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影司?”
董世听说过,职责和肃政台一样,他抬头望着坐在他眼前这淡定无常的男子,当真有点像当年陆平仓的模样,但寒彻比陆平仓多了分冷漠,多了分盛气凌人,这样的人真的会帮他查清真相吗?
“是啊是啊,玄影司”,祁令月肯定的点头。
董世缓缓道来, “是,姑娘,你在大院里猜的没错,我没有离开,我只想留下来陪陪喜鹊,希望她早登极乐,对不起,我没有想杀你们,只是想把你们吓走”
果然,她们在房间说的话,董世都听到了。
祁令月尴尬地笑了笑,“当时我们确实被吓到了”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该说的我都和当年下来查案的陆大人和温大人说了,卷宗里应该也都有记载,不知道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
卷宗祁令月看过,李笙想起卷宗,对寒彻说,“对了,卷宗,还没来得及拿给寒主司过目,下官这就派人去取来”
“不必了,她看过了不是么?”
寒彻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李笙看着祁令月,一时不明白给祁令月看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祁令月起身,“不错,我看完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全都打了红叉,想必前人已经都查过,但我倒好奇一个人”
“什么人?”,寒彻放下手中的茶杯。
“元雨”
“元雨?”
董世回忆,“他啊!是喜鹊的好朋友,喜鹊这孩子和她娘一样痴迷唱戏,私底下也没什么朋友,元雨应该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朋友了,他们很投缘,起初我也担心喜鹊会被骗,但后来相处我发现那孩子还是不错的,他对戏曲也很有见解,我当时想着如果他们情投意合,他愿意入赘我是可以接受他的,我也可以把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他,那个时候喜鹊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直到有一天,不知为何元雨那孩子要走,喜鹊哭得很伤心,我还找他理论过,但他没说太多,只是说了句天命难违,我不懂”
“他/她是男子?”
寒彻为何这么问,因为他想起了陆德说的那句话,‘女子情丝映娇颜,桃目含情泪痣悬’,当时寒炎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心里想起一个人,但他觉得也许是巧合,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有瓜葛,那人就是当今大公主楚元霜。
寒彻低声,“元雨,元霜?”
董世不明白寒彻为何这么问,“当然,难不成他是女子?不可能”
寒彻无言,对于这个大公主他不了解,只知道她的风评不好,也不与其他人往来,想知道她的事,也许只能等回圣都以后再问寒炎了。
“后来呢?”,祁令月虽然在卷宗上看过这段描述,但她还想再听董世说一遍,万一她能从中捕捉到别的信息呢!
董世继续回忆,时间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记得,因为他不敢忘,“不知道过了多久,喜鹊的心情好了些,圣都来了人,给了很多银子,比之前那些达官贵族给的还多,说请喜鹊单独上府,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后来协商了很久才答应让我跟着,我们就这样去了圣都”
“卷宗上写,你们不知道对方是谁?”,祁令月继续问。
“是,我们到了圣都后,被安排换了一辆马车,眼睛被蒙着,就这样绕啊绕,走了又走,一会快一会慢,就这样走走停停,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我们被带了下来,进了一座宅院,直到上了戏台,他们才把蒙着我们眼睛的布拿开,我一个人敲鼓,喜鹊开始唱戏,连‘女鬼’妆容都没有画,就这样开始了”
董世停下,说道这里他依然觉得不思议,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回忆起,还是那么诡异,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
“我当时努力地想看清对面屏风后坐的人到底是谁,但看不清,太远了,整座园子,只有我们三人,每一个角落都透露出一丝诡异,我当时手都在抖,但我见喜鹊却唱得很开心,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开心,比她和元雨在一起的时候还开心,就这样,戏结束了!喜鹊却站在戏台上久久不愿意离去,这时有人上来了,说要单独见她,我不同意,可这孩子却让我放心,她说……”
董世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她让我放心,她去去就回,等她回来后,手里捧着一个盒子,里面全是银票,好多好多的银票,她哭笑的和我说‘爹,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唱戏了,我们有很多很多的钱’,我问她是不是那人欺负你,她摇头说没有,我们又原路被送回了圣都城门”
董世潸然泪下,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多问,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能清晰的说出经过,可想而知,这些年他日日夜夜都在回忆,不敢忘记,而每一次回忆就如同刀割般疼痛。
董世平复心情后,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回到瓦州,我停了戏班,陪着她,因为我发现她总是患得患失,我担心她会出事,后来突然有一天,她……她却以那样的形式死在了那里,和‘女鬼’桥段一模一样”,董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哀嚎着,“大家都说喜鹊是被戏里的‘女鬼’带走了,我呸,都是放屁,肯定是那神秘人,一定是他,后来陆大人和温大人来了,我把事情经过也告诉了他们,我按当时的记忆回到那个宅院,可是那里空无一人,就好像我们经历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祁令月怀疑,“那会不会是您记错了”
董世摇头,“不可能,我们经常夜里排戏,所以即便再漆黑的夜晚,我也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方向,所以我一定没有找错地方”
祁令月眼里热泪盈眶,她努力的让自己平复心情,而庄清清已经跟着哭成泪人。
因为喜鹊班很有名,有很多戏迷,所以当时这个案子很轰动,当时的瓦州知府于大洪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喜鹊班还为太子唱过戏,太子还说过要把喜鹊班买下来闹过一段荒谬的故事,于大洪担心得罪太子,就把案子上报,最后皇上指派了肃政台和刑部一起侦破此案,再后来因为陆平仓的死,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董世说,“后来陆大人死了,而温大人却成了杀人凶手,再也没有人帮我找真凶查案子,我该找谁,没人帮我,我想那神秘人应该是连他们都惹不起的人物,可是,我和喜鹊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为何要杀害我的女儿,为什么?没有办法,我只能守着大院……守着我女儿的牌位”
“你还记得那个元雨的模样吗?”,寒彻起身问。
董世擦了擦眼泪,“大概记得”
“画出来……,李大人”
“诶,寒主司”
“找画师”
“好好好,师爷,快去找瓦州最厉害的画师过来”
“是是是”,师爷拔腿就跑。
祁令月轻轻拍拍自己胸口,深呼吸,“董班主,那你当时去的那个宅院叫什么?”
“那个宅院叫‘芙蓉苑’,在圣都城东华榕街”
寒彻一听,当场愣住,随后情绪平复的非常快,但还是被祁令月捕捉到一丝异样,曹临眉头紧锁看向寒彻。
画师到,根据董世的描述,他画出了元雨的模样。
“桃目,泪痣”,祁令月指着画像,看着寒彻,她想看看他的反应,但他毫无波澜。
寒彻又让画师把这张画像以五年为一个时间轴,画到十五年后,画师画了四张,不同年龄段的画像,中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在祁令月眼里没有什么作用,但寒彻的眼里变化,让祁令月更加深信,这个人,寒彻一定认识。
李笙把董世带下去休息,寒彻说,瓦州这边的事情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处理完,待调查清楚后会把董世带回圣都。
祁令月提出要和寒彻合作。
“我一个玄影司主司为何要与你合作?小姑娘家不好好在家待着,到处乱跑,还差点没命,要不是我赶到,你早死了”
“你没听董世说那只是吓唬我的吗?”
“别跟我扯这些,七夕那晚也是,你到底要逞能到什么时候?”
寒彻莫名其妙的生气。
“你还敢提那晚,皇上赐婚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此话一出,一旁的曹临和庄清清惊呆了,这话是我们能听的吗?我们还要保命,赶紧开溜……
寒彻“……”
“说话啊!你是哪边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了不娶姜清苒,故意搞这一出,为什么要牺牲我?我哪得罪你了?”
寒彻“……”,他没想到祁令月的反应会如此大,他不明白自己有这么差吗。“嫁给我就这么差吗?”
“啊?”,祁令月被寒彻这一问,呆住了。
什么意思?娶我是你的本意?不是计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合作,‘喜鹊案’”,祁令月再度开口。
但寒彻是真不想她插手,因为他担心祁令月会再度遇到危险,他犹豫了。
“不合作就算了,‘芙蓉苑’,我自己查?”,祁令月看出来他一定知道芙蓉苑的事情,便想用此事谈条件。
寒彻想了想,“好,合作,信息共享,你可以继续利用我寒彻未婚妻的身份行事”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