁枭在走廊上无所事事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鲤月房间的门外，他也不敢突然进去，便在那窗口处偷偷往里看。

透过朦胧的纸窗，他隐约看见白魇依靠在鲤月的怀里，衣服已经解了一半。

白魇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一直抓着鲤月的手腕想要阻止。

他听见鲤月轻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还是太紧了……算了，先休息一下吧。”

“真是无聊。”祁枭扭过头，也不再看了。

他开始从走廊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然后走到楼梯口，准备偷偷溜下楼去。这时他看见老鸨带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客人正在向上走去，他赶紧躲到柱子后面。

“这应该就是雀儿的客人吧？”他暗自想道。

等到他们都走过，祁枭便一溜烟地的冲下楼，正巧没有人。他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店门。

街上灯火通明，他却只感觉到了一种阴暗与诡异。早晨的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十几个抬着轿子的轿夫匆匆走过。

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在街道的角落里凝视着他，然后转身拐入一个小巷子里，倏忽不见。

祁枭一惊，连忙追上去。

他尾随着那黑影在巷子里穿梭，眼见那东西跑进一个拐角，他跟上去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巷子里没有灯光，一片昏暗，他什么也看不真切。

“活见鬼。”他自言自语道。

这时，一只黑猫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唰的一下跳上屋顶。

“原来只是一只猫。”少年松了一口气，又自觉无聊，转身离开。

回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仇玉娘那个老妖婆指挥着下人干活，没有注意到他。他悄悄的走到楼梯口上楼，打算偷偷溜回去。

他心不在焉地行走在走廊上，却和一个同样心不在焉的人撞了个满怀。

“靠！谁不长眼睛！”

“对不……怎么是你？”

祁枭心中本就不快，看见是他，便嘲讽说：“原来你不仅哑巴，还眼瞎。”

“我还没问你呢？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到我了。”白魇冷笑道。

“你不是应该在姐姐那里吗？怎么，受不了逃出来了？”

“是她让我出来透透气的。”他耸了耸肩，“话说，你刚才去哪儿了？”

“别管闲事！”他丢下一句话就跑回了房里。

白魇看着他跑远，心想：“他就这么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