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的空气沉重,硝烟弥漫,嘈杂的叫喊声不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夏娃站在光滑的沙地上,脚下是湿滑的泥土和血迹,她的目光冷静如水。对面的对手——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喘着粗气,握紧了那柄钝重的铁锤,眼中充满了轻蔑。
他的眼神像是审视一块待宰的肉,显然低估了她。
他不止一次地挥舞着武器,试图给夏娃造成致命一击。每一次都被她巧妙地避开。她的动作优雅、迅速,仿佛在空气中游动,毫不费力地躲避每一次重击。
观众席上的声浪随着夏娃一次次灵巧的闪避,变得愈发混杂起来。
“这娘们怎么像泥鳅一样滑溜?!”一个粗嘎的嗓音吼道。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躲得倒快!我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喂,大块头!你行不行啊?连个女人都砸不中?”有人朝场内的壮汉喝倒彩。
一个尖细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下流的调侃:“抓着她!按住了!让大伙儿瞧瞧她到底有没有劲儿!”
夏娃的耳朵里仿佛没有这些声音,她的目光冷峻,不受任何情绪的干扰。她的视野集中在那个男人的动作上,身体微微弯曲,准备好最后一击。
男人的喘息开始变得急促,他的体力已经明显不支。而夏娃,依旧如同一块铁石般稳定,步伐轻巧,像一只捕猎的豹。她猛然出击,一脚踢在男人的膝盖上,紧接着用手腕快速转动,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铁锤,趁他失去平衡时,将武器狠狠地砸在他的头顶。
他瞬间失去意识,摔倒在沙地上,溅起一阵沙尘。
场地四周一片沉默,片刻后,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杂乱的掌声和叫骂声。
“怎么回事,这都能赢?”
“作弊!这女人一定吃了兴奋剂!”
“该死的!老子的钱都输光了!”
“……她居然,真的赢了。
夏娃站定,低头看着倒下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喜悦或胜利的表情。她只是转身,迈步离开,步伐如同大自然中的一片落叶,无声无息。
她并不在意这些人对她的质疑和贬低。她知道,这些声音对于她来说,和空气没有区别。它们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夏娃走到角斗场的边缘,付了她尚不理解却必须使用的“钱”,从一旁的小摊上取过一块简单的面饼。摊贩是一位年纪大的女人,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看到夏娃拿起食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她几次想张口,却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夏娃没有急着吃,而是静静地坐下,脑海中渐渐回想起那些飘忽不定的记忆。
她是一位旅行者,游历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感知着万物的生命。
她的世界没有性别的区分,生育是所有生命的创造与传承。她的使命是探索生命的奇迹,无论是植物、动物,还是宇宙的无尽奥秘。她的旅行并非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因为对未知的热爱和对自然的好奇。在她的世界里,所有重复且无意义的劳动都已被机器替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探索与发现。她从未感到疲倦,心中总是充满对生命和世界的无限好奇。
她的世界更不存在压迫,只有一种共同体的观念。所有的生命,都是共同创造的结果,生育和繁衍是最崇高的使命,而每个人都无比珍视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每个生命的存在,都是一场奇迹。
然而,一次与古生物的共鸣,打破了她的安宁。她在一次探索中,与一头灭绝已久的生物意志短暂融合,伴随着一阵眩晕,她突然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身处的已是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于她所熟悉的一切。它的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街头的喧嚣和市井的生活与她的想法相去甚远。在她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需为生存而斗争。可是这里,社会的结构完全扭曲,强者为尊,弱者被踩在脚下。这里还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性别,“女”性和“男”性——男性普遍认为是社会的主导者,而女性则是男性的附庸。
夏娃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创生权柄,于是在这个世界,她被赋予了“女性”这个性别。这个性别……当时的她还并不明白代表着什么。
不过,她不尊重也不会理解这一切。
在她的世界里,资源是按需分配的,所有人都能自由享用所需的食物和水源。但当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在街头向摊贩讨要食物时,却因为没付钱被困住了。
“哪来的女人,敢偷东西?”那个男人厉声喝道。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钱”这个概念——在她的世界,资源按需所取,从不要“钱”。而在这里,钱似乎成了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她试图解释,对方却像是嗅到了猎物破绽的野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而残忍的光。
“没钱?那就用别的偿还。”他上下打量着她,尽管她体格健壮,那份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质却成了另一种弱点。“角斗场正缺新鲜货……像你这样的,表演一场就够还债了。”
半是胁迫半是哄骗,她被迫走上了这条充满暴力与生死的道路。角斗场的规则简单而**:赢家获得金钱,输家失去生命。她没有选择,战斗不再是她熟悉的生命探索,而是为了最原始的生存。
面对这残忍的一切,她并不恐惧。反而,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傲慢。她对生命有着深刻理解。在她的世界里,死亡是已知的可见的循环,生命的创造是永恒的解法。在这个充斥着暴力和不公的世界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冷静,观察,等待属于她的答案。
她拿起食物,咬下一口,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种冷淡的微笑。这里的生存法则残酷,她无需为任何事感到愤怒或不安。她并不在意这些人如何看待她,因为她知道,她和这些人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陌生。”她轻声呢喃。
这里的一切是如此令人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