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照着天鹅湖 第6章 送她回家

“你东西快掉出来了。”许时愿指了指延钰的口袋。

一中校服口袋有点浅，装点轻的东西就容易掉，延钰摸了摸口袋，几张纸已经掉出来一半了。

掉成这种程度，延钰拿出来就知道要完，数了数，果然少了一张。

“真没了，你先走吧，我回去找找。”延钰冲许时愿摆摆手。

“公然逃课啊副班长?”

“找不到老杨得削了我，一会儿老师问起来跟她说一声。”

“知道了。”

高中学校里事不多，班长一个人就干的差不多了，平时也用不着副班长，延钰这个副班长其实挺闲的。

但延钰个子高，有个什么跑腿收东西的活总喜欢使唤延钰去干，这薄薄一沓贫困补助申请就是刚收齐要交给老师的。

食堂里，刘黎原地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是直接给延钰，还是放桌子上等延钰来找。

虽然教育的时候说人人平等，不能用钱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但现实里关乎钱的忧虑不胜枚举，在日积月累中加固着这种财富崇拜。

只有不缺钱的人才真正不会避讳贫困这个词，真正贫困的人，少有在这个年纪就能平静的接受现实，面对差距毫无波澜的。

没有署名，估计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刘黎自己心思敏感，考虑别人的时候也难免多想，总觉得直接交给延钰就好像窥探到别人的秘密一样。

放桌子上很容易被别人拿走或者扔掉，也有风险，刘黎犹豫着站在那，没看见延钰从门口走进来。

延钰隔着老远就看见她了，看见刘黎还没走，三两步就过来了。

“想什么呢？”延钰拍了拍刘黎的肩膀。

刘黎吓了一跳，蹭一下背过手：“没。”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藏什么东西呢，延钰看了她一眼，一时兴起，拉长调子哦了一声，露出个暧昧的笑：“不给看，有秘密啊?”

一句毫无逻辑的调笑，硬生生让刘黎把那点变扭忘了。

“不是，是……”

“是——”延钰耐心的附和她。

怎么跟被调戏一样，刘黎皱了皱眉，直截了当的把东西递给她：“你的申请书。”

“哦，”延钰接过去一看，原来是她丢的那份。

延钰摸不着头脑，就这么一份申请书，那刘黎刚那变扭劲是干嘛呢？

……

刘黎回座位之前先去教室门口的置物架看了一眼，那本《红与黑》还在原位放着，没被拿走。

可能还没来得及过来拿。

刘黎皱了皱眉，只想尽快撇清这种单方面建立起来的联系。

烦闷的学习过程中没有娱乐，八卦流通的格外快。

刘黎刚进教室，打量的视线齐刷刷投过来，显然是食堂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刘黎没理会她们求知若渴的目光，回到座位，过了一会，轻轻叹了口气。

得离延钰远一点，不然太危险了。

毕竟她不一样，她好像喜欢女生。

刘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她对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的女生讨论哪个男生好看，哪个男生有腹肌，她只会觉得莫名其妙。这又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东西，值得拿出来讨论。

但仅仅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直到刘黎一次看到一张画风很精致的图，搜索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漫画里的截图。

刘黎找到那本漫画点进去看，看着看着，慢慢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好像两个女生的戏份有点太亲密了。

她那时候还没有同性取向的概念，只是觉得两个女生的亲密戏份好像比一男一女更容易接受，更吸引人。

后来才发现别人不这样。

但这些都是猜想，她没有真实的喜欢过谁，不应该这样轻易的下定论。

全班能和刘黎熟到打听八卦的人就骆月塘一个，她贱兮兮的笑着往刘黎身上蹭：“听说我们班有人在食堂被表白了哎，你知道是谁吗？”

刘黎推开她，拿出兜里的三明治：“去吃饭。”

为了在即将到来的艺术节艳惊四座，骆月塘下定决心减肥，势必要穿上最好看的短裙并佐以完美的腰线，故而每天让刘黎帮忙带个小三明治代替晚餐。

骆月塘不吃不代表不饿，连着几天伴随饥饿入睡，已经到了看见食物就眼冒绿光的程度，看见三明治直接连八卦都忘了，包装一撕就是啃。

刘黎看她那个样子，摇了摇头：“饿成这样就吃点吧，你又不胖。”

骆月塘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刘黎又说：“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长得高。”

“是啊!”每一句都劝到骆月塘心坎上了。

但这根本不是胖不胖的问题。

啃着没滋没味的干巴三明治，骆月塘眼含热泪，不得不说出实话：“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根本不是想减肥，是因为我买裙子买错码了，国外代购的，很贵，而且不能退换。”

“……”这样。

刘黎想了想，说：“你衣服什么样，我看看能不能改改。”

“你居然还有这种手艺啊!”骆月塘嗷的叫了一声：“刘黎，太厉害了吧。”

被这么直白的夸奖，刘黎轻咳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还好。”

“那我今天回去把图发给你，你住校还是走读?”

“走读。”

“我也走读，那放学一起走呗。”

“嗯。”

终于不用减肥了，骆月塘的兴奋劲一直持续到放学，准备回去加点宵夜饱餐一顿，提前收拾好书包，打算铃声一响就拉着刘黎跑。

还没站起来，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刘黎，有人找。”

有人找?

这个时间，刘黎想不出能有谁会来找她，敲了敲骆月塘的桌子：“我有点事，你先走吧。”

“行，那我走了啊。”骆月塘急着回家吃东西，也没多问，提上书包就走了。

刘黎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最靠近门口的桌子上，也出了门。

……

下课零打响，延钰伸了个懒腰，感觉人都重新活过来了。

高二比高一多上一节晚自习，看时间，高一这会刚放学。

还是高一好啊，这会都能洗漱一下去床上躺着了。

延钰翘着椅子来回晃荡了一会，趁着还没上课，准备出去透口气。

刚出教室门就被人撞了一下，撞人的还没走，直接躲在自己身后了。

“对不起。”语速很快的一声道歉，延钰听出了这道声音是谁的，背对着人，疑惑的确认道：“刘黎?”

“……嗯。”刘黎狼狈的应了一声。

她刚才这样扑过去躲在人家身后，像一只雏鸟寻找大鸟的庇佑。

明明就差一个年纪，现在躲在人家身后，刘黎觉得有点丢人。

延钰偏过头：“怎么了，看着跟末世大逃亡似的。”发丝垂落在刘黎脸上，痒痒的。

这事说来话长，刘黎不知道怎么说。

她没想到晚上来找她的是白天在餐厅碰到的那个男生，更没想到那个男生还带了一帮子人。

一群人簇拥着那个刘黎叫不上名字的男生，其中一个看起来跟男生关系最好，两个人勾肩搭背，手里拿着那本夹着情书的《红与黑》。

刘黎站在拐角处，没往近走：“有事吗？”

一身铁质饰品的男生摩挲着下巴，上下扫视着刘黎：“没事，就来看看我兄弟喜欢的人长什么样，让他伤心的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这一看果然挺漂亮的。”

这视线看的刘黎一阵反胃，全身都绷紧了。

男生啧啧了半天，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般配，就该跟他谈。”

对面这么一群人，刘黎其实挺紧张的，但她从来不委屈自己，有些话根本憋不住，不说出来一口气能堵死。

“你们俩才配，一样恶心。”

“忠言逆耳，实话就是比较难听。”

这话还是说过了，刘黎话说完就悄悄向后退了一小步。

对面表情都变了，也注意到她后退的一小步：“有本事别跑，咱今天把话说清楚。”

刘黎转身就跑。

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这群人一看就有病，不跑是傻子。

高一的人快走完了，灯都暗了大半，高二那边还灯火通明，刘黎转头就往高二跑，穿过连廊，刚好看见站在门口的延钰。

这群人看见刘黎躲在延钰身后就停下了。

一个女的，他们并不怕，但这边是高二，不少人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而且那女的眼神还挺唬人，万一真搞出来事又得通报处分，叫家长知道了就完了。

几个人互相招呼着就要走，延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个手机记录下几张错愕的脸。

学校里的监控不一定都是好的，还有很多死角，不管怎么回事，延钰拍下来才放心。

“卧槽，那女的把咱拍下来了。”

几个人没走成，站在延钰对面跟她对峙：“你拍的什么？”

这几个人校服都没穿，一身踢里哐啷的金属链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延钰皱着眉，在窗户那冲里面招手，示意找几个人过来。

“问你呢，拍的什么？”

班里陆续出来几个男生站在身后，听他语气不善，也不客气了：“闭嘴嗷，不然抽你们。”

延钰没理他们，低声问刘黎：“怎么回事？”

刘黎有点紧张，攥着延钰后背的校服外套：“他们堵我，对我进行言语侮辱，我气不过，说了两句，他们就对我围追堵截，不知道想干什么。”

走廊上很安静，这句回答对面也听到了。

“什么？”对方人都傻了：“我们什么时候言语侮辱你了，再说你那是说两句吗，你那明明就是骂人！”

“我没有。”刘黎说。

但其实也有一点，刘黎在背后偷偷打量延钰的神色。对面谴责她撒谎，刘黎不知道延钰会怎么想，但延钰太高了，什么都看不见。

刘黎这个身高其实不算矮，但她打小就身体弱，大病小病不断，又瘦又白，看着就没有威胁性。

这是多少漂亮都不能弥补的生存资本，刘黎对这点一直耿耿于怀。

她向往延钰那种结实和健康，用力的时候能看出薄薄一层肌肉的轮廓。

这样挡在她面前，感觉很安全。

吃一点身高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补助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