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口却不知说甚以表动容,故而浅笑带过。
星染翻出几个夜明珠分发给三人,光亮盈满闭塞的空间,四人这才发觉他们正置身于狭长的走廊之中,四周封闭的石板无一丝缝隙,使人觉得万分压抑。
鲤鱼走在最前,她主动牵起月沉的手,仍记挂她眼睛不好,怕她磕碰。
星染见状朝墨雪得意挑眉,墨雪宠溺一笑,也握紧她的手。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黑暗使人迷失。
“这走廊或许是机关,待我往前探一探,你三人在此稍等。”说罢鲤鱼便朝前奔去,黑暗的墙壁簌簌的往后移动,几息间她望着前方赫然一片光亮,一瞬的惊喜后却骤然转为惊吓,她额上沁出冷汗。
眼前是月沉三人的身影,却仿佛隔着一层雾气,看不真切。
“月沉?”
她试探的开口唤她,雾影里的人却无动于衷。
鲤鱼走近发觉她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墙壁,伸手触碰只觉得冰凉刺手。她回头望,来路幽深,看不见黑暗里潜藏着甚。她决绝转身向着黑暗提气疾行,只觉得走了许久,耗费光景约莫比来时多出几倍,前方却仍是一片黑暗。
怎会如此?
她陷入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幽深走廊内……
片刻迷茫后打定主意回身往后返,可又走出许久却仍不见那片光亮。
月沉定是会听话在原地等她的,不会随意跑动。那如今的境况只能是这走廊有机关,她被困住了……
她思忖片刻,灵机一动,闭上眼睛轻嗅着弥留的气息,鱼的嗅觉灵敏比狗更甚,她凭着气息一步步的往前走,直到浓重的獒犬气味扑面而来,她睁眼看见三个疑惑的人一齐歪头看她。
“鲤鱼姐姐,你怎的去这许久?”
月沉走近来,上下打量着她身上可曾有伤。
鲤鱼笑着拍拍她的手臂,将所见一一告知。可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三人的面庞扭曲,转而一齐爆裂成烟雾,吓得鲤鱼心头一震,伸手探出些许又急忙缩回。
不,不对,这不是月沉。
气味也是行不通的。
鲤鱼看着前后不见尽头的黑暗有些无措。
要如何解?
她猛然记起那块玉佩,将玉佩拿出后朝着一方走去,见玉佩并无反应,她便转身朝另一方走去,这次走了没多久只见玉佩亮起,可继续走下去光亮逐渐暗淡。鲤鱼见状诧异喃喃,难不成在墙的那一边?
她当即走回感应最强之处站定,不曾犹豫的挥剑,一剑落下,土石飞溅。断壁后空空荡荡,她后背发凉。
人呢?
片刻后,边缘探出来三个小脑袋挤在一处,好奇张望。
她眼前一亮,刚要上前却见月沉身后站着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又是假的!鲤鱼怒从心头起,挥剑直劈向那道身影,那身影却挥剑接下她的招式。
鲤鱼大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你是何人?”
鲤鱼挥剑与她缠斗起来,月沉见状却帮着那个假货,鲤鱼心里一空,眸光黯淡片刻。
“月沉,她是假的,我才是玉影。”
那假货怒叱“胡说八道,你分明是青虾精。”
月沉目光在二人间扫视,鲤鱼冷眼盯着那假货道“我有月沉所赠玉佩,你可有?”
那假货闻言胸有成竹的从怀里拿出玉佩来,鲤鱼再摸向腰后,竟发觉玉佩不见了……
她焦急的望向月沉,见月沉面色阴沉,道“那年渭水河畔是我救的你。”
提及渭水河畔,月沉神情变的茫然。
“这虾精怎会知晓当年之事?”
鲤鱼恶狠狠的看向月沉身后的假货,怒而持剑猛攻,月沉本想挡在二人之间,却被星染拉住。
鲤鱼与那假货打的激烈,竟将走廊墙壁轰开几处,之间后面是层层叠叠的断壁,足有十几条裸露的长廊。
这究竟是个甚么地方……
星染猛地推月沉撞向鲤鱼的剑刃,鲤鱼急忙收起长剑,旋身护住月沉。那假货却仍一味猛攻,星染见状立即出手,召出自己的折扇与墨雪在那假货身后左右夹击,鲤鱼正面迎敌,将月沉护在身后,三人合力与那假货斗的有来有往。
那假货竟以一敌三,刀剑不侵。
鲤鱼似乎想到甚么,那假货持剑刺来时她不曾躲,反而贴身近攻,狠狠拍了那假货一掌,眼见的那假货面容扭曲化做一摊白粉。
这变化惊呆剩余三人。
“果然如此。”鲤鱼从那堆白粉上捡起玉佩收好,对着三人道“我方才便碰到假冒你三人的境况,我拍了拍那假冒的月沉,随之那三人便化作粉末,也不知是何妖术,竟如此奇异。”
月沉见状一把抱住鲤鱼“都怪我学艺不精,不能辨别真伪,险些伤了姐姐……”
被她这声姐姐一唤,鲤鱼怎忍心怪她,反倒不满的看向星染“若我是假的你岂非害了月沉性命……”
星染毫不在意的摊手道“那又如何?”
随即抱臂站在一旁背过身去,鲤鱼纵然生气,却也奈何不得她,只心底暗自恼怒。
墨雪见势不对急忙附在鲤鱼耳畔解释,鲤鱼不禁笑出声来,引得星染回头看她。
“你笑甚?”
鲤鱼只勾唇挑眉道“自然是笑你。”
竟是条顺毛狗。
星染自从幼时大病后,族中长辈对她极其溺爱,养成了她的傲娇性子,故而面对旁人质问时总是不去解释反而故意火上浇油。墨雪总是替她善后,不想旁人误会。方才与鲤鱼道獒犬自幼未化形时所练闪躲之技,即便是方才鲤鱼不收剑也决不会伤到月沉,且月沉与星染默契,出手的那一刻已然心有灵犀相互配合,不然早就闪躲开来,等不到鲤鱼去护她。
误会解开,鲤鱼也并未再提此事,只是将方才所见一一讲明。惹得月沉惊奇,替她一阵后怕。
“鲤鱼姐姐,那我们该如何走出去?”
星染盯着前方一重重长廊疑惑道“这阵法显然是要将人困死吓死,且诡异至极,叫人根本参不透其变化。”
“舜帝陵墓的机关阵法定是常人堪不破的,眼下我等切不可再分离。”鲤鱼亦不知如何破解,愁眉紧锁,气氛一时低迷。
“有了。看我的。”
星染蓦然有了主意,起身站在三人前,旋身抽出数十条丝带朝黑暗内蜿蜒延伸,丝带无尽的伸展,她耗费灵力苦苦支撑,许久后疲惫的将丝带收回“算起来伸出的丝带能缠九嶷山十几圈,可见要么是障眼法,要么就是小周天。”
鲤鱼觉得有理“若是小周天需有神力支撑,此地并无神力波动,想来只能是障眼法。即是障眼法便一定能破!”
“不如我等封闭五感,强走方位破阵?”星染提议大胆,但鲤鱼已然试过即便是凭嗅觉也仍被困,谁也说不准凭听觉触觉遇上何等怪异景象。反正墙壁能破开,倒不如排开能被迷惑的感官朝着一边走,总能走出去的。
月沉要在前探路,却被鲤鱼拦下。
月沉委屈道“我不能总让鲤鱼姐姐冒险。”
“无碍,这本就是我惹下的麻烦,是你三人仗义相助,我断不能让你三人探路。”鲤鱼抬手摸了摸月沉的头,心领她一番好意,哄她道“听话,封闭五感,我来牵着你三人走出去。”
月沉只得乖乖照办,鲤鱼用绳子将四人的腰捆绑连起来,最后封闭五感只凭意念脚踩天罡七星步,触觉已封,鲤鱼也不知自己走的对否,她只能凭着直觉去走,几息后睁眼,豁然开朗。
她点穴唤醒三人,见她们睁眼后先是迷茫,随即便吃惊的望着十丈外富丽堂皇的宫殿。
“果然是障眼法,这要比殷都气派更甚,不愧是舜帝所在。”
鲤鱼召出长剑借巧力一挥,长剑便打转弹跳着往空地上走,霎时间大地陷落,露出一片岩浆火海,热浪铺面而来。鲤鱼伸手将长剑接回,
“这一关又一关,何故难为人!”星染小声咒骂着。
鲤鱼却觉得不对,但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由方才的迷宫可知这千年前的机关并无当今的花样,靠蛮力便可破除,我等不如御剑飞过去?”鲤鱼与三人商议,属星染鬼点子多,她尤其看向星染可还有旁的妙招。
但面对天险,纵然是星染也无法破解。
只是她与鲤鱼一般仍心存疑虑,道“你御剑带月沉在后,我先与墨雪探路,若有意外便来接住我二人。”
她不信这一关会好过,墨雪抢在她前面冲出,星染见状紧随其后,鲤鱼拉着月沉的手跃上长剑,热浪袭来,熏的人睁不开眼。行了三丈有余,只见火海蔓延,瞬时吞没边际,幽暗的走廊洞口与宫殿通通不见,只有无边的岩浆。在热浪的侵蚀下,星染与墨雪灵力不支,鲤鱼及时上前一步接住二人,见星染的脸色红的吓人,她紧忙设下结界护住几人。
脚下的岩浆翻滚,炙烤的人头昏眼花。
剑刃被烤的发红,承重之下发出一阵阵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