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照月看了眼脸色有些难看的吴姝妹,魏朝朝这才想起什么,也回头看了眼她,“呀,夫人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病了。”说着就对吴姝妹身旁的周妈妈道:“你家夫人病了,还不快去找大夫来帮夫人看看,拖严重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苏照月拉了拉她,她拍了拍苏照月的手,又用夸张的表情说道:“呀,夫人你瞧我心直口快的,我可不是咒你死啊,你不会同我计较吧。”
吴姝妹手紧紧攥成拳头,脸上却挤出笑容:“魏小姐说笑了,我怎会跟晚辈一般计较。”
魏朝朝笑道:“那就好,夫人有病还是快些治吧,可不要讳疾忌医。”
见魏朝朝越说越离谱,苏照月赶紧拉了拉她,忙对吴姝妹行了个礼:“母亲,我先带朝朝表妹回我院子了。”
吴姝妹“嗯”了一声,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
苏照月拉着魏朝朝就往自己院子走。
“朝朝,你怎么来苏家了?有什么事派个人带个信,我过去便是。”
“还说呢,你都回苏家十几日了,就只派人来报个平安,也不说来看看我。没办法,你不来,就只能我来了。说实在的,真不想来这苏家,尤其是看到吴姝妹那张脸,就让人难受。”魏家人从上到下都不待见吴姝妹。
“她毕竟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你这么说好像不太好。”
“什么母亲,阿月表姐,你的母亲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姑母。哼,要不是吴姝妹,姑母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朝朝,这话从何说起。”
魏朝朝看了眼她,暗道糟糕,这些事毕竟都是谣传,没有真凭实据,自己一时竟然口快说了出来,“哎,算了,都是些谣传,我也是从祖母和母亲那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在苏家小心着点她就是了,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有什么事,你就去魏家,我们给你撑腰。”
“朝朝,你到底知道什么?”苏照月神色严肃。
见苏照月追问,魏朝朝抿了抿嘴,“这些我也是偷偷听来的,祖母跟母亲不让我管这些事。”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姑母虽然身子不太好,但是一直都用上好的药材养着,大夫也说过只要保养得当定可以颐养天年。表弟死后,姑母的身体垮得太快了,而且天翌表弟的死也很奇怪,他的身子一向很壮实,不过是落水受了点风寒,按理说不应该就这么没了的。”
苏照月拉住她,“这些可有证据?”
魏朝朝摇摇头,“这些年,祖母一直让人暗中查访,可是一直都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所以,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
见苏照月没有说话,魏朝朝又说道:“祖母和母亲还嘱咐我不要在你面前多嘴,都怪我,老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苏照月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些年,你们不与父亲来往,我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古怪。这些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暗自查清的。”
到了观荷院,魏朝朝左右看了下,“这是姑母身前的住处?”
苏照月点点头。
“我小的时候还来过呢。最后一次来,天翌表弟已经过世了,那个时候姑母病得很重,但是她还记得我爱吃文芳斋的栗子糕,知道我要来,还特意让人备了。”说着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转身拉着苏照月道:“表姐,对不起,我又说错话惹你伤心了。”
苏照月摇摇头,“怎么会呢,你还记得我母亲,我很开心。”
魏朝朝朝随从挥了挥手,随从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
“这是什么?”
魏朝朝拉着她,走到箱子边,一个箱子一个箱子打开,“这是我找天裳阁按照你的尺寸,赶制的衣裳。这些是找翠宝楼打造的首饰,还有这些是从魏家的库房里找出来的布料,还有上等的兽皮。还有这些是我挑的给你解闷的小玩意。对了……”说着又让人端上来一个小匣子,“这些是祖母让我带给你的铺面良田的地契,还有些银票。”
“这么多?”看着这几箱子的东西,苏照月第一次有些无措。这些东西别说对平头百姓,就算对京城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我跟娘就要去北地了,祖母也要回趟老家,得好些日子才回来,我们放心不下你,怕你在苏家受委屈。如今苏家是她吴姝妹当家,她什么样子我们还不知道嘛。这些是我们给你的贴己钱,自己手里有银子心里才踏实。”
“可这也太多了。”魏家可真是豪迈。
“哎呀,给你你就收着,要自己收好,可不要被吴姝妹拿了去。”
看魏朝朝的架势,自己要是不收,她定是不会同意的。苏照月便不再推辞,让刘妈妈将东西收了起来,又问道:“你们要去北地?”
魏朝朝点头:“今年,祖父和爹爹本来是要回京述职的。可是羌戎人最近不太安分,他们镇守延庆,这个时候走不了。可是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归家了,我都快忘了爹爹长什么样了。阿娘特意向圣上讨了旨意,准许我们要去北地看望他们。”
“那祖母呢?”
魏朝朝叹了口气,“圣上准许我和母亲前往北地已是开恩。况且祖母年事已高,北地气候恶劣,这一路路途遥远,祖母也不愿让祖母受苦。正好叔祖父冬天过寿,祖母就回老家咸阳,等过完年我们回来时去接了祖母一块儿回来。我们这一走,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京城可要好好保重。”
“你们放心去吧,我会照顾自己,不会有事的。”
“嗯。祖母还让我嘱咐你,有什么事千万要忍住别强出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有,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去五军都督府找任大人,他会帮你的。”
“好,我记下了。”
魏朝朝抱住苏照月的手臂,“表姐,我会想你的。”
苏照月笑着打趣道:“你怎么这么肉麻。”
“表姐!”魏朝朝佯装生气,然后称苏照月不注意,就挠苏照月痒痒肉。
“我错了,我错了。”两人闹做一团。
两人闹累了,就躺在塌上,有一搭没一塔地说些贴己话。
“表姐,至从我阿姐出嫁以后,她就不再跟我玩闹了,如今她也是孩子的娘亲了。”
“京城里那些官家小姐呢?”
魏朝朝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袋下面,侧着头爬在软塌上,“她们呀,不过是看中魏家的身份地位罢了。我小的时候多数时候都待着在南境,六岁时才回到京城长住,我跟京城这些世家小姐本就不一样。”她的眼神里有些许落寞。
“那你去过北地吗。”
魏朝朝摇摇头,“阿兄在信里说北地极寒,跟南境千差万别。若不是那件事,祖父和爹爹也不会被调去北地。”
苏照月的心颤了颤。
两人都短暂的沉默了,苏照月看了眼窗外的天空,一只鸟儿飞过。
苏照月将魏朝朝送到门口,等魏朝朝上了马车走远,才折回。
经过花园,就听到假山后传来低呼声,“公子,您别这样……奴婢求您了,公子……”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苏照月略微一想,这是琴心的声音。
“好妹妹,你就从了我吧,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待会儿,我就去向母亲讨要你,母亲一向都依着我,她不会不同意的。”
“公子,求您了,您放过奴婢吧……”
苏照月本想一走了之,但是一个念头闪过,这或许是个机会,于是转头朝刘妈妈使了个眼色。刘妈妈会意,出声道:“谁在假山后面?”
听到人声,琴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声道:“是我,我是琴……”
只听见“啪”地一生,琴心发出一声闷哼。一个男声道:“滚!别坏爷的好事!”
苏照月冷笑一声,几步绕过假山。苏天恒正压在琴心身上,一只手捂住琴心的嘴巴,琴心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一侧肩膀露在外面,发髻散乱。
琴心见到苏照月和刘妈妈,眼神里露出哀求之色,嘴巴里发出呜呜之声。
“大哥。”
听到声音,苏天恒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苏照月。苏照月站在不远处,眼中满是厌恶之色。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嘛。怎么?才回苏府,就想坏我好事?”苏天恒语气中全是不屑。
苏照月抬头看了眼天色,“大哥,瞧这天色,父亲应该快到家了吧。如果我没记错,明年开春你就要参加科考了吧,要是父亲知道你没认真准备春闱,而是在此处欺辱丫鬟,不知道父亲会作何感想。”
苏天恒狠狠地盯着苏照月:“你在威胁我。”
“大哥何出此言,我不过是在给大哥剖析利弊罢了。为了个丫鬟,被父亲责罚倒也没什么,就怕父亲会关你禁闭,不知大哥觉得是否值得呢。”
苏天恒心中暗自盘算一番,松开琴心,琴心忙拉起衣服,跑到苏照月身后。
苏天恒冷笑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往后小心些。”
“大哥慢走。”
苏天恒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见苏天恒走远,琴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谢二小姐!”
“起来吧。”
琴心将眼泪擦了擦,忙起身跟上苏照月。
“听说你是被你阿兄卖到府里的?”苏照月随口问道。
琴心还在低声抽泣,闻声回道:“是。”
“你家阿兄好赌,家中钱财都被他输得精光,妻子也被他卖了。如今家徒四壁,还有个重病的母亲,你每月的月钱都要拿回家里给他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