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呡二话不说就跟着人走。
待她舒舒服服洗完澡,吹完头出来,黄咚同穿着黑色浴袍和身穿白大褂的地中海男人谈话。
看到的白大褂手持堪比行李箱的红色十字药箱,李呡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过来。”黄咚同冷淡道。
“我不去。”李呡定在电视橱壁旁,讪讪笑,嘴硬“这儿挺好的”死都不打针。
似是听到心中所想,黄咚同从白大褂手中拿过一个白色盒子,从桌上端起一杯温水,走过去,递到李呡面前“吃药,不打针”
“好端端干嘛吃药”李呡诽腹,她又没病。
男人依旧举着,两人有些距离,黄咚同比李呡高大半个头。面对面,压迫感十足“防感冒,”
“……”抬头对视良久,李呡先一步败下阵来“吃吃吃,还挺讲究,这么怕我传染啊?”
李呡伸手拿过药盒,打开把里面长着五颜六色的药倒在手上。接过水,抿了一口,皱着眉头,一股脑把手中的药塞到嘴里,生吞了进去。
杯子放一旁的空位上,再没碰那杯水。
黄咚同让人坐在沙发上,“你头抽筋了?”李呡看着歪了两次头的男人,皱眉不解的关心道。
“…坐沙发上,医生检查伤口”黄咚同罕见无语的表情解释。
“哦”李呡喃喃“说不就好了,还整歪头杀。”
口罩遮不住的笑意,地中海男人笑着打趣,“小姑娘,你说话真好玩儿。”
黄咚同对白大褂的话不置可否,看向沙发上那只白皙手臂的伤痕,头也没抬的问。
说是问,其实是肯定句,“王予,你会包扎。”
“会的,黄总”身穿标准职业装的女人一愣,很快反应回道。
“你来帮她。”黄咚同口吻冷淡。
“好的”王予接受指令,白大褂打开他的红十字行李箱,拿出一瓶碘伏和纱布,递给女人。
“李小姐,疼的话就说一声。”王予声音柔和,像在安慰孩童般,李呡乖巧听话,
穿裙子不便蹲下,王予和李呡面对面坐,呼气轻涂伤口处。
李呡浑身不自在,但奇怪的安静下来任由人摆弄手臂。王予时不时会问李呡感受,李呡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红,说没关系。
-咕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响。李呡恨不得刨个地洞钻进去当地鼠。
黄咚同颔首示意,白大褂和王予下楼,独剩李呡和黄咚同大眼瞪小眼。
“一天没吃东西肚子不叫才不正常好吧”李呡向来秉持着尴尬别人不为难自己的原则。
“下楼,弄吃的。”黄咚同没接话,只道。
黄咚同说的没错,东西确实周全,一切都齐全。
如果忽略掉全新未拆包装的话。
“……”
两人在一楼的大型厨房里大眼瞪小眼,“全是刚买的?”
虽然知道在别人家不能太嚣张。
可,说明书在锅里,李呡打开电饭煲,防撞泡沫包裹着内壁,以及还没来及拆和安装的洗碗柜。
窗外的大雨磅礴,能在这个天气送到这么偏的地方来,看得出‘钱’途不似一般的大。
有钱能使鬼推磨。真不是白说说。
—
“嗯。”黄咚同承认的光明磊落,把李呡无语住。
她饿急了,也懒得管,也就住一天,糙点就糙点“谁做?”
“…你。”黄咚同罕见停顿,答道。
“?”李呡瞪大眼睛,“你家没保姆?”
“没有”黄咚同蹙眉,不理解李呡的震惊。
“刚刚那三个女的不是吗?”李呡发出疑问。
—嗡嗡。
黄咚同将手伸进口袋,深沉道“一个是王秘,其他两个送衣服给你。”
男人说“家不住外人。”
“我不也是外人”李呡指了指自己,说道。
黄咚同姆指蜷缩,四指摩挲关节“你可以不算。”
李呡满意的点头,想拍黄咚同的肩。奈何人太高,只得踮起脚,“不错”还知道报答救命之恩。
“那为什么是我做?”李呡可没陷进逻辑误区。
男人抿唇,沉吟半响“…因为你在我家。”
“??”讲的什么鬼话?李呡冷笑,双手上下摇摆心中默念‘不气不气,别让结节太得意。’
“行,就当是房费了哈,”自封的李·大善人·呡回道。
李呡打开冰箱开始寻找材料
随口问了声,“有忌口没?”
黄咚同低头回工作信息,闻言,抬头看了眼洗菜的人,“不吃虾皮。”
李呡挑眉,点头“行,知道了”说完便不理会。
李呡手起刀落,起灶开火,不一会儿,香味蔓延这层楼。
—
李呡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满足的揉自己的肚子。不同于她的狼吞虎咽,对面的黄咚同低头吃的斯文。李呡和从前一样观察他,和往常不同的是
“看什么?”男人僵直身子,屋里开着暖气,简单的蔬菜鸡蛋面冒热气,吃的黄咚同脸颊微红。
遭了,李呡忘了他能看见。
“生的这么好看一副皮囊,还不可以让人看?”李呡没有被发现的窘迫,反倒双手合十撑着下巴,问“黄咚咚,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这问题困扰了李呡三年,现在终于有机会能问出来,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男人不语。
“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你总叫我李呡(wen)?”李呡打了个饱嗝,又说。
黄咚同将碗里的面吃干净,慢条斯理擦嘴,闻言,沉默许久“你跟我说的。”
“……”言语中的委屈和责怪溢出,李呡可不领情“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不然我才不会说这个”
男人不语,静静看着李呡。
“不说就不说。”李呡被盯烦了,没意思。“你洗碗”分工明确。
李呡抬手虚捂嘴,哈欠连打三次,真困。
起身道“我睡了哈,拜拜。”
“好。”
—
大自然难以捉摸,阴晴不定。前一天的瓢泼大雨后一天突然晴空万里,阳光普照大地。
早晨的城中村烟火气足,周遭摆摊的车品类多样,热气腾腾。来往匆匆的上班族还没睡醒就开始新一天的工作通勤。
上了年头的道闸杆自动缓慢抬起,里头的保安正看着手机视频入神,嘴里衔烟,呼出白雾,没理会外面发生的一切。倒是两边的行人行注目礼,后面的人频频转头,望着价格不菲的车开进拥挤的道上。对面反方向的车停在原处,等车走远才缓缓起步,呸出一口痰吐向窗外,嘴里振振有词“嚣张什么,老子又不是买不起”
“这里下”熟悉的街道,那是李呡住了一年的地方。刚毕业的李呡没钱,学校只需要交就业协议,后续打个电话的事,也不管你是不是真找到工作。
到点立马搬走是默认的规则。李呡只得不挑环境,随意找个便宜的住所。最终选到一间价格低廉的合租房。
黄咚同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回了句“嗯。”
迈巴赫停在城中村拥挤的车道中良久没离去,行人多是驻足观看,之后回归视线奔赴现实。
—
正当李呡对着紧锁的铁制绿铜门一筹莫展时。
门开了。
出来一个膘肥大汉,半裸上身,肚腩奇大,**下垂。只穿一条休闲黑短裤,胡里拉茬,挠着成块且所剩不多的头发,还没等那人说话,后边传来烦躁的女声“堵在门口干嘛?还不快出去买。”
“臭婆娘别整天嚎”男人不耐烦道,转头眼神上下移动,“小文回来了,昨天挺欢吧。”话不加掩饰,充满鄙夷。挠头的手蹭光瓦亮,满不在意的往短裤随便一擦。
“…让开”李呡板着脸道。
里头的女人又催,堵门的大汉骂骂咧咧出门,那人故意往边上走,李呡侧身躲开。
“哟”客厅外有一女人在穿着碎花裙,颌骨凸起,营养不养的模样,和刚出去的膘肥对比强烈。
歪嘴的中年妇女抬头看见李呡,边收拾边趾高气昂地嘲讽“这不是咱们屋有名的交际花嘛,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
李呡被恶心的免疫,懒得搭理。跨过碍事的行李箱,循着记忆,打开一个发霉的柜子拿出套工具箱打开,从中捡起把大剪刀,走到靠近厕所门的那间房,连剪带撬把银色铜锁弄开。
随即开门,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一道不锈钢门反锁的痕迹。
“不要脸的贱蹄子”客厅传来咒骂,李呡并不理会。
这间房本只有他们夫妇在住,隔间有3处,房东中介想多赚一分钱,不是没有带人看过房,但迟迟没有定下,少不了他俩作梗。
李呡搬进去时把他们气疯了,动辄嘲讽常有的事。从前加班的晚,就给李呡起外号,到处嚼舌根。
他们的不喜从开始就不掩饰,李呡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房间很小,堪堪放下一张床,即便周边墙壁用短接不一的布挡住一大半,还是能依稀看到黑黑点点。从床尾拖出一个行李箱,因夹在缝处,李呡用了力气。
好不容易拽出,摊开箱子,里面东西少得可怜,身份证,两张银行卡占据箱内半壁江山。比邻在三张卡旁的,还有一条崭新的黑领带,齐整放在礼盒中。
李呡短暂在瞥过。
她从床尾的一堆整齐的衣服中随便拿几件放到行李箱上,银行卡揣进兜里,里层的拉上链,最后按上箱锁,不带留念的出房门。
外头见人出来,含着瓜子躺在满是壳的劣质沙发上“现在的年轻人不自爱哟,”阴阳怪气从沙发传来“仗着有几分姿色到处勾三搭四,不要脸。”
李呡面无表情,“赶不上你老公,体谅你衣服不够穿,特地从阳台上把我内衣裤偷走…”
“贱人,胡说什么?”沙发的人顿时挑起,怒目圆睁瞪着李呡。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哼笑着,眼神满是恶毒。
李呡耸耸肩,没看女人的神情,走到门口和那膘汉面对面,她侧过身,走到楼梯口“叫什么,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没理两人的争吵,李呡径直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