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九命 第64章 保安保姆

【诚意招聘】

【诚招保安1名、保姆1名】

要求：胆要大！心要细！崇尚科学，干活实在！

工期七天，日结300，工作内容轮班守夜为主。

有意者联系919XXXX2465，或前往下蔡街道91号。

鱼九记忆很好，加上那张单页只有简单的红底黄字，文字是手写的，字大惹眼，所以她记得大致的招聘信息。

她指了指教堂门口：“这就是招聘传单上的地址。”

朔将视线移了过去，略一挑眉：“你还真想让我去聘保安？”

鱼九想了想，顺着话头说：“不是还招保姆吗。”

“我们假装来应聘，敲门先问问看呗。”

落癸咯咯发出轻笑：“鱼小姐的建议确实不错。”

得到狐狸的支持，鱼九打开手机随手搜了一张照片，递到朔的眼前。

“你可以变成这样，保准蒙混过关。”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保安大爷的网图。一眼看去，约莫五六十岁，穿着灰衬衫系着黑领带，下半身是略带深蓝的黑色利落裤装。

朔瞥一眼后锐评：“这不够帅。”

鱼九皱眉：“又不是让你变老头，你就换个衣服，把头发变短变黑也行。”

朔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鱼九脸上，她刻意挤出期待的笑容。

他反问她：“那保姆长什么样？”

鱼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说：“像我这样的就可以呀，现在保姆这行也有不少年轻人的。”

朔剜她一眼，随即表示：“那你自己进去应聘吧。”

鱼九觉得，朔不想自己单独搞角色扮演，于是她在手机上又搜了一张照片，举给他看。

这次的照片，是一张传统家政网图。图中的阿姨大约四五十岁，身上穿着灰色无领衬衫，外面还套着条纹样式的围裙，下装同样是黑色长裤。

鱼九解释：“保姆虽然一般是这样的，但应聘的时候又不会穿……”

但话没说完，她就听到一个响指。

鱼九感到被雾气萦绕一瞬，白雾消散后，她发现自己穿上了照片里的服装。

“……”

他真把自己变保姆了！

鱼九打开照相机翻转到自拍模式，看到手机里的自己，皮肤不再光滑紧致，脸上皱纹增生，嘴唇也不再水润。

看着镜头里骤然老去的模样，鱼九怔在原地。

她活了快六十年，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老态，不由心中感慨。

虽然知道这是幻象，但她不自觉抬手去摸松弛的脸颊和眼角的褶皱，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再柔软白皙，变得十分粗糙苍老。

触感很真实，鱼九生平第一次体会到生命的脆弱。

她不由自主想到莫六。

自她长大成人，容颜一直未曾改变，身体也始终保持青春健康。然而，抚养自己长大的莫六，却一年一年从壮年步入老年。

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对他的称呼，也遵循世俗的规则，从亲切的“阿叔”转变为敬重的“阿爷”。

他如今华发渐生，身材也逐年矮小，不似往昔挺直，人也越发沉默寡言。

人类的平均寿命是72.5岁，但莫六已经75岁了。

想到这里，鱼九心底思绪翻涌。

看到她陷入出神状态，朔出声提醒：“发什么呆？应聘去。”

鱼九抬起头，却在看到朔的模样时，再次愣住。

“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变老？！”

看到朔依然维持原本年轻的样貌神态，鱼九心里感到极度不平衡。

不过，朔确实按她的建议进行了变装。

他褪去了层层叠叠的精致古装，换成了简约的衬衫长裤，头发也不再是披散的长发，而是一头利落清爽的短发。

但是！头发颜色还是白的！

鱼九不满道：“你搞区别对待，还夹带私货。”

朔对此不作回应，直接走上前去，拍了拍大门铁栏杆。

鱼九只好跟在身侧，不再说话。

身后的玄狐垂下双眸，隐去自己的气息，带着一龟一鸟消失在教堂门前。

不多时，里面的对扇红漆木门被人推开。

门缝间，露出一张狐疑的脸。

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探出头后，盯着铁门外的一男一女打量半天，

“请问是这招人吧？！”

鱼九抬高音量，同时刻意压低音色，让说出口的话语显得沉闷，没那么尖利年轻。

男人走到大门口，隔着铁栏杆问：“怎么不先打电话？”

想到了传单上的电话，鱼九呵呵笑了一声：“打过了没联系上哎！我们离得近，就想着直接过来问问！是要招两个人吧？日结300？做完就能拿？”

男人对鱼九没什么防备，因为她表现从容，看起来就是一个想捡漏求财的中年妇女。

不过，他皱眉打量了一遍朔，视线尤其在头上停留半天。

鱼九见状，抬手拍了拍朔的肩膀，用一种长辈抱怨的语气自顾自说话。

“这我儿子！”

“年轻叛逆，不学好不念书，唉就知道漂染头发在外面鬼混！现在的小孩，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赚钱有多难！”

“这不，我刚给别人做完家政下工！”

鱼九指了指自己的围裙，继续说：“赶巧了，我看到你们这哪，正好招俩人！我寻思带我儿子赚点钱，让他体验体验生活的不容易！”

鱼九言语动作一起配合，演的真实不露痕迹。

但听到她接连强调两遍“儿子”，肩膀还被用力拍了好几遍，朔的脸色变得很差。

显然，鱼九是在借机报复，强调她内心的不平衡和不满。

朔清楚知道，但又不能出声否认。

男人听着鱼九絮絮叨叨，已经把她当成了个有经验的妇人保姆。

而且，旁边她的年轻儿子，果真一脸拽样。

不服气的样子，确实像现在的叛逆青少年。

“进来吧，我给主家知会一声。”

说完，男人没有继续追问，从里面打开了铁门。

还挺顺利的。

鱼九跟上他走进教堂外院，朝朔仰头得意一笑，

“我看你新身份适应得很不错。”

此时朔并未开口发声，阴阳怪气之语直接传声入脑。

“要不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往后也无需再变回去了。”

冷不防地，脑海中响起人声，鱼九顿时止住笑容。然而她没法当面回击，心中涌起新的不满。

看到鱼九面露不悦，瞪了自己一眼，朔的心情稍稍转好。

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人的无声较量，男人的电话拨通了。

“喂？郑老板？”

他的语气有些急迫，还带着焦虑和客气。

“对对，我之前说的亲戚来了，手脚麻利胆子还大，那肯定一百个放心！”

什么？亲戚？

听到这里，鱼九满脸疑惑，抬眼和朔目光对在一起，他也同样不解。

“那这样，我们交接完就先走了啊。”

“哎哎哎！行行行，临时有事真不好意思了。”

挂掉电话后，他们正好走到教堂主体建筑的红木门前。

男人并没有利索地一把拉开，而是小心翼翼开了个过人的缝，示意两人一起进去。

他讪笑一声：“我和主家扯谎说你们是亲戚，也是为了咱两边方便嘛……”

但不等男人解释，鱼九就知道招聘启示上，为什么刻意强调“胆要大！心要细！崇尚科学，干活实在！”。

眼前的画面，带着刺激感官的割裂感，直冲入脑。

外面是砖块白墙的西式教堂，肃穆庄严。

里面居然是黑红色的中式灵堂！还有两口棺材！？

几排祷告椅前边的空地上，摆放着两具木制的棺椁，使得空间氛围很是压抑。

原本应该是神职人员工作的讲道坛，也被改成了灵堂，上面居然燃烧着红烛和粗香。

烛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更显得阴森诡异。

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台子中间，赫然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

面对强烈的反差，鱼九一时失语。

“这主家也比较怪哈，挑了这么个鬼地方开设灵堂，还弄得红不红白不白的……”

男人故作轻松吐槽，试图掩盖这里发生过冥婚仪式。他生怕眼前的骇人场景，把好不容易上门的接班人吓跑了。

不过，他看到这对母子，反应不算特别大，只是面上有惊讶的神色。

想当初他刚进来的时候，和老伴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门口。

当时他就后悔找了这么个活计，不过郑老板非要自己等到接班的人来。他和老伴都是老实人，也没想着当场撂挑子，拿了一半的钱，在教堂害怕地呆了一天。

到了晚上，这里越发瘆得慌，好在终于来人了！

“老伴儿，来人接班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祷告椅上爬起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头发有些乱，脸色困顿双眼无神，像是刚打盹睡醒，有些紧张兮兮。

女人朝门口看了一眼，就连忙跑了过来，拽着男人的衣角缩起脖子站在身侧。

“咳咳，这儿原本聘了我们俩口子守夜……”

男人微微侧身，挡住女人的慌张神色，尽量以正常说话的口吻解释。

“我老伴她身体不好，不太适合继续做了，亏得你们来了。”

说完，男人就带着女人默默往门外退了两步。

“一般这女人心细嘛，你就守香守烛，擦拭棺材案台就行，让你儿子帮忙守门守夜。”

“一定不要让蜡烛和香断了……这是主家唯一的要求。”

“要是有人擅闯这里的话，记得给主家打电话提醒啊……”

“事情交代完了，你们忙你们忙，我们先走了……”

男人虽然礼貌地点头哈腰，但语气却很是急迫。

把话说完，他就连忙拽着老伴出了教堂门。

“这俩人不会有事吧？那棺材邪门……”

听到老伴紧张地小声嘀咕，男人连忙打断她。

“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都是为了赚钱来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磨我们是不敢推了……”

“反正人各有命，我们快离开这鬼地方。”

但是，他们一脚踏出铁门，穿过看不见的红芒咒印时，俩人脸上突然呆滞起来，像是瞬间忘记了在教堂经历的一切。

“老伴儿，我们怎么会在这？”

“什么地方啊这是？难不成梦游了？”

“大晚上的好吓人，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