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鸟 第25章 计划

克鲁西醒来时已然是傍晚，床头的时钟指向6点过半。厚实的窗帘紧拉着，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她坐起身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梦里光怪陆离的奇幻色彩仿佛仍笼罩眼前。克鲁西爬下床，上前去拉开窗帘，本应是迎接瑰丽的海边夕阳，但她想象中的场景却未到来。

窗外一片阴云遮天蔽日，浪涛随风裹挟而起，重重拍打在白色峭壁之上，声如阵阵擂鼓，即使与海岸仍有一段距离，克鲁西打开窗也听得真切。

乌云在空中不断聚集，似是兜不住内里的雨水，急切地想要倾泻而下。

明明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热浪阵阵，怎么一觉起来就变了天？克鲁西挠挠头，对海滨多变的天气感到不解。

咕噜噜一阵声音响起，克鲁西的面上有些尴尬，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不知道她们起来了没有，好饿啊，她想着，一边将自己身上睡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扯平整，一边趿着拖鞋向外走。

克鲁西关上门，门口的走廊一边是房间，一边装着栏杆，面对着楼下客厅。克鲁西走到栏杆旁向下望，客厅只有沙发旁的小桌上开着一盏昏黄的灯。维塔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肩膀靠在窗框上，窗外不时打下的闪电照亮半边她的身影。塞米利安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伸直搭在小凳上，手里把玩着一颗魔方，指尖触动，魔方飞速在她手中转变着色彩。

利迪亚呢？

克鲁西转头寻找利迪亚的身影，在开放式餐厅的的流理台旁找到了她。利迪亚正洗着杯子，但水流很小，在窗外涛声回响下，克鲁西几乎听不到龙头流出的水声。

一切都沉默着，沉默地注视着克鲁西，无声邀请她加入，成为沉默的一部分。

发生什么了吗？克鲁西思考着，明明睡觉前一切都好，她睡觉时，她们三人经历了什么吗？

带着疑问，克鲁西扶着栏杆下楼来，这声音并没有将楼下三人惊醒，她们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克鲁西跑到流理台旁，拽住了利迪亚的衣摆，她抬头轻声问道，“利迪亚阿姨，发生什么了吗？”

停下反复擦拭杯子的手，利迪亚转头看向克鲁西，她的眼眶红肿，显然是流过泪，但她试图掩盖这一点，利迪亚嘴角扯出一点微笑来，“你醒啦，我刚刚烤了几片吐司，再给你热点牛奶，好吗？你一定饿了吧。”

克鲁西摸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点点头，可利迪亚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看着利迪亚转身去忙碌了，她只好走向塞米利安，在克鲁西的心里，维塔更像是严肃又温柔的大家长，而塞米利安则是会带着她一起玩的姐姐。

克鲁西走到塞米利安身边时，后者已经停下了把玩魔方的手，抬眼看向小橘子头，“睡饱了？”

克鲁迪双手撑住沙发，一屁股挨到塞米利安旁边，她将脑袋靠着塞米利安的胳膊，眯起眼睛，“嗯，”紧接着又问道，“发生什么了吗？我看你们状态不对劲。”

塞米利安用胳膊环住女孩，将她拉进怀里，摸着短短的橘色发茬，慢慢说道，“刚刚维塔姐姐和我下楼来，互相交换了获取到的信息，并做了一些推测。但是被利迪亚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部分…”

“不好的部分是什么？”克鲁西向后仰起脑袋，看向塞米利安，“是它让利迪亚哭了吗？”

塞米利安点点头，她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克鲁西，毕竟她还小。她转头看向窗边的维塔，闪电将她的身影不断拉长，塞米利安的眼神与维塔相对，后者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维塔轻轻向她阖首，又转头望向远处白色的悬崖与动荡的海面。

塞米利安收回视线，克鲁西还眯着眼睛享受她的抚摸，塞米利安继续之前的话题，“嗯…萨菲尔调查到了金蓟草施善会的秘密，而秘密就是她们会给孩子们还有曾经住在未来星的人们吃一种特制的零食，每几个月一次，有时候是三个月，有时候是四个月。”

听到特制零食，克鲁西睁开眼，“是什么零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塞米利安轻抚着克鲁西的脸蛋，“是的，这种特制零食，据我们推断，含有一定剂量的致幻物质，并有成瘾性，可能是用来控制未来星的孩子们和成年人。”

“利迪亚是因为这个哭的吗？”克鲁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居然有人可以这么坏，用药控制别人！”

“不只是这样，”塞米利安停顿了许久，似乎在做一些心理准备，克鲁西还小，要让她知道这些吗？

感受到塞米利安的迟疑，克鲁西虽然年纪不大，但人生阅历比同龄人丰富许多，她意识到塞米利安在犹豫些什么，她伸手扯住塞米利安的袖子，直直望向塞米利安的眼睛，“塞米利安姐姐，告诉我吧，没关系的。”

感受到克鲁西的决心，塞米利安开口，“萨菲尔也服用了一些，以至于她才能意识到零食的效用。在第一次接受了同事的零食后，她的意识颠倒罢工了许久，才恢复正常。但零食的成瘾性很强，后来每次发作，萨菲尔都在与体内的渴望做斗争，她很痛苦。”

听到这些，克鲁西攥紧了塞米利安的衣角，“那…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萨菲尔在城区有个小办公室，每次发作时，她就会把自己锁在办公室的隔间里面，本身萨菲尔也常常早出晚归，所以利迪亚也就没有发现，只当她忙于工作身体状态不好，还会做一些营养餐给萨菲尔。”

克鲁西明白了，“利迪亚是在自责吗？没有早点发现萨菲尔的情况？”

塞米利安点头，“除了这些，萨菲尔还一直在调查零食的来源，她怀疑，是本身金蓟草施善会背后的公司，金蓟草集团在搞鬼。其实一开始，施善会并不是这个名字，它是市民们自发组建的团体，30年前被金蓟草集团收购，才继承了金蓟草这个名字。”

维塔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接着塞米利安的话头说道，“金蓟草集团一开始并不像现在这样强大，施善会当初经营不下去，被金蓟草集团以非常低的价格收购，没过多久就集团和施善会就一齐起来了。”她用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按揉着额头，“未来星也是同一时间被接手的，姨母发现高达百分之90的成年人，离开未来星后，都会继续参与未来星，施善会以及金蓟草的建设，不论是入职，或是捐款，她们都是大头。”

维塔话音刚落，窗外的雨便倾泻而下，窗外雨幕遮挡住一切，将这栋房屋与外界隔离开来，衬得屋内更静了。

“所以你们认为是金蓟草用药物控制了她们吗？”克鲁西急切地问道。

维塔点头，塞米利安接着说，“萨菲尔这一阵子一直在追查药物的来源，但没有结果。”

“我们怀疑，在调查的过程中，姨母引起了金蓟草的注意，或是触碰到了药物的来源，于是…”维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但转瞬即逝。

“那些文件呢？”克鲁西随即问道，她在楼下没有看到她们一起抬下来的木箱子。

“放回去了，”塞米利安说道，“如果萨菲尔不是自己躲起来，是被抓走的话，金蓟草一定会派人来搜查的。”

维塔附和道，“是的，她们现在不一定知道姨母调查的成果，为了防止她们找到这些材料，我们还是将它们放了回去。”

“那她们什么时候会来？”克鲁西问道，“还是…来过了？”她的眼睛因为这一猜想睁大，看起来有些惊恐。

维塔探过身去摸摸她的脑袋，“母亲说这些天她一直在家里，还没有人来过。但也不会太久了。”

塞米利安接着说，“她们应当知道利迪亚的存在，但不知道我们的。所以我们商量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这个计划需要你来作为主角。”她捧住小橘子的脸蛋，克鲁西的脸上满是惊讶。

其实还有点欣喜，能够参与调查并作为主力，克鲁西感到十分兴奋，也对计划非常好奇，“什么计划？我能帮上什么忙？”

“基于萨菲尔的许多信息是从内部获得的，我们依然需要这条渠道来挖掘。”维塔缓缓道来，“接下来，我们四个人将分成两组，我和母亲，负责继续追踪姨母的线索，找到她的下落，并且从外部搜索金蓟草集团的犯罪证据。”

“而我们两个，”塞米利安拽着克鲁西的脸颊向两边提起，“你会是主角。”克鲁西被迫做了个鬼脸，但湛蓝色的眼睛依旧透出疑惑的目光。塞米利安咯咯笑起来，“我们要打入金蓟草集团内部，去探听药物和她们的计划。”

“怎么做啊？”克鲁西挣脱出塞米利安的魔爪，揉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脸颊，“需要我怎么做？”

“你会变成柯林斯家的三女儿，最小的一个。”塞米利安笑着说，“也就是我的小妹妹。”

塞米利安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除了长姐外，柯林斯女士还领养了个小姑娘，和克鲁西差不多年纪。因为先天疾病，身体病弱，老三，莫林一直接受着家庭教育，不怎么出门。

“你可以借着莫林的名头，就说是长姐安排的任务来视察夏城的产业，并且有进军慈善业的意向，这样的话金蓟草一定会找上门来的。”塞米利安解释道，“你放心，不会穿帮的，我会装作你的家庭教师，她们可都知道塞米利安的名头，所以我不能用自己的身份。”

“那你的母亲，柯林斯阁下，不会引起她们的忌惮吗？毕竟是国家层面的长官。”克鲁西还是有疑问，“还有你长姐的产业？”

“我长姐，她叫艾瑞达尼，成年之后就决定成为商人啦，但是怕与母亲相互之间有制约，所以她们两人演了场戏，在外人眼中是决裂状态，叛逆女儿追寻商业梦与母亲决裂，这样的。”塞米利安笑嘻嘻，“我长姐的产业遍布全国，夏城也有，我已经联系这边的负责人了，她们会配合我们演戏的。”

“好，”克鲁西点点头，“那我们的身份是？”

“你叫做莫林·柯林斯，柯林斯家的三女儿，我是你的家庭教师，洛瑞斯。”塞米利安开始给克鲁西介绍她们家族日常行事的一些注意事项。

利迪亚将热牛奶和黄油吐司拿了过来，坐在一旁听着塞米利安绘声绘色地讲述，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看到母亲状态变好，维塔也松了口气。她转头望向窗外，大雨依然亲盆，像是天空开了豁口，雨水打在玻璃上，流出一道道水迹。

金蓟草的人可能明天会来，到时她们三人要先藏起来，维塔在心中盘算着，伪装柯林斯家人来视察，还要和塞米利安的姐姐，艾瑞达尼，的手下取得联系，做进一步的计划。

事情还有很多，但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龟速推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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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