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却安的生日和暑假挨得很近。
两个星期之后,暑假来了。
回广宏前,吴孟溪特地给乐队的群发了个消息。
“最近回广宏一段时间,有活动微信通知。”
“小溪,你去广宏干什么?”查波问道。
“我爸在这儿,我得回去陪陪他。”吴孟溪这样道。
回去那天,吴志华特地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基本上吴孟溪喜欢吃的都有。
吴孟溪看着这一大桌子菜,直问:“爸,咱们今天家里有客人吗?”
吴志华摇头,笑嘻嘻地将筷子递给了吴孟溪说:“没客人,你看看还想吃什么,爸给你弄。”
也不等吴孟溪回话,吴志华就夹了好些菜去吴孟溪碗里了。
吴孟溪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简单吃了几口,才等来吴志华的开口。
他问:“在槐安过得还好吗?”
吴孟溪点点头。
“你妈,把他男朋友介绍给你了?”
吴孟溪依然点点头。
因为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和父亲讨论自己母亲和其他男人的事。
“爸,你和妈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过了半晌,吴孟溪才问道。
吴志华似早已坦然,他也是神色自如地吃着,边说:“你希望我们复婚吗?”
吴孟溪倒也不是没这样想过,但是她认为还是要问一下父母的意见,她问:“你还爱妈吗?”
这下,吴志华的筷子悬在了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倒也干脆将筷子收回,吃了几口白米饭。
想了一会儿,说:“小溪,你认为我们离婚是因为没有了爱吗?”
“其实,当一对夫妻过久了生活之后,总是会把爱情过成了亲情。在我和你妈离婚前一夜,我们都是一晚没睡。我们都回顾了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没有了爱吗?其实不是,是我们都发现,好像我们不再适合一起走下去了,如果你母亲出了事,我自然是会心疼,但是可能只是不是作为一名丈夫的角度去心疼罢了。”
“让你妈向你公开,其实也是我的主意,因为我知道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那,为什么不在我离开槐安前就让我知道,让我有权利选择跟谁呢?”
又是沉默片刻,吴志华道:“你妈去了槐安是升职加薪的事,工作条件比我好太多,你们去了槐安有比现在更大的房子住,不好吗?”
听到这话,吴孟溪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大喊着说:“爸,既然你说了我有知情的权利,那凭什么要你觉得我可以跟着我妈过得更好,然后你一个人在这里过着这种生活?”
“我净身出户,你如何跟着我?”吴志华这样说道。
吴孟溪突然哽咽了,对着吴志华的这话不知该如何回答。
干脆话也不说,自顾自地夹着菜,狼吞虎咽。
回广宏这几日,吴孟溪反而和父亲的关系更加生疏起来。
几日和曾经的旧友叙叙旧,这边就接到了乐队的消息。
是查波决定在自己去北京前,一定要把曲子练起来。
毕竟上次自己唠叨着的作词的事,竟没有人理自己。
“你们再不写词!我就生气了!”查波如是说道。
吴孟溪正好想找个借口回去,也就应了这理由。
走之前,吴志华还问:“小溪,下次你多久回来?”
“等我下次放假吧。”
这次的离开,吴孟溪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去的高铁上,吴孟溪连着耳机听了下曲子。
是温柔的旋律。
一听,就听进了吴孟溪的心里去。
着手拿出了包里的纸笔,就想开始写着。
期间,林却安还来了电话,他问:“你多久到,我来接你。”
对着林却安这突然的关心,吴孟溪倒也不习惯,直接给回绝了。
“我们主唱大人还挺客气的啊。”林却安打趣道。
吴孟溪连忙解释:“真的不用了,你家过来得好一会儿,我这边回去要不了多久。”
“那行,词你有写吗?”
吴孟溪呆呆地看着放在小桌板的纸,潦草几行还是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乍眼却又觉得不行,一边拿笔划着,一边说:“还没呢。”
挂了电话,动车正过着漆黑的隧道,吴孟溪能清楚的在窗上看着自己,她望着窗外,心里是想着,这词,可真难写。
乐队其他几人都练着,词也在慢慢成形。
最开始是乐乐发出的版本,他是从青春的角度写的,这一出来,不仅让几人的灵感都相近迸发了出来。
查波到是高兴:“很好,希望我在去北京之前能收到一份完整的词。”
这也是他的最低要求了。
吴孟溪倒是闲下来了。
这日,在家里想着词,却被母亲叫了去客厅。
只见得沙发上摆着好几件裙子,吴孟溪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李明林指了指这几条裙子,说:“选一条吧,今天晚上是妈妈公司的周年庆,可以携带家属。”
吴孟溪内心万个拒绝。
径直走回了房间。
“你可以带你的男朋友啊。”
李明林极速上前,拦在了吴孟溪跟前,说:“我们周年庆是需要提供具体人数的,我报了你,到时候总不能让妈妈难堪吧?”
无奈,李明林总是喜欢玩这套。
李明林所在的公司,是槐安的大企业,她从分公司调入了总公司,从之前的区域副经理升到了集团总监。
所以,李明林带着吴孟溪一出现,自然是引来了很多职员的注意力。
大概就是,夸了夸吴孟溪长得真漂亮。
或者说,李总,有这么乖的女儿可真是好福气啊。
这也大概笑笑作罢。
周年庆的时长和活动,都是吴孟溪忍受不了的。
从下午三点开始的表彰,再到6点的晚宴。
吴孟溪认为自己能坚持到6点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以为吃完了就能走,可李明林却说,待会还有表演。
看了第一个唱歌,还没有自己唱得好。
这人还没唱完,吴孟溪干脆录了十秒小视频发到乐队群里,说:“你们说她有我唱得好吗?”
“当然没有!”乐乐回到。
“自然没有”米希尔回到。
“怎么可能有你唱得好?”查波回到。
只有林却安来私聊吴孟溪了,他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孟溪抬头望了望四周,没见着人,便问:“你在这儿?”
“我在第一排的中间。”林却安直接发了位置出来。
也不等吴孟溪回话,林却安又说:“是不是很无聊?”
“恩”
“走,出去透透气。”
“门口见”
吴孟溪小声给李明林说着要去卫生间,才缓缓站起来向大门走去。
也只见得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林却安从第一排站起,快速环顾四周,见着吴孟溪的身影后,才确定地往门口小跑去。
此时所有人都在大厅里看着表演。
只有这两位青少年,像是从哪儿逃跑了般,还喘着气。
“你怎么不早说你在这儿啊!”林却安问道。
吴孟溪也冤枉啊。
“谁会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在这儿啊?”
林却安摆摆手,示意不说此事了。
“走,带你去顶楼吹吹风。”
林却安似乎是很熟悉这栋楼的建筑,从带着吴孟溪找到了极为隐蔽的电梯,输入了密码,直通楼顶,一切一气呵成。
“你,来过这儿?”吴孟溪问道。
“这楼,我爸修的。”林却安答道。
吴孟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噢,那挺厉害的。”
“你来这儿干什么啊,这么无聊。”林却安问。
“我妈硬要我来的。她是这儿的财务总监,说什么报了我名字,我不来会丢她面。”
这话一听,林却安笑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种鬼话?”
吴孟溪一脸茫然地看着林却安,那意思是在说,我被骗了?
电梯到了,缓缓开了门。
林却安边笑着,边走了出来。
“出来吧,说了带你来透气的。”
吴孟溪这才出来。
“你呢,你干嘛来这儿。”吴孟溪反问道。
“emm,如果说我也是被骗来的,你信吗?”
吴孟溪不说话,是觉得林却安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不说算了。”
林却安投降,说:“好好好,我说。我爸是公司老板,我不来不能吧。”
吴孟溪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林却安说的这楼是他父亲修的是什么意思。
完全理解错误。
不过话说回来,竟能在这儿遇到,缘不可言。
“我妈在这儿工作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爸是我妈的上司。你说说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同学,得做到什么份上才能做到这样啊?”
林却安自然是能听懂吴孟溪的话的,也不好意思地说:“我发誓啊,只有你知道我爸是建安的老板。”
“查波,乐乐,米希尔都不知道?”吴孟溪问道。
林却安狠狠摇头。
“他们只是知道我家里有钱。而且,这些我也不愿意往外说,没必要。”
“那你怎么让我知道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怎么来的吗。。。”
也罢,也不算是林却安欺瞒。
不过,吴孟溪也不在意这些,逗逗他罢了。
笑了笑说:“聊点别的。”
可是聊点什么呢?
一时间,两人是陷入了沉默。
也只见得吴孟溪好奇心作祟,硬是想要攀上那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儿墙上方去,想要看看楼底下的车水马龙。
几下蹦跶之后,一个不小心,吴孟溪没踩住,迅速向后倒去。
也就是林却安眼疾手快,右手一把托住了吴孟溪的腰,左手拉住了她的手。
吴孟溪就这样,整个人是悬在了空中。
想来是有些惊险,若不是林却安的眼疾手快,没准现在吴孟溪就要摔个底朝天了。
慢慢将吴孟溪托起,一边还说:“小心点。”
吴孟溪也是惊魂未定,理了理裙子,说着:“谢谢了。”
林却安没有回头看吴孟溪,只是盯着别处答了一声“嗯”
“刚才这样,你左手还好吗?”吴孟溪关心到,因为觉得刚才那样的动作,只怕再伤了他。
林却安试着动了动左手,还好。
“好得差不多了,没事儿。”
也就在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时,李明林打来了电话,大意就是问吴孟溪哪儿去了。
“妈,我保证等晚会完了,晚会完了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好吗,这个晚会太无聊了。”
“真的,我保证,我就在这附近。”
好说歹说,算是蒙混了过去。
这边挂了电话,吴孟溪打趣问道:“你妈妈怎么不来找你啊。”
林却安淡淡回道:“她来找我我也不回去。”
“怎么的”
“你说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把我当3岁小孩,硬是要让我去表演架子鼓。谁理她啊。”
吴孟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啊,林却安,平时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你妈妈把你叫上台去表演?正好啊,练手不是挺好的吗。”
“呸,谁要这种练手啊,底下坐着的能有一个能听懂我打的什么吗?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吴孟溪能从林却安的话语中听出他的百般抗拒。
但又一想,是觉得,这样能会乐器的人可真好。
细想起自己也算是曾经练过吉他,不过也就只练了一个暑假,这么久了,基本功全忘了,所以在他们面前倒也不干称自己练过家伙。
“那个,我问你啊。你觉得我练吉他怎么样?”
面对吴孟溪如此突然的提问,林却安愣住了,他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至少得会点东西吧。其实我也练过吉他,但是都是几年前的事了,所以想现在拾起来,算不算晚?”
林却安笑了笑说:“没看出来,你还练过吉他?”
吴孟溪连忙摆手道:“哎,都是年轻胡乱玩的。”
见着吴孟溪的认真模样,林却安也说:“什么时候练都没问题,何况,现在更不晚。”
林却安后面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呢,吴孟溪就说:“那好,回头我请教查波去。”
林却安话虽哽住,但也接过吴孟溪的话说:“行啊,正好他有空。”
“上次听乐乐说,你们都是从小练的乐器,怎么想着组乐队了啊”吴孟溪这下是打开了话匣子。
林却安也毫不避讳地说:“组乐队是我想组的。朴树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所以我想像他那样组建一支乐队。”
“踏遍各大音乐节,当我们一出来全场的人都叫着我们乐队的名字,所有的歌都能全场大合唱,所有人都举着写着我们名字的旗帜,唱完之后还会吼着安可。”
“这些就够了。”
林却安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盯着天上的星星说的,吴孟溪掠过他的眼眸,有光。
“你这么热爱,你一定能成功。”
林却安回过头来,盯着吴孟溪好一会儿说:“现在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主唱大人你忘记了和我是一个团队了吗?”
吴孟溪笑了笑,说:“对,我们一定能成功。”
夏日轻柔的晚风,拂过了两位年轻人的脸庞,一番豪言壮语之后,两人却是嬉笑了几分。
好像这是一个可以去触碰但又觉得遥不可及的梦想。
或许多年之后他们真的成功了,还会回味当年在这个天台上做过的承诺,然后大喊一声,我们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