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回来之后,天气渐渐热起来,两人出门的次数也减少了。
樊如音忙起来时,徐林上岗临时小工,帮着打包和发货。
刚打包完手上的,他站起来活动肩颈手臂,看到侧面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面摆着许多书和一些小摆件,高处还有些空着的。
徐林下意识走近,很快又回头指着书柜问樊如音,“如音,我可以看看吗?”
听到问话声,樊如音抬头瞅了一眼,无所谓道:“你随意。”
他慢慢从左走到右,大致扫了一遍,中外名著,文学作品,小说杂志应有尽有,时尚设计、裁剪配色类的书籍也不少,稍高的格子里放着陈旧的书本。
距离有点远,徐林仰头细看,仔细辨认书名,什么大学俄语,俄罗斯文学,俄语专业四级,俄语专业八级,口译笔译之类的。
忽然,他想起樊如音生日那晚说的话,所以,她大学学的俄语?
哦,还有那句听不懂的话,说好的,等他回来就告诉他是什么意思,结果,他们俩都忘了这回事。
徐林往樊如音的方向挪了几步,笃定开口,“你大学学的俄语。”
樊如音一愣,放下手中的工具走过来,挑眉一笑,“嗯,对啊。”
“所以,那句‘撕吧撕吧’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告诉我。”
“啊?”樊如音一头雾水,“什么?”
“就是你生日那晚,我们聊到对方的专业,然后你说了一句俄语,你说等我下次回来再告诉我的那句话。”
经徐林这么一提醒,樊如音想起来了,但是他的怪腔怪调听得人想笑,原来这就是她们大一刚学俄语时出口的感觉啊。
“什么撕吧撕吧,那叫Спасиба!”她忍不住笑,一边笑,又一边解释,“是中文里谢谢的意思。”
“噢。”徐林也跟着笑,用当时她的原话回她,“听起来挺高大上的。”
说着,他的目光移到那几个放玩偶摆件的格子,然后眼神定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玩偶身上。
片刻,徐林上前取下来仔细端详,是一只白色的长耳小兔子,穿着绿色的裙子,耳朵上戴着同色系的发夹。
他翻转小兔子,看到一个纸质标签,写着略微眼熟的产品名称、材质、填充物、保养方法、适用年龄及执行标准等信息。
骤然看到这只记忆中的小兔子,他没来由地想哭。
“这个……”樊如音靠过来,拿起玩偶皱眉思索,“……好像是你姐出去玩带给我的。”
徐林温柔地看着不太确定的樊如音,心道:嗯,我知道啊,因为是我选的。
当时国庆遇见樊如音的第二年春天,某一个周末,林徐突发奇想去学校看他。
学校地处偏远,没什么娱乐,他们逛了逛学校,就去了附近唯一的一个算是景点的古镇。
吃完饭,他们闲逛着小店往回走,林徐挑好一个小青蛙玩偶,又在剩下的几个当中纠结。
他问她买那么多做什么,有一个就行了。
林徐白了他一眼,说是给朋友带的。
那一刻,他下意识认定林徐说的朋友就是樊如音,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的直觉就是这样认为的。
然后,他拿起那几个玩偶,一个一个认真挑选,灰色的穿粉裙子的大象,棕色的穿黄裙子的松鼠,米色的穿黑裙子的熊,与白色的穿绿裙子的兔子。
看到绿裙子,他就想到他们初见时,樊如音也是穿着绿裙子,而且,她应当是喜欢绿色的吧。
所以,他没有过多犹豫,指着兔子玩偶对林徐说这个好看。
林徐狐疑地看过来,似乎在怀疑他的眼光,他故作镇定地诱导,说兔子可爱,说绿色好看,说造型精美。
最后,林徐认同了他的观点。
不过,在她要付钱时,他鬼使神差抢先一步。
没想到,这个绿裙子的小兔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他的手上,好像冥冥之中,他们的缘分早已有了迹象。
徐林什么也没说,接过樊如音递过来的兔子,轻声道,“嗯,挺好看的。”
随后,将它放回原位。
——
六月底,樊如音要去今城参加何文君的研究生毕业典礼,徐林自然妇唱夫随。
今城在阳城隔壁,高铁一个小时就能到。
他们提前一天出发去阳城。
最近阳城多雨,徐林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厨房后小阳台的墙壁、天花板有沁水迹象,另一侧的房间墙壁摸起来也是湿冷泛凉。
他向物业反馈,得到回应说会派人上门检查。
这一耽搁,天已经很黑了,徐林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八点半都过了。
他洗完手,准备喊樊如音出去吃饭。
来到客厅,发现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房间里开着空调,她抱着双臂缩成一团,似乎有些冷。
徐林调高温度,才坐下来喊她。
“如音,起来了。”
樊如音缓缓睁开眼,认出眼前的人,脸上带了点笑意,问徐林,“怎么样?能处理吗?”
徐林点头,“小事,明天让物业来看看。”
“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嗯……”樊如音想了想,回答,“清淡一点,喝点粥什么的吧。”
“好。”徐林伸手拉樊如音坐起来,无异议,“我们去喝粥。”
——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门。
徐林提前换好鞋在玄关处等她,樊如音从洗手间走过来,手机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眼睛扫过一个玻璃瓶。
穿好鞋,她又看了一眼那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糖,是那种饭店收银台会放上一盘给客人清口的糖,一般是薄荷味或者柠檬味,不值钱,却又有用。
上次来,她就看见了,但她没多问。
徐林察觉到樊如音的视线,打开盖子抓了几颗递给她。
樊如音只捡了一颗,撕开,喂进嘴里,一股浓郁的薄荷香气袭来,从口腔蔓延致全身,瞬间提神醒脑。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微苦,嘴里有东西,说话自然略含糊。
“你喜欢吃这种糖?”
“嗯,偶尔吃上一颗。”徐林开门,拉着樊如音往外走,声音很轻,“然后养成了习惯。”
“噢,原来是这样。”
——
第二天,樊如音起了个大早,打算坐高铁去今城。
樊如音坐在梳妆镜前化妆,徐林坐在床尾温柔地看她,感受着时光流逝,心情仿佛天边浮过的白云。
她的动作轻柔细致,像是晨起的小鸟在安安静静认真梳理自己的羽毛,准备迎接美好的春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樊如音回头,眨了眨眼,疑惑问道,“你去干什么?我去啊。”
徐林心底“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原来没有要他一起去啊。
他不太甘心,想了下,说:“我送你过去。”
“今天不是物业要上门检查吗?”樊如音涂完口红,抿了抿嘴唇,又用小指抹匀。
徐林刚想说可以让物业明天来,樊如音下一句话又将他的话堵死。
“而且,我们要说点悄悄话,你在不方便。”
说完,樊如音站起来,往包里装东西,然后往外走,徐林亦步亦趋跟着到门口。
“那你忙完联系我,我来接你?”
樊如音叹口气,看着徐林眼巴巴的样子,无可奈何地点头。
“好。”
门被关上,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回音,还有一个人的寂静。
——
典礼结束后,何文君带樊如音去食堂吃午饭,又在学校逛了逛,然后两人回宿舍休息。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她们捧着奶茶,吹着空调天南地北的聊天,聊小时候的趣事,聊未来的期望,聊现在的生活。
困了,就像幼时那般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下午五点多,她们去校外吃饭。
为了庆祝何文君毕业,樊如音点了瓶酒,说是分着喝,结果大半进了她的嘴。
何文君哄着樊如音解锁手机,然后当着她的面联系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姐夫徐林来接她。
那边接的很快,回的也干脆爽快,有呼啸的风和轰鸣的机车声,像是在路上。
她看着半醉半醒的姐姐,有些忧愁,又有些欣慰。
——
下午,徐林向沈树借了车,准备晚上开去今城接樊如音。
六点,他没有收到她的消息,但还是慢慢开着车往今城而去。
所以,接到何文君的电话时,他即将下高速。
——
徐林来得很快,半个小时后就到了何文君发的地址。
他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去饭店,没走几步就看到坐在树下长椅上的两个女生。
黑裙女生靠在白T恤女生的肩上,两人嘀嘀咕咕说着小话,时不时笑出声。
徐林走过去,她们看过来,并认出了他。
何文君叫了声“姐夫”,樊如音“唰”的一下站起来,往他这边走。
她的动作迅速,差点没站稳,又喝了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倒急坏了身前身后的两个人。
两人怕她摔倒,都伸手去扶,却被徐林抢先一步将人揽进怀里。
樊如音趴在徐林的肩上,摸了摸他的脸,闻到熟悉的气息,笑盈盈道,“你来了呀。”
徐林低低回应,“嗯。”
然后,怀里的人咕嘟咕嘟往下滑,想蹲在地上。
徐林二话不说抱着人往停车的方向走,何文君走在前面帮他开车门。
等将樊如音安置在后座躺下,他关上门,正准备跟何文君说几句话就走,何文君反而叫住了他。
“姐夫,能聊几句吗?”
她神色认真庄重,像是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他点点头,心中有些猜想,不由得也正经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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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