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衍站在原地,没有应他,也没有跑。
他只是双腿下蹲,手中紧紧握着利剑,横在自己面前,一双阴鸷的眸子紧紧盯着头狼的眼睛。
高湦眼见着狼群乌泱泱地跑到了温朔衍近前,心中焦急万分。
温朔衍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狼群的对手!
情急之下,高湦豁出去了,他松开手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嘿!”
群狼听见身后的声音,止住脚步,纷纷回头看他。
高湦看群狼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忙给温朔衍打了个颜色,让他赶紧跑。
嘴里还念着:“他中毒了,肉不好吃,来我这里!”
他自己也悄悄后退一步,准备随时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树去。
“……”
没有狼搭理他。
头狼歪着头,冒着绿光的眼睛盯着高湦看了半晌,然后又甩了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发出了一声嗤笑,又向着温朔衍而去了。
“嗷唔——”
这是个傻子,吃了会传染,别理他。
“嗷——”
这个看着聪明,就吃这个了。
高湦:“……”
朕就弱到连畜生都看不起的境地了吗?
头狼站在最前面又“嗷——”了一声,似乎在让自己的小弟们冲锋陷阵。
果然,下一秒,群狼一同腾空跃起,扑向了温朔衍。
狼的攻击力和攻击速度十分惊人,这一系列变故只不过前后几秒。
高湦看待狼群全都扑向温朔衍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温——”
他一个“温”字还没喊出口,便有什么东西想他飞了过来。
高湦下意识地躲到树后,低头一看,是一只狼的尸体,没有头。
只在眨眼之间,温朔衍已经击杀了好几匹狼!
高湦愕然地望过去,温朔衍一手按住了头狼的脑袋,一手持利剑抵在头狼的勃颈处,发力时,手臂很额角的青筋不停的鼓动。
血雾喷出来的时候,天上的月色被狼血染红,趁得月下的人更像地狱阎罗。
狼群损失大半,头狼被杀,剩下的小狼夹着尾巴争先恐后的跑走了。
温朔衍身上脸上沾满了红色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狼的。
高湦犹豫了一下,还是跑到了他的身边:“摄政王,你怎么样?我跟你说,白天伤你的那暗器上有毒,你必须马上解毒,否则——”
话音戛然而止。
温朔衍抓住了高湦的手腕,被狼血染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不许再跑。”
虽然是事实,但高湦还是急忙否认:“朕没有跑,朕就是迷路了而已。”
温朔衍还是拉住他不放:“不许再跑。”
一副不要到承诺,誓不罢休的架势。
高湦只觉温朔衍状态不对,又抽不出手,只好应他道:“好好好,朕以后不自己乱跑了,去哪儿都跟你这个摄政王报备,这总行了吧。”
温朔衍总算安静了,但还是拽着高湦的手腕不放。
高湦无奈,拍拍他的手道:“我们一起下山,去找墨影他们,帮你解毒——”
“毒”字刚出口,温朔衍突然喷出一大口黑血。
同时耳边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大兖的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恐怕你们回不去,要永远长眠于此了。”
高湦骇然回头,几名黑衣人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是何人?”
高湦将甚至已经有些涣散的温朔衍挡在身后,左右观察着,思考着他们逃生的几率有多大。
“谁派你们来的?”
高湦心急如焚,周围的路都不好走。
摄政王的那些侍卫怎么回事?大战狼群这么大的动静都惊动不到他们吗?还不来救人!
黑衣人似乎识破的高湦的外强中干,嘲笑道:“陛下何必问那么多,反正都要死了,少知道点为妙。”
“反正都要死了,朕想做个明白鬼,不行吗?”
正说着,高湦眼前一亮,冲着黑衣人身后大喊道:“墨影!这有刺客!快抓住他们!”
黑衣人闻声,纷纷回头看去。
高湦趁着这空档,拉起温朔衍就重新钻进了旁边密密麻麻的老树林。
温朔衍中毒又受伤,神志早已不轻,被高湦拉得踉跄了几下,差点栽倒在地。
高湦索性就架起他的胳膊,半抱着人疾步往前走。
身后不断有刺客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高湦慌不择路按,左闯右跑的,不一会儿便跑出了密林。
离开了密林,便离山路不远了。
上了山路肯定有摄政王的侍卫在。
高湦闷头往前走,没走出去两步便停了下来。
前面哪里有什么山路,这里分明是一出断崖!
高湦看到断崖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回走,他刚带着温朔衍转过身,身后追击他们的那些黑衣人便追了上来。
为首的那人将长刀按在地上,嗤笑道:“没想到大兖的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殿下,如今成了丧家之犬,被我们撵到这里,无路可退了吧?”
高湦紧紧拉着温朔衍,试跟黑衣人谈判,拖延时间,等待时机和支援。
“既然你们知道朕和摄政王的身份,为何还敢如此?”
黑衣人笑而不语,提着刀向前道:“想知道答案的话,你们就下去问阎王吧!”
说着,几名黑衣人同时挥舞着大刀向着高湦砍了过来。
从方才起就一直昏沉的温朔衍,突然睁开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转身,将高湦抱进怀里,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刺客。
高湦大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圈着温朔衍的腰将他抱离了地面,然后一转身,准备将人放下的时候,突然找不到重心了。
高湦大惊!
坏了,忘了这里有个断崖了!
一群更黑一人眼睁睁看着大兖的小皇帝抱着大兖的摄政王,跳崖自尽了。
黑衣人:“……”
“一个皇帝一个摄政王,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他们真让我佩服。”
“他们真是情比金坚!”
“我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到了。”
“愿他们死后比翼双飞!”
在天将明时,黑衣人在山崖边留下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然后转身消失在密林里。
断崖下的一处平台上,高湦趴在温朔衍身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竟然没被摔死?
看清自己压着的人的时候,高湦赶忙起来。
温朔衍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如果不是他滚烫的身体,几乎与死人无异。
“温朔衍?摄政王?王八蛋?”
高湦试图将人喊醒,似乎无济于事。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笼了一层乌云,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幸运的是,这个平台里侧是一个山洞,可以用来避雨。
高湦将温朔衍移到山洞里,发现这里似乎有人生活过。
床、被、炉子,角落里还有一个接着山泉的水潭。
这些家具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有人住过,说明这里是有出路的。
他们还有机会出去!
高湦略微收拾了一番,将温朔衍安置在床上。
看着温朔衍异常殷红又干裂的薄唇,高湦心中不忍,拿出水壶,准备喂水给他喝。
谁知水壶刚递到温朔衍唇边,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高湦。
高湦被他盯得心虚,尴尬地笑了笑:“我看你渴了,给你喂点水——”
话还没说完,高湦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水壶落在了地上,里边的水涓涓地流了一地。
腰间抵上一个不寻常的硬物,高湦闭了闭眼。
饲情散药劲儿这么大呢?
神志都不清了,还记得这档子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