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规则怪谈 第5章 《垂光怪谈溯源报告》（5）

怎么会有这么多个版本的名录？

五个密教徒短暂茫然几秒，下一刻，就飞快低头去看腕表。

第一反应是看腕表？

看来腕表确实不太对劲。

叶筠没有催促，耐心等着五人给出答案。

很快，密教徒们脸上就露出了失望或不算意外的神情，应该是没能从腕表那里得到答案。

叶筠有点可惜，却没有表露出来。

至少现在，这五个人都已经站在他面前，没有谁被挡住了。

密教徒们压根没注意到站位的变化，交换了一轮眼色，穿着神父袍的青年笑了笑。

他直接问：“贵店收藏了这么多个版本的名录？不知道这些版本有什么区别，你能介绍一下吗？我不知道哪个更适合我的论文。”

好礼貌、好正常的询问。

叶筠有些意外。

他都做好了对面直接强抢的准备，结果他们竟然不是先抢了再说。

密教徒不是这么温和的做派吧。

难道他搞错了，对面并不是密教徒？

或者，这里的密教徒其实是遵纪守法的人设？

那……

【滋……啦……】

又一声杂音在脑海里响起，空气突然变得有一点粘腻和沉重。

叶筠莫名觉得呼吸有些艰难，大脑如缺氧一般眩晕。

有什么重要的念头从脑中划过，只留下一点痕迹，很快又消失无踪。

新的念头很快产生。

作为实习店员，回答客人的提问是义务。

仿佛从短路中重启，叶筠伸手指了指自己，语气带着点不可思议。

“谁介绍？我？”

见神父袍青年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他当即回给对方一个“都下课了谁还看那种东西”的表情。

“不知道，我没什么印象。”

握着十字架的神父袍青年：“……”

他表情有点僵，一时没接上话。

那个瘦高个青年啧了一声，问道：“你没印象？那我们都借出来看看，应该可以吧？”

叶筠摇了摇头：“不知道，老板没说。”

瘦高青年：“……”

他表情也僵了僵，下意识伸手按住挂在腰间的短刀。

站在他身后的一名文雅女青年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拉了他一下。

瘦高青年动作一顿，沉默几秒，上下打量叶筠两眼，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们老板应该也没说不行吧？”

好问题。

叶筠陷入思考。

老板似乎真的没说过不能一次性借很多书，更甚至，这位“善良的实在人”，压根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那么问题来了。

明明记忆里，这个毕业实习是他自己找的，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老板。那老板答应的给盖实习章还作数吗？

万一根本拿不到毕业证明怎么办？

【滋……】

轻而短促的声音似乎穿透了大脑。

剧烈的眩晕中，叶筠抬起头，目光温和：“有道理。老板没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但是你们要借的书实在太多了……”

他稍微停顿一下，“我觉得应该不能带走，只能在店里看。”

他答应的爽快，瘦高青年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有提出异议。

神父袍的青年笑容真实许多。

他摩挲着手中光亮的十字架，不太走心地安抚：“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叶筠不置可否，直接给他们报了三十八本书的位置，还友善地指明了靠内侧的第二阅读区在哪里。

瘦高青年又一次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

“你不帮我们取书吗？”

叶筠理所当然地说了句并不想相干的话：“我是实习生。”

几人愣了下，面面相觑几秒，很快露出恍然的表情。

瘦高青年转头，看向那个文雅女青年。

文雅女青年轻轻颔首，低声说了什么，瘦高青年满意地点点头，招了下手，率先向第二阅读区走去。

叶筠看了两人一眼。

他们声音很小，但他好像还是听到了一点内容，比方说那个女青年已经记下所有书籍的位置。

他的听力以前有这么好吗？

神父袍的青年瞧见他的目光，随口道了句谢，就和其他人一起向书咖内侧走去。

几人压低声音交谈了几句，尖锐到无法听清的声音在叶筠脑中响起。

【——】

空气倏然稀薄起来。

叶筠胸口发闷，思维像是陷进了泥里。

他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

免费看书是要点饮品的……

叶筠缓慢地弯了下唇，开口叫住几人：“几位不喝点什么吗？”

瘦高青年脚步一顿，回头敷衍道：“等下看，我们先去找找书。”

叶筠沉默地看着他们。

几人表情都很是冷漠，唯有另一名女青年觉得不太好意思，迟疑了下，就转头去看站在她身边的金丝眼镜框男青年。

对方不太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女青年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队友没有开口阻止，她就放心地走到吧台边点了一杯冰美式。

瘦高青年愣了下，脸色顿时一沉。

戴金丝眼镜的青年也是一惊，伸手想拉，但没来得及。

叶筠已经熟练地操作电脑，为女青年下了单：“只要一杯冰美式吗？”

女青年：“呃……一杯就够了。”

她在身上翻找了一下，不是很熟悉地打开钱包，付了钱。

叶筠将打印出来的小票撕下，和找零一起递给她。

女青年：“谢谢。”

她把零钱放回钱包，一回头，看见走到她身边的队友，就愣了下。

她挠了挠头：“咋了？”

戴金丝眼镜的男青年抓住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我们该去找书了。”

说着，稍微用了点力，推着她往前走。

女青年：“哦哦。医生你别推啦，我自己能走……”

被叫做医生的男青年哽了下，更用力地推着她：“行了行了，快走！”

瘦高个见状，扯了扯嘴角，又冷冷看了叶筠一眼，迈步追上他们。

神父袍青年则走到文雅女青年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才和对方一起跟上去。

叶筠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动。

多稀罕哪。

那个瘦高个明明两次都想动手，最后却又都忍了下来。

难道这个世界的密教徒格外热爱和平？

谁相信啊。

所以他们在忌惮什么？他吗？

可他们完全不重视他的建议。

他想起那张全是速溶咖啡的清单。

正常的书咖会只卖速溶咖啡吗？

【——】

脑中又一次响起尖锐的杂音，叶筠却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痛楚。

他垂下头，摊开两只手。

原本正常的手掌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皮肤甚至出现了一种奇异的透明质感。

手背之下，甚至隐约可以看到鼠标垫磨砂黑的色泽。

就像一张透明的纸，可以看到两面的字迹。

又像某种幽灵，正在融入过往的时间。

他终于笑起来，眼中却没有笑意。

密教徒当然会容忍他。

因为他们忌惮的是这个书咖。

而在他们眼中，他是书咖的一部分。

但是，想不起的老板、无处不在的违和感、还有一次又一次陷入停滞的思维，都在提醒他，他根本不是。

【……】

又一阵尖锐的抽痛从太阳穴传来，脑中的杂音却降低了很多，只剩模糊的音节。

叶筠握起双手，却没有指尖触碰掌心的实感。

他的记忆在被篡改，他自身也在逐渐失去实体。

继续下去，他会不会变成完全透明的幽灵？

到那个时候，他还算是活着吗？

叶筠放下双手，眸光冰冷。

死亡不值得恐惧，但生或死理应由他自己决定。

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刹那间，心脏上扭曲的眼睛符号被点亮。

它的瞳孔是空白的多边形，正下方，线条有些模糊的书本摊开着，将眼睛托举而起。

有那么几秒钟，叶筠的瞳孔变成了最纯净的碧绿色，金色的扭曲符号在其中闪烁。

视角陡然拉高，无数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信息瞬息间涌入他的脑海；

视野里，深蓝底色、遍布柔和白点的半透明悬浮信息框勾勒出来。

【“保镖”

源能指数：D-级

San：70

备注：密教安宁会新晋成员，她看起来有一点耿直。】

【“医生”

源能指数：D级

San：60（缓慢下降中）

备注：密教安宁会成员，你觉得他和保镖是一伙的。】

【“调酒师”

源能指数：C 级

San：45（缓慢下降中）

备注：密教安宁会成员，似乎是个小头目。你觉得他像个独狼，能成为团队临时领导，大约全靠“拳头大”。】

【“作家”

源能指数：D 级

San：71（缓慢下降中）

备注：密教安宁会成员，你已经看出来啦，她似乎在情报记忆方面有特殊优势。】

【“神父”

源能指数：D级

San：50（缓慢下降中）

备注：密教安宁会成员，有测谎类灵能，你觉得他和作家是一伙的。】

五个密教徒，却分了三个阵营……

大学寝室建VX群吗？

曾模糊听到的话语变成了清晰的情报，脑中的杂音断续几秒，不再响起。

意识缓慢流淌，如同无形的水流。

叶筠下意识看向几人头顶。

天花板上，无形的细线根根垂落，占据了五十公分以上的所有空间。

它们像是洞窟里肆意生长的发光浆果，明明每一根都是由细小的文字勾连而成，笔划的转折间却散发着锋利的微光。

本不该存在的风吹过，细线轻盈摆动，似乎随时都会坠落。

这样的书咖，难怪他们感到恐惧。

可如果没记错，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天花板一眼。

是因为恐惧到不敢看，还是他们其实就看不到这些细线吗？

那他们对书咖的恐惧，恐怕是因为一早就听说过这里不对劲了。

这家店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吗？

他们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似是在回应他的判断，他心脏上的符号亮了一下，新的信息框出现在地柜的抽屉边。

【“正经人谁写日记”记录本

介绍：你命名的记录本。64开大小，半公分厚，里面写了不少你觉得很有用的情报，但你依然坚持正经人不写日记。

备注：你是个狠人。】

叶筠稍微有些意外。

他看向五个密教徒，确定他们进入第二阅读区，等意识逐渐落回躯体，就直接取出那个记录本。

大概翻了几页，他意识到，这应该是原主的日记，里面的内容也确实很有用。

【……我不能坐以待毙。就算死，至少也要死得干净点。

如果哪一天阿野共鸣成功，成为了灵能者，他要怎么面对由我的记忆和灵魂构成的人形幻影？

他掏钱帮我买下书咖，是希望日子能正常过下去。

如果我死在书咖里，把书咖转化为封闭区，到时候就算还能再见面，又有什么用？

阿野会崩溃的。

我本就一无所有，起码（涂抹的痕迹）】

叶筠不知道原主涂掉的话是什么，想来应该是“要让阿野好好活下去”之类的内容。

这不是巧了吗？

他也有个竹马，他的竹马也叫阿野。

只是很可惜，九年前，他的竹马就因病去世了。

原主的竹马看起来还活着，但现在，或许也正岌岌可危。

按照日记的描述，这里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危险的封闭区。

被他取代的人形幻影，则很可能是封闭区的标配，由死者的记忆凝聚。

叶筠喃喃：“就像是卡了个bug，成了冒险rpg游戏里的指引npc。”

这或许是隐藏身份、保护自己的好手段，但以活人的身份承担死者的职责，来自死亡的认知自然会逐渐侵蚀生命。

不快点找到遏制办法，他恐怕真的会成为“一团记忆的聚合体”。

到时候，他就等同于在现实中死去，这个世界的程惊野一定会崩溃。

叶筠放下日记。

他忽然知道这个地方最大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因为竹马早逝，他经常会有一种遗憾感，时不时就会想起对方。

但自从在这个封闭区睁开眼睛，他就没有想起过程惊野。

一次都没有。

连这么重要的记忆都会模糊，看起来还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呵。”叶筠终于被气笑了。

更剧烈的眩晕陡然袭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脑海，混乱的呓语伴随着锐痛反复回荡。

他踉跄着扶住吧台的桌子，猛地抬起头。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确实见过《诡异名录》，还共鸣融合了它；

他甚至也完成了自然觉醒，心脏上已经融合的符号就是证明。

但书咖还是变成了污染指数至少有3000的封闭区。

“叮铃——！”

清脆的风铃声从书咖门口震响，蓦然灌入叶筠的鼓膜，缓解了他的头痛。

他偏过头，冰沙机透明的玻璃罩上映出模糊的倒影。

他注视着倒影，像是在对原主发问：“这就是你选择接手这家书咖的理由？”

《诡异名录》的情报果然九真一假。

原主确实拥有这家书咖的权限，因为他真的共鸣了这家书咖。

但原主共鸣的可不是现实里那个无害的书咖，而是这个已经受到污染的封闭区。

“叮铃。”

念头落下的瞬间，书咖门口的风铃再次发出轻响，像是在告诉他答对了。

摊开在吧台上的记录本忽然动了下。

叶筠站直身体，64开的记录本自动翻了几页，平凡的封皮渐渐浸染上星空般浓郁的深蓝。

一段他曾见过的打码内容，现在已经大为不同——

【（荧光色字迹）那本操控着老顾客的书很会瞎编，但它有些话是合理的。

（划掉）那位来自护卫队的老顾客说得对。（划掉）

就算融合垂光书咖有一千个缺点，我也必须试一试。】

猜测成真。

原主果然共鸣了书咖，这次封闭区的激活，以及他成为人形幻影的结果，都和原主有关。

叶筠弯了下唇。

所以，正经人真的不写日记，而把日记当作提示的原主，果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么，按照原主的喜好，日记里应该还会有其他提示。

不等他上前，记录本又自动翻了几页，几行荧光色的文字在空白纸页上显露出来。

【《垂光书咖顾客须知》试行版】

【1.进入■■的客人，理应支付■■■■的■■；

2.未收录，待解锁；

3.未收录，待解锁。】

9/15 微调描述。

9/20 微调描述，补充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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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看笑话，有人在照镜子，是谁我不说。

叶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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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垂光怪谈溯源报告》（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