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才是规则怪谈 第19章 《垂光怪谈溯源报告》（19）

叶筠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睁开眼睛。

视野依旧清晰，但他的意识还有种久睡之后的混沌感。

他稍微偏了下头。

病房里没有人，不远处另一张床有躺过的痕迹。

左臂的伤口得到了妥善的包扎，右手背上，被暖水袋捂热的点滴正流动着。

叶筠的目光落到眼熟的暖水袋上。

它套了个毛茸茸的棕色外皮，上面绣着一只尖叫土拨鼠，边上是他自己的字迹。

【笑话，根本没有这种道理！】

这是他十几岁和程惊野吵架时，专门用记号笔写在上面的嘲讽。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好些年前，它就已经被新的暖水袋挤掉了工作机会。

叶筠缓缓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有新的不用，费劲巴拉把这玩意找出来……”

他已经能想象，程惊野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气哼哼地把这东西从杂物室里翻出来的。

但他觉得自己也挺冤的。

什么都不说、一个人冒险固然是他不对，但原主怎么也要承担十分之一的责任吧？

这整个“借书人计划”，可都是原主一手安排的啊。

“咚咚咚。”

他琢磨着等会要怎么和生气的程惊野狡辩，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叶筠神色一顿，扬声说：“门没锁，请进。”

外面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先道了声“失礼”，才推门走进来。

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中抱着一捧花，还拎了个果篮，看到叶筠，先打了声招呼。

“叶先生，你醒了。医生给你做过治疗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筠扫了他一眼。

笔挺的站姿、下意识观察四周的眼睛、别在腰后的源能道具、发间的烟灰色沙砾，以及就算换了便装也无法掩饰的严肃气质……

这是个异警，还是个刚从溪河市外荒芜区赶回来的异警。

他并没有掩盖自己这份观察力，直接答道：“是护卫队的异警吗？我还行，就是手脚有点发软。”

对方眼中顿时染上几分愧疚和着急，赶紧把花和果篮放到一边，上前帮他检查。

“伤口没有再出血，可能是之前失血过多导致的。”

叶筠：“哦。”

他没有进一步回答的意思，反而对程惊野昨天躺过的床铺产生了兴趣。

嗯，床脚的床单没有扯平整，感觉离开的比较急。

是昨天守夜到太晚，今天早上醒晚了吗？

醒来后看饭点快到了，就急着回去做饭？

他不肯吭声，男人倒是很理解他的冷淡。

“叶先生你好，我是市护卫队总队长许彻。”

“很抱歉，我们没能在封闭区出现后及时赶到，导致你独自面对封闭区的危险。”

“我为我们的疏忽向你道歉，也代表护卫队和广大市民向你表达感谢。”

“如果不是你及时攻破封闭区，玉屏区很可能沦陷。”

许彻说着，向叶筠敬了个礼。

“感谢你的英勇与付出。”

护卫队似乎没有觉察到书咖的异常？

叶筠眼神一动，终于转回视线。

“不客气。那也是我的家，我做这些是应当的。”

他指了指椅子，请这位许队长坐下。

许彻神色一松，依言从边上拉过椅子，在叶筠床边坐下。

叶筠问：“许队长来的很巧，阿野刚好不在。你趁这个空档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表扬我？”

许彻沉默几秒，缓缓点头。

“队里已经为你申请了奖章和奖金，医药费我们会全额承担。”

“除了告知你这件事，我这次来，还想了解一下昨天那个封闭区的具体情况。”

不出预料的回答。

叶筠不想把谈话的主导权交到别人手里，语气温和地开口。

“你想知道抢占了封闭区名额的人是谁？”

许彻点头，解释道：“你之前报过好几次警，但当时我们没有检测到任何污染，就把你的书咖加入了重点监控名单。”

这是护卫队的固定流程，本质是种长期保护程序。

诡异这种东西太超乎常理，至今还有很多无法被检测到，一时没有结果，后来才出事并不少见。

按照原主留下的记忆，护卫队长期监控重点区域，既可以快速做出反应，也方便事后为当事人收尸。

但叶筠觉得，原主反复报警，应当不是害怕自己没法入土为安。

特别是，原主只在日记中提了一次报警的事。

所以这并不是给他的提示，单纯是针对护卫队的一项措施。

叶筠沉吟几秒，缓缓点头。

许彻以为他在肯定自己的说法，就继续说：“多亏了你的谨慎，我们才能在第一时间检测到你的源能波动。”

“你觉醒的瞬时源能指数突破了A级，很可能引起高级诡异的注意。”

所以当时值班的异警立刻请求他前往支援。

许彻不自觉地拧起眉头：“但就在那个时候，封闭区突然形成了。”

这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不像荒芜区的漫长酝酿，大多数出现在城市内的封闭区都有这样的特征。

护卫队对此有完整的应急预案。

于是附近的几支异警小队马上接到命令，前往书咖支援。

许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最快赶过去的小队，用了不到三分钟时间。”

可就是这样，封闭区依然满员了。

这个封闭区刚形成，能量很不稳定，如果强行突破，可能会导致空间乱流将内部所有东西一起绞碎。

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守在外围，启动了疏散程序。

许彻：“根据我们的了解，叶先生你的书咖虽然在营业，但当时应该没有客人，临街的监控里也没有显示谁在附近逗留。”

那五个密教徒居然没在书咖附近出现过？

叶筠若有所思，选择实话实说：“应该是安宁会的密教徒。”

许彻惊讶道：“他们还有人手在外面活动？”

叶筠有些意外：“嗯？有什么不对吗？”

许彻道：“十天前，省内进行了一次对灰黑势力的突击清理。”

“安宁会一直是清理的重点，之前在洛宁就剩下一个秘密据点，十天前也被处理掉了，只有两三个没在据点内的高层逃脱。”

十天前？

叶筠想了想，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3196年8月18日，早上8点21分。

那十天前就是8月8日。

他一时恍然：“原来如此。”

难怪他是8月10日穿越过来的，因为原主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让“拾荒人”出现在溪河市的机会。

这次的清扫正是原主需要的机会。

原本的教徒被剿灭，如果密教还想执行什么任务，就必须从外面调人过来。

但他不明白，原主是如何保证，来的一定就是曾犯下恶行的四个人？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不过说出口的话却是：“他们没有在我的书咖附近出现过，是怎么抢在你们之前进入封闭区的？”

许彻道：“这也是我们不理解的地方。”他稍微顿了顿，“叶先生可以详述一下在封闭区中的经历吗？”

叶筠自然不会拒绝。

他稍稍思考了一下该从何处开始，开口道：“其实，觉醒天赋之前，我就先遭到了袭击。”

“什么？！”许彻一下坐直身体。

叶筠：“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我的经营情况。书咖虽然回头客很多，但连续光顾四年的人始终是少数，来自护卫队的更是只有一个。”

许彻已经意识到他要说什么，脸色愈发严肃：“稍等，我可能需要仔细记录一下。”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以及一个源能录音器，向叶筠展示，得到许可后才继续询问。

“叶先生在觉醒前，曾经见过我某一位同事？”

叶筠：“也不能这么说。”

许彻笔一停，抬头看了他一眼。

叶筠适时解释：“那位老顾客，当时已经不是人了。”

如果他没猜错，当初封闭区初步形成，名录就是借老顾客的身躯出逃的。

早在3191年初，小卷毛奚以安就从黑市买到了伪装成普通书籍的名录。

它是一件特殊的诡异物品，拥有很强的自我意识。

根据原主留下的记忆，无论是可以共鸣融合的诡异物品，还是无法共鸣只能使用的源能道具，都不可能存在自我意识。

因此，如果安宁会真的在找某样特殊的东西，《诡异名录》就很可能是那件东西。

或许正是为了躲避搜查，它才会选择伪装，并安分在小卷毛的书咖呆了一年。

如此在意安全和自由的名录，显然不会愿意被困在封闭区。

那么它操控人面蝶、吞噬老顾客、乃至保留老顾客意识和人类形态的行为，最大可能就是为了方便自己转移。

叶筠看着许彻飞快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眼中多了一抹不甚明了的笑意。

“他一进来就和我说，他要借一本叫《诡异名录》的书。但在他提起之前，这本书我从没听过。”

老顾客对名录的狂热、对拯救队友的执念，显然都是名录认知污染的结果。

但名录操控对方四年，一直都没太露出马脚，怎么忽然之间就着急起来了？

叶筠猜，大概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名录已经很虚弱了。

这四年间，它没有换过寄生者。

为了保持老顾客的人类形态，它可能也没有吞噬过其他诡异或人类，力量得不到补充。

好巧不巧，书咖里出现了38个残像，也就是它力量浸染的残留。

叶筠明白，这未必是原主刻意的算计，但显然，这进一步削弱了名录的力量。

第二则是他穿越过来了。

或许是灵魂的变动，让他的精神有了短暂的虚弱期，名录误以为合适的机会出现了。

叶筠看了眼点滴，还有一些：“他似乎很笃定书咖里有这本书，我猜测异变可能出现了，决定先稳住他。”

只靠一句提问就发现了不对？

许彻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这种敏锐程度，该说不愧是F大灵能系的高材生吗？

考虑到《诡异名录》一听就是本工具书，叶筠口中的老顾客又来自护卫队，理应比叶筠更懂这些知识，许彻没有提出质疑。

他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问道：“你帮他去找书了？”

叶筠：“书咖有借阅管理系统。我查了一下这本书的名字，搜索结果里果然出现了乱码。”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意识到来借书的老顾客是个幌子，可能出现在书咖的名录，才是罪魁祸首。

于是他产生了一劳永逸的想法。

至于最终的双重觉醒计划，就是在逐步试探中制定和执行的了。

从这个角度看，他和原主不愧是不同世界的同个人。

他想一劳永逸，原主比他更想。

叶筠眼中笑意深了些。

他在许彻抬头的同时，恰到好处地开口：“我确认一切异状的源头找上了门，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反问他，书咖里一定要有这本书吗？”

“……？”

这句话的因果逻辑在哪里？

许彻点头的动作一顿，缓缓看向叶筠。

对方的眼神那么平静，甚至还带着笑意。

这位叶先生，是很认真在说这句话的。

一瞬间，超出预计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9/15 微调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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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筠：说实话，但有选择地说实话，诚实.jpg

老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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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垂光怪谈溯源报告》（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