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获得怪谈系统 第21章 窥墙（1）

梅雨季节的横滨，空气中的湿气重得能拧出水来，傍晚时分，下起了细雨，笼罩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住宅楼。

小林佑太拖着疲惫的步伐，刷开了公寓门，老旧的自动门发出嘎吱声，但它的声音被外面的雨声所淹没，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而上方的灯似乎很久都没维修，灯光忽明忽灭，在有些潮湿的墙纸投下摇晃的光影。

307室。

小林佑太在这间不足二十帖的屋子里已经住了两个月。

当初选择这里，一是租金便宜的相当惊人，二是因为房产中介信誓旦旦的保证虽然旧了点，但视野开阔，邻里安静。

视野开阔与否小林佑子还没体会到，但邻里安静倒是真的，总之——安静得过分。（划横线）

可以说，过分的过头！

小林佑子冷笑一声，当初就是信了中介的话。

这栋昭和年代建成的公寓隔音极差，他能听见隔壁老人深夜的咳嗽声，楼上夫妻的低声争执，甚至是楼下电视里的综艺节目。

各种属于这栋楼的邻居们的生活日常声音在小林佑子的日常里无孔不入。

时间久了，他也逐渐忍受着并且接受了这些令人烦躁的声音。

但最近，他总觉得还能听到别的一些东西。

一些无法确切形容的、细微的声响。

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的刮划着墙壁内侧，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管道间缓慢的拖行，每当小林佑子屏息凝神的去捕捉时，那声音又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比走廊更加阴冷潮湿的空气立刻扑面过来，裹着一种难以言喻——类似旧报纸堆在地下室放了多年的气味。

他下意识地抱紧手臂，不由自主的搓了搓自己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的皮肤。

明明到了已时夏季，这间屋子却总是偷着一股地窖般驱不散的寒意。

“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习惯性地低声说了一句。

即使没有人回应，他也一复一日的坚持着这个习惯，对于他而言，也算是在无趣的生活中给自己创造的仪式感。

小林佑子脱下自己的湿皮鞋和放下自己的雨伞，他换上室内的脱鞋，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兼客厅、厨房和卧室的主屋。

唯一的窗户禁闭着，窗户没有完全的拉拢，透过窗户的玻璃有时候能看到一些别人家生活的身影。

小林佑子见状，他快步的走过去，有些粗暴地拉严实了米色涤纶窗户，仿佛要隔绝什么。

今日的晚餐是便利店买的便当，用微波炉加热后，散发出油腻而单调的气味。

他坐在矮桌面前，背对着窗户方向。

这是他从上周开始莫名养成的习惯。

因为只要背对着那面正对着隔壁窗户的大楼的窗户，那种如芒在背的注视感就会变得格外的强烈。

有好几次，他猛的回过头，甚至神经质的跳起来冲到床边拉开窗户查看，但外面除了对面阳台上的几件衣物在风雨中飘荡，什么异常都没有。

然而，那种被什么东西牢牢盯着的感觉，却从未真正的消失，似乎如影随形，在这阴雨天的天气愈发清晰。

吃完晚餐后，他将便当盒扔进分类的垃圾袋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坐在矮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和厚厚的文献资料。

教授催得紧，一篇关于江户时期的文学论文压得他喘不过气，让他无比焦虑。

雨声敲击着玻璃窗户，窗框偶尔会因为外面的风发出诡异轻微的呻吟，台灯落在的光晕在文献资料上投下一圈暖黄，却无法驱散周围的阴冷和那种无处不在的怪异感。

他努力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就在他试图理解关于晦涩的文献分析时。

“咯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响，从他身后的墙壁某处传来。

那声音很怪，不像是木材热胀冷缩的噼啪声，也不像是老鼠跑动的声音。

更像是——有种东西，带着某种迟疑、试探性的意图，用坚硬而细小的前端，轻轻的刮过了一下墙体的内部。

小林佑太敲击键盘的手指瞬间僵住了，心脏更是因为刚刚的动静而漏了一拍。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在刹那间聚焦于听觉，他仔细的侧耳倾听着。

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持续不断的雨声，以及自己血液冲向耳膜的翁鸣。

难道是错觉吗。

会不会是楼上或者隔壁的什么动静，因为复杂的墙体结构传导过来的声响。

老房子嘛，总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小林佑子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深吸了几口气，他的手指重新放回键盘上，目光也落回电脑屏幕。

但背后的寒意突然加剧了。

不再是一缕若有若无的空气，而是变成了一种实质性的、粘稠冰冷的触感，仿佛正贴在小林佑子的脊柱，缓慢的，像蛇一样一寸一寸的向上爬。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在倒竖起来。

小林佑子无法在集中注意力，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预警。

他再一次猛地回头！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切如常。

惨白的灯光下，书籍和纸张杂乱地叠堆在角落，墙壁上贴着几张他从二手店淘来的廉价浮世绘复制品，还有一副稍微有些歪斜的葛饰北斋的《神奈川冲浪里》。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刚才那声的异响和冰冷的触感，仿佛只是他过度疲劳而产生的幻觉。

小林佑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抬手揉着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笨蛋……真是神经过敏。”

肯定是最近熬夜赶稿，睡眠不足导致的神经衰弱，也许他需要好好的休息，最好是睡一觉放松一下。

他站起身，打算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顺便把那幅歪掉的《神奈川冲浪里》扶正。

他走到墙边，手缓缓靠近，指尖即将触碰到简陋木框边缘时的刹那间，他的动作僵住了，手臂凝固在半空中。

小林佑太的目光，被画框与墙壁之间一道极细极深的缝隙给吸引住了。

那缝隙之前被画框遮挡着，并不是很起眼。但现在看来，它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里面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

那不像是普通木板接缝或是年久失修的裂痕，它的边缘，异常的光滑，甚至隐隐约约反射着一点微光，仿佛那经常被什么东西所摩擦。

就在那缝隙深处，小林佑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窜起，沿着脊椎瞬间冲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一种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病态的好奇冲动，如同藤蔓缠住他的心脏，不断的驱使着他。

他咽了咽根本不存在的唾沫，他慢慢的。

慢慢的。

极其缓慢地弯下腰。

他屏住呼吸，将右眼一点点的凑近那道黑暗看不到尽头的缝隙。

视野被模糊的黑暗占据，一股混着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描述的**的气味，从缝隙的深处之中幽幽的钻出，涌入小林佑子的鼻腔。

一秒、两秒……仿佛时间被拉长里。

他的眼睛在努力的适应着内部的黑暗，视野边缘开始浮现出模糊的轮廓。

然后——

一只眼睛。

一只布满密密麻麻，蜘蛛网般猩红血丝，瞳孔浑浊不清，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正紧紧的贴在缝隙的另一边，一眨不眨的贪婪的回望着他。

“啊——！啊啊啊！！”

小林佑太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身体像触电般向后弹开。他失去平衡，狼狈的重重跌坐在地板上，尾椎骨传来一阵疼痛。

他手脚并用的向后爬，知道后背撞上冰冷的矮桌边缘，打翻了桌子那杯凉透的麦茶。

他惊魂未定，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那道缝隙，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刚才那一瞬间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对视，那只冰冷、邪恶、充满令人不适的窥探欲的眼睛，深深的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是幻觉吗？还是因为研究太久的文献而产生的幻视？还是极度疲劳和精神压力下的崩溃前兆。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了。

小林佑太微微颤抖着，用手臂支撑起有些发软的身体，心脏在胸腔疯狂的跳动着，带来了一阵阵心悸和恶心感，他不敢再靠近那面墙，甚至不敢再背对着它。

房间里原本熟悉的一切，堆叠的书本，歪斜的浮世绘，甚至是自己常用的马克杯，此刻都仿佛被笼罩了一层诡异而不详的面纱，变得陌生起来。

他无比确信，百分之百的肯定。

就在刚才……有什么东西，通过着道缝隙，在看着他！

那股熟悉的阴冷的寒意，再一次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脊背，这一次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冰冷，且充满恶意。

小林佑子环顾着这间他为了省钱而租下的窄小而便宜的公寓，第一次如此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每一面墙，都充满了冷漠而又窒息的压迫感。

墙壁不再能提供庇护，反而成为了透明的牢笼，隐藏着看不见，充满窥视**的眼睛。

外面的依旧刮着细雨，夜色的黑暗也吞噬着这间小小的307室。

窥视的怪谈才刚刚开始。

那道墙壁之后的东西，在与他进行了第一次无声的接触后，似乎也才刚刚……彻底的苏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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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窥墙（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