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鸟 第27章 空店铺

会客厅里，克鲁西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葡萄，夏城的葡萄汁水丰沛，果大味甜，她已经吃了一小串了。斯普林城种葡萄的人不多，品种也与夏城的不太一样，克鲁西很珍惜吃到葡萄的机会。

塞米利安正坐在一旁，和达尼尔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你确认金蓟草收到消息了？不如我们邀请几家来，然后再接触金蓟草，这样是不是会快一点？”

达尼尔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但她的西装居然仍旧没有褶皱，“放心，之前金蓟草就来拜访过，想要谈合作，但我调查了一下，金蓟草背后的投资人，除了那几个未来星出身的人以外，基本上都终止合作了。”

“为什么？按理来说金蓟草集团本身在夏城的势力还是不错的，最近10年里她们资助过的孤儿们又有不少事业有成，反过来投资，不应该没人和她们合作啊？”塞米利安感到疑惑。

达尼尔摸摸下巴，向塞米利安和同样投来疑惑眼神的的克鲁西解释道，“据我听到的消息，金蓟草新上任的管理者似乎没有什么长远的战略眼光，上一任管理者，雷蒙·达德利前年因病去世了，刚上来的这个之前没跟她多久。”达尼尔声音放轻，悄声说道，“据说是当时雷蒙去世的突然，她的几个得力手下争权，结果两败俱伤，便宜了这个新来的。”

所谓什么样的领导就会带出什么样的下属，在新管理者的带领下，许多原本长期合作的客户都受不了她们的行事方式，纷纷收回了橄榄枝。金蓟草集团现在看起来似乎仍旧如日中天，但实际情况可能与表面现象完全相反。又据达尼尔的消息，如今的掌权者不仅短视，还专权，如果这不是她们打出来的烟雾弹，那金蓟草的命确实不会太长了。

那就让我们来加速它的溃败吧，塞米利安微笑起来。

“所以说，莫林的出现在金蓟草的眼里，有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可能会想，莫林年纪小，说不定容易忽悠，就算我这个分公司的管理人说什么小道消息，可能也抵不住你们姐妹之间的信任。若是能抓住莫林这条线，金蓟草说不定还能再续几年命。”达尼尔补充道。

克鲁西嗤笑一声，“疯了吧，就连我都不会这么觉得。莫林小小年纪，对于事物的判断力能有你清晰吗？”

达尼尔也笑起来，“是啊，但说不定她们就这么想呢？毕竟蠢人的思考方式可不太一样。”

正说着，一边的门被敲响了，在得到许可后，来人带着几封信走了进来，“达尼尔，这是几家慈善机构发来的邀请函，金蓟草集团的也在里面。”

“谢谢，你下去吧。”达尼尔示意下属离开，门关上之后，她从里面挑出来了印有金蓟草图案的信封。

“达尼尔姐姐，我有个问题，”克鲁西用湿毛巾擦干自己手上的葡萄汁水，提问道。

“什么问题？问吧。”达尼尔拆开金蓟草寄来的信封，打开里面的邀请函，浏览完毕后递给塞米利安。

“金蓟草集团用的金蓟草是什么植物呀？”克鲁西跳下沙发，挨着塞米利安坐下。

达尼尔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一册宣传册下来，指着封面告诉克鲁西，“这就是金蓟草，金蓟草是夏城的特色植物，只有夏城生长，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作为夏城的代表。”

宣传册封面上是叶片绿色带金黄色边的植物，盛放着着指甲盖大小的金黄花簇，看起来非常灵动清新。

“尊敬的达尼尔，日安。”塞米利安出声念着邀请函上的文字，“之前有拜访过您，表达我们的合作意愿，但由于我们准备不足，所以没能与您成功合作。这次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邀请您再次详谈。期待您的回信，真诚的，安尼斯敬上。”

“我会回信的，我来安排时间地点。”达尼尔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有需要的话来找我。”她冲克鲁西眨了下眼睛，转身离开了。

克鲁西疯狂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啊啊啊我好紧张，万一出岔子怎么办？”

塞米利安好笑地将她的头发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别担心，大不了就装高贵冷漠，达尼尔和我会解决的。不过商务合作洽谈这种事，估计还是得靠达尼尔。”

*

维塔还在仔细翻阅萨菲尔留下的笔记，她正盯着一张明显被撤掉一半的页面苦思。这一页的上半部分，是萨菲尔今年5月的日记，自那之后就没有新的内容了。

这篇日记里写着：

我在寻找“零食”的来处…施善会在采买，但货源从哪里来？

好像找到了，我得去确认一下。

然后就是被撕掉的半页空白。

维塔推测，这半页纸上可能写着地址，萨菲尔将它扯掉，要不然就是随身携带，要不然就是直接毁掉了。

这是萨菲尔失踪前的最后一篇日记，那么她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去了这个地址，被发现然后抓起来了。

可问题是，地址没有了。维塔烦躁地扯开了袖口，将衬衫袖子卷了起来。

她伸手往后翻页，却在后面的书页中发现了一张纸片，比笔记本页面小一圈，上面又写字留下的印记！

惊喜从胸中涌出，维塔抽出那张纸片，有可能萨菲尔平时就有写字时在纸页下面再垫一张的习惯，而这张纸在她写完地址后，就随手放到了下一页后面。

这张纸上的印痕满满当当，萨菲尔估计用了一阵子了，要找出地址可能比较难。但写着地址的那一篇是最新的，总会好认些。

如同上次发现越冬鸟徽记一样，维塔用铅笔涂抹整页纸，又将其放在灯下仔细辨认。

大多是字迹都被书页压平了很多，甚至有的地方摸着又凹痕但涂出来却没有字迹。维塔耐心寻找着，终于在纸片的右下角发现了一行字，和地址的格式差不多。

“西城区…什么鹭街…16？10号？”维塔慢慢辨认着，但有些不太能确定。

她起身，带着纸条去画室找利迪亚。

画室的几扇窗子都打开着，利迪亚喜欢拥抱新鲜的海风和草地泥土的芬芳气息。今天是个大晴天，利迪亚没有再开灯，与画布颜料一同沐浴在阳光下。白色的纱帘被吹起，层层叠叠，利迪亚的身形在里面看不真切。

维塔悄声走近，母亲的画笔正在帆布上挥洒，她有些不忍心出声打扰。

窗外是碧蓝一望无际的天空，云层快速行进着，不时遮蔽炫目的阳光，旋即又像受不住热似的将太阳吐出来。绿色的原野和不远处湛蓝的海，以及破水而出的白色峭壁，看起来十分宜人。

但利迪亚手中的画却恰恰相反，墨蓝色的背景，灰黑的云层，几道闪电劈向陡峭石山脚下的坚固堡垒，城堡外侧的的巨型机械与长而冷硬的机械臂，沉默的守卫着。

利迪亚似是有些手酸，放下手中的画笔，抬起手来甩了甩。维塔趁机轻碰母亲的肩膀，“母亲，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利迪亚被吓了一跳，她回头瞪了维塔一眼，用手摸了摸心口，心跳加速了。她脸上手上都有颜料的痕迹，背心和背带裤也是她常年穿来作画的，上面的艳丽色彩铺了一层又一层。

她回过身来，看向维塔，“你发现什么了？是萨菲尔的下落吗？”

维塔点点头，看着母亲瞬间激动起来的神色，将那张纸片交到她手上，“这是我在姨母的日记本里发现的，什么鹭街，这是几号？你知道吗？”

接过纸片端详了一会，利迪亚开口道，“这是白鹭街10号，那片都是一些办公区，有很多工作室租在那里。萨菲尔的工作室也在白鹭街。”

有所收获，不错，维塔心情明朗些许，她嘱咐母亲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接受监视，她今早已经感受到这栋小楼在被注视着了。

维塔翻出露台，沿着母亲说的那条小路一直向前，走到了附近的村里，她付了押金，借了辆车，按照利迪亚画的地图，直向西城区而去。

海滨城市的风带有一些咸腥味，是海水的味道。维塔开着车窗，深深吸了口气，海风中的一点盐分粘结在她的头发上，有些梳不开。

西城区很快到了，这是距离她们住所最近的城区。白鹭街10号也不难找，维塔跟着利迪亚的地图向前开，不确定的地方就停下来问路，在进城20分钟后，她的车子就停在了白鹭街10号门口。

这是一间临街商铺，装着玻璃橱窗和玻璃大门，玻璃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店铺出租，有意者联系”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大门也用锁链缠绕着。

这个景象让维塔的的眉毛皱在了一起，难道她们跑了？

这个店铺地处偏僻，视线盲区很多，维塔趁四下无人，拿出了一根铁丝。

自从上次见识到塞米利安出色的撬锁技术后，维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提出了向塞米利安学习这项技术，以备不时之需。练了有一阵子了，正好试试成果。

她将铁丝伸进锁孔，鼓捣半天后，锁链啪地一声开了。维塔小心翼翼将缠绕着大门的锁链解开，推开门将它放在一边，继续向里走。

作为“零食”的货源，必须要做到隐秘，所以这个铺子露在人前的的部分一定是个幌子。店铺不大，仅有15平方米左右。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损的桌椅，应当是不值得带走所以被留了下来。靠里的墙开着一扇小门，维塔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走廊不长，尽头是盥洗室和卫生间，左手边有一扇门，应当是办公室，面积挺大。维塔进去转了一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但值得注意的是，按照地上的灰尘印记，这里应当放了一些大型的物件，方方正正。墙上还有一些墙皮剥落，有的旧些，有的很新，应当是搬动这些物件磕碰留下的。综合来看，这些大型物件放在这里也没有很久，搬走的痕迹也很新。

再向前走两步，又有一扇小门，外面锁了两把锁，维塔见状，觉得这可能就是，或者是曾经是，可能关押萨菲尔的地方。

耐心地撬开两道锁，维塔进入了这间屋子，里面有一张便携式折叠床，一条腿缺了一点，维塔伸手碰了碰，很不稳当。旁边还有一些罐头，纸团，一张破旧沙发。

都是些没价值带走的东西。

维塔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来看，上面是一些涂鸦，但维塔认得出来，这是姨母的笔记！

也许是被看守的人检查过，纸团并不包含什么信息，所以也没有收走。

果然姨母曾经被关在这里，但不知为何她们又搬走了。想起另一间办公室里的痕迹，维塔推测可能是金蓟草用在制作零食的器械。并且她们有可能为了掩人耳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地方。

可是大型器械搬来搬去不是更引人注目吗？维塔很疑惑。

再次扫视一圈，维塔发现那张旧沙发和墙面隔了一小段距离，里面好像藏着东西。她快步上前去，伸手进缝隙，掏出来了一件外套，被裹成了一团。

将衣服展开来，维塔瞧出这是一件工作服，灰绿色，烟味汗味充斥鼻腔。如果不是下了班就来搬家，那有可能就是这个人在这里看守了姨母好几天，她也没办法回去换衣服。

但看到这件外套的右上臂时，维塔知道答案只能是第二种，因为那里明显是徽记的地方被扯掉了。如果是上班穿的工作服，老板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这名看守一定是穿着这件衣服在这里行使她的监视权利的。有可能在搬家过程中，这个人太热，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在沙发上，结果衣服掉了下去，她也没注意就走了。

没了徽记，找人也难。

越是端详这件外套，维塔越觉得眼熟，她闭眼搜索了下记忆，终于想起来了！

那天，她带着塞米利安和克鲁西下了火车，火车站里就有好几个人穿着这样的衣服正在搬运货物！她们可能是某一家搬运公司的员工，这个人一定也是。

去火车站！维塔转身出门，小心翼翼地将锁链挂回到门上，恢复原样。

今天吃了酸辣粉，好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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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空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