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这次去藤咲家一定要和凪彦搞好关系知道吗?”
伊藤清音脑海里再次回荡着母亲的话,手里的画笔一顿,原本和谐的画面上出现了一条突兀的长线。
她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见画纸上的痕迹越来越多,清音也不曾反应过来。
终于完好的一张画被她自己用铅笔画的惨不忍睹,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去拿一旁凳子的橡皮,一不小心没拿稳可塑橡皮滚落到了墙角那边。
她向来讨厌麻烦,却还是皱着眉头还是从画凳上跳下来,走到角落的位置,随手翻了几下便找到了滚落在地上的橡皮。
橡皮上沾上了几根杂草,她吹了几口气,她的强迫症不允许她犹豫,立马想走过去擦干净或立马撕毁。
“诶,麻烦您可以帮我搬一个凳子过来吗?”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伊藤清音下意识的往去,现在是白天即便清音瞪大了双眼也看不清楚坐在墙上人的面容,刺眼的阳光迫使清音把双手挡在眼前,才模模糊糊的看清楚了那个人的外形。
宽松的卫衣搭落在身上,头上戴着卫衣帽,修长的双腿有一只还搭在墙上。
“你是谁?”伊藤清音警惕的看着墙上面的人,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请帮我把凳子放过来好吗?”只见那个人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到底是谁?!”清音看见眼前的人分明想岔开话题,语气添加了一丝怒气。
长发少年看见清音生气的模样反而笑了出来,藤咲家的后花园墙壁并不高。
少年单手支撑,利落地跃下,直直的站在了清音的前面,少年一只手摘下遮挡视线的卫衣帽,一头浓密如瀑布般的紫色长发飘散在空中,少年清秀的面容露了出来。
落地时他的衣角却不慎带倒了墙角一个装饰用的陶制小风铃,让他和银铃的碎片一起落了地。
“阿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难相处呢。”少年笑着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面前的少女。
“我是藤咲凪彦,好久不见伊藤桑。”或许是看出了少女的疑惑,叫凪彦的少年贴心的提醒道
又走近了一步,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摇晃在清音的眼前。
回过神来的清音微微缓过头,一下子便突然看到了凪彦放大版的脸,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楚少年的睫毛,琥珀色的眼底清澈。看的她不禁微微脸红,连手中的橡皮也掉落了。
凪彦见状弯下腰捡起了橡皮,又重现递给清音,清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忙夺走了自己的橡皮。
“骗子!你一定是小偷想偷溜进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看着少年要离去的身影她赶忙拉住面前人的衣袖,摆出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
“看来我是真的解释不清了。”凪彦欲哭无泪的说道,开始后悔翻墙进来了,比起被母亲训斥一顿,这样被误解的感受可不好受。
他并不想再和伊藤清音纠缠下去,要是被母亲看到这幅装扮免不了一顿责骂,正在他想着如何挣脱的时候。
“什么声音!?抚子?”一股熟悉的声音传来,凪彦的心凉了半截。
少年脸色微变,但瞬间恢复镇定。
他转向走来的藤咲夫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自然无比:“母亲大人,抱歉惊扰到您。刚才一只野猫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碰倒了风铃。”
“你怎么是这幅穿着?”藤咲夫人语气加重的说道。
“是这样的,我想我以男性的装扮会让清音有熟悉感,没想到却失败了呢。”对面藤咲夫人的责问,抚子也是从容面对,语气带有一丝惋惜抢在伊藤清音前面说道。
清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撒谎。
“是这样啊,既然没用就换回来吧。”听完抚子的解释藤咲夫人的脸色也缓和过来,吩咐道
“是,母亲。”听到母亲松了口,他松了口气。
正当抚子准备离开时,经过清音身边,脚步微顿。
他迅速瞥了一眼正在检查破碎风铃的藤咲夫人,然后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清音的手腕。
清音浑身一僵,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磁性嗓音低语:“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手腕上传来的触感和耳边的低语让清音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热气直冲脸颊。她用力抽回手,又羞又怒。
而抚子已经退开,朝她眨了眨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去。
清音看着他的背影,用力揉了揉似乎还在发烫的手腕,用口型无声地骂道:骗子!
经过了这个小闹剧,此时的伊藤清音坐在藤咲家的沙发上已经很久了,从开始到进门一直都是藤咲夫人在问自己一些问题,她都表面淡定的回答了,实则握住茶杯的手颤抖不停暴露了她的紧张。
“对不起,久等了”
坐在沙发上的清子听到这娇柔的女声下意识的起身,却又被藤咲夫人一把拉了回来,顺势又倒了一杯茶给她。
“清音,我泡的红茶怎么样?”藤咲夫人笑的温柔,让人找不出一点逃离的理由。
“抱歉清音桑,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我是藤咲抚子”脚步声由远及近,温柔的女声回荡早清音的耳边。
伊藤清音抬头一看,只见少年及腰的紫色长发已经绑成了马尾高高吊起,身穿淡紫色的长裙,那里还有刚才少年的影子。
“来,抚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朋友的女儿,伊藤清音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相处过呢。”藤咲夫人这么说着好像想到了他们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打趣的说着。
“你好,我是伊藤清音,还请以后的日子多多关照。”清音不等面前的人有所反应直接站了起来鞠躬,虽然闹的不愉快但是毕竟寄人篱下她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她只能勉强微笑到。
“清音,好久不见。”抚子也是马上反应过来,相比于对方的严谨和紧张,她显得格外的舒畅,利落大方的冲伊藤清音露出一个温柔风微笑。
表面上抚子显得波澜不惊,实则是想起来幼时的事情,思绪漂到了六七岁和清音的一面之缘。
藤咲身为日舞世家,而伊藤家也便是,两家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世交,相比于藤咲抚子,小时候被人提起最多的便是伊藤清音的名字,天才少女这个词一直被按在清音的头上。
在其他人基本功刚练扎实的时候,伊藤清音便已经超了同龄人,优美的舞姿再加上天资聪慧,更是被日舞界誉为天才少女,可惜有得必有失伊藤清音在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意外被舞台的灯砸伤了腿。
这一伤是便是再也上不了台,那一瞬间跌落到了谷底,伊藤先生去世的很早,伊藤家舞蹈的重担落在了小小年纪的清子身上,可自从清子出了事故之后伊藤家的辉煌便不复存在了,以至于现在都鲜为人知。
只留下藤咲家一枝独秀,没落的伊藤家让家里的主母变得逐渐憔悴,这次让清子来的目的便是重新拾起日舞。
当然这些都是抚子回道房间母亲悄悄和他说的,在餐桌上抚子时不时往这对面的女孩吃饭,他的心里思索着如何与面前的人相处,或许母亲把她接过来是为了对自己的修行更有意义。
“抚子你可是姐姐,要好好照顾清音哦。”藤咲夫人冲着抚子说道。
“我知道了,母亲大人。”抚子微微一笑。
感受到了两边的视线她显得格外紧张,自己对抚子的记忆仅存于之前两家一起聚餐的时候见过一面。
晚饭结束的很快,清音像是落荒而逃一样,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家人以前的合照,想起在国外治疗的母亲她还是无法反驳。
盯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母亲,她不自觉的伤感起来。
“清音桑,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抚子在门外询问。
“请进。”清音夏了一跳,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答道。
“清音,感觉怎么样?”抚子得到回答后便推开了门,端着点心和茶水放在地下,蹲坐在清子的旁边。
“你这样我好不习惯。”清音尴尬的说道,对于上午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尤其是见过男装的抚子之后更奇怪了。
“是吗?”抚子理解清音的意思,温柔的女声变成了低嗓音的男声。
“这样更奇怪了,算了还是换回来吧。”清音看着穿着裙子的抚子发出男声便更奇怪了。
“阿拉,看来清音桑还是比较喜欢抚子是吧。”说着抚子恢复了女生若有所思的用手摸了摸下巴。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能忘记今天的事情!”清音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今天的事情还请清音桑帮忙了,这算是属于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抚子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眨了眨眼。
“那也改变不了你是骗子的事实!”清音可不吃那一套,瞬间充满戒备,她认为少年今天这一出闹剧是故意设计的,想让她下不来台。
“看来一时间是解释不清了。”抚子还是不理解清音的内心也揣测不出她在想什么,让一直作为女生知心“闺蜜”的他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
“其实清音不必提防我。”抚子叹了口气,他对清子陌生的态度感到无奈。
“不过这没什么,清音可以放心在这里住下哦。”抚子说罢还朝清子眨了眨眼。
“要去看我跳舞吗?清音?”清音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看见抚子认真的神情她居然连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跳舞…舞蹈这几个字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仿佛又联想到之前的舞台事故,右腿的痛感仿佛依旧清晰,这句话触及到了清音的逆鳞她黑着脸把抚子赶了出去。
被赶出来的抚子虽然说做好心理建设但也忍不住失落,快步的走回自己房间,另一旁手鞠也从衣袖里钻了出来。
“看来还是不行啊。”抚子叹了口气沮丧的说。
“那个孩子身上好像背负了许多,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手鞠飘到抚子的前面说到。
“慢慢来吧。”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抚子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女生呢,要加油啊,不要气馁。”
和手鞠一前一后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练舞房门前。抚子推开门看见了早早等待着的藤咲夫人,“母亲,久等了。”抚子毕恭毕敬的叫了声,随后藤咲夫人招了招手意识抚子坐过来。
“那孩子怎么样了?”藤咲夫人先是递给抚子一杯茶水。
“还没有进展,清音还是对我有些防备。”
“抚子,你一定要多和清音相处知道了吗?她的妈妈还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答应过美子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女儿。”藤咲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到。
抚子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随后换上了和服手拿两把扇子,随着音乐的响起马上进入了状态,一曲又一曲过去,抚子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顺着脸颊留下脖颈,他的模样格外认真琥珀色的眸子格外坚定,即使很累却也保持着微笑。
此时的清音在外面观察了很久,终究缓缓的关闭上了门,准备离开,她没走几步歌曲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听不见,寂静的夜晚只有蛐蛐的叫声,抬头望向天空,今天没有乌云可以看到晚上的星星,脑海里却浮现出来抚子那副面孔,对舞蹈的热爱和坚定。
星星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一闪一闪,她想起小时候妈妈说的守护神,只要对着星星虔诚的许愿,就被守护神大人听到。
如果真的有守护神的话,那请聆听我的愿望吧,我希望自己可以勇敢的迈出那一步,像抚子一样坚定且热爱的跳舞,请让我拥有勇气,变成我理想中的自己放手去做想做的事情。
伊藤清音是在一阵莫名的心悸中醒来的。她下意识往身边一摸,指尖触到一个光滑而微暖的物体。
……这是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清晨的微光,看清了枕边那个散发着柔和淡绿色光芒的……蛋?
大脑空白了一瞬。蛋?为什么她的床上会有一颗蛋?而且,这个大小,这个光泽……
荒谬感瞬间席卷了她。但比荒谬感更快的,是一种源自生理本能的、极其不祥的预感——这颗蛋,难道是她……“生”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
清早一声嘹亮的尖叫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藤咲家,惹得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几只。
“这是什么东西?!”反观发出着“美妙”声音的罪魁祸首正手里抱着被子离床三米的距离,颤抖的手指着被窝的方向,从她的样子可以看看出来面前的一幕有多震惊。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抚子担忧的询问:“清音桑!?你怎么了?!”
糟了!
清音魂飞魄散,所有的思绪被瞬间清空,只剩下“绝对不能被看见”的本能。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手忙脚乱地一把捞起那颗要命的蛋。
被子!对,塞进被子里!她慌慌张张地想把蛋塞进叠好的被褥缝隙,又觉得不安全,转而想塞到枕头下,动作慌乱得差点把蛋摔出去。
最终,她心一横,将那枚温热的蛋迅速塞进了自己睡衣宽大的口袋里,还不放心地用手在外面按紧。
刚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房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缝。
“有、有什么事吗?!”她强作镇定地挡在床前,声音因刚才的尖叫和此时的紧张而微微沙哑。只见抚子穿着睡衣,紫发有些凌乱,几根不听话的发丝翘着,脸上写满了真实的关切。
“我好像听到你的叫声……”抚子疑惑地环顾房间。
“肯定是你听错了!”清音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不由分说地走到他面前,推着他的后背强硬地将他往外送,“我要换衣服了!”
“好吧……”抚子被她推着往外走,无奈地叮嘱,“那清音快点洗漱,今天还要去新学校报到。”
“知道了!”
“砰”地关上门,清音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蛋,淡绿色的光泽温润依旧,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没错,她!伊藤清音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居然一晚上生了一个蛋,她长这么大就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生了,再不济也不能生一个蛋吧!刚才抚子冲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开玩笑,她怎么可能让抚子直到她下了一个蛋!很扯的好吗。
想到这里清音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尽了,快速的洗漱完之后她再一次盯着那枚淡绿色的蛋,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触摸了一下,蛋随着动作摇晃到,好温暖的触感......
“清音,要出来出早饭喽。”藤咲夫人的话在门外响起。
她急忙回应道,冲进了卫生间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镜子里的女孩淡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长到手臂的棕色长发整整齐齐的盘了上去,额前留了几缕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清澈明亮的眼眸,弯弯的柳叶眉,白皙无暇的的皮肤透露出淡粉色,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清音松了口气走出房门,看了眼床上的蛋咬了牙咬还是把它放进了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