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汐无潮 第20章 020.目标

在夏唯紫汐坐直了小身板全神贯注看着场内的时候，龙崎堇正侧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先前的懒散就像是假象，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此刻的夏唯紫汐认真正经，唇角微勾是她的惯常神情。

场内外的欢呼和喝彩不曾停歇，这是属于网球爱好者的狂欢。

她上一次如此专注是什么时候？龙崎堇拈了拈衣角，是上门找南次郎那臭小子询问隐退原因的时候吧。

已经隐退的臭小子回国后特地邀龙崎堇到家里做客，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身边这个小姑娘。

夏唯紫汐当时真的很小，五六岁的年纪，抱着网球拍不撒手。

龙崎堇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去越前家，是南次郎的妻子越前伦子应的门，说是臭小子他们在寺院打网球。

南次郎在寺院当了个清闲住持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明白既然他还在打网球那当初隐退的意义何在，同时也不明白南次郎在跟谁打球，因为越前伦子说的是“他们”。

能够得上格与南次郎打球的不多，但若他只是放放水随便打打也就另当别论。

压下心底的疑问，龙崎堇跟随越前伦子来到了寺院的简易球场。

越前南次郎打得还算轻松，看来没有使出全力。

而他对面，却是个戴着白色cup帽的小丫头。

小丫头究竟有多小？她甚至不比球网高。

一头短发，加上小男孩的运动装束。

但绕是如此，越前南次郎还是被逼得使用了左脚，右脚虽是不曾前后左右挪动，也还是会在原地转着。

小丫头看上去脸嫩好欺却基础扎实，每次都能娴熟地将球打到同一个位置。

既然是同一位置，又如何引得臭小子不得不动一只脚？

龙崎堇默默坐在场外观看，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丫头，因为她想要的答案就在小丫头身上。

夏唯紫汐是左手握拍，她孜孜不倦地使用落地点为同一位置的同一招，让稍稍习惯了接同一球的南次郎下意识往落脚点偏了偏，但他警惕性太强，下意识矫正自己，让自己始终处于可随时变道接球的可移动位置。

然而就是他那个下意识，本应落到他左侧的球拐了个弯飞向右侧，压着线狂奔过去。

为接住此球，越前南次郎不得不向右踏出一步，伸长了手臂去接。

球是擦着球拍过去的，落到了界外，而越前南次郎的右脚，终究是动了。

夏唯紫汐偏了偏头，弯起了眼眸，“小南，你挪动右脚了。”

越前南次郎低头看了看赤脚的自己已经一脚踩到边线上，“原来你最近偷偷捣鼓的就是这个。”

夏唯紫汐轻轻浅浅地笑着，“下次，就该是让你全程奔跑了。”

越前南次郎：“你这怕是有点难呢，实际一点不好吗？”

“有目标才有动力，才能成为小南这样的职网选手呢。”

“那就加油吧。”越前南次郎将球拍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客人来了，你先和龙马玩会儿。”

夏唯紫汐抱着球拍皱了皱鼻子，“说好你会陪我打满两个小时的。”

“客人来了总得先招待下，基本礼仪还记得罢。”越前南次郎走近揉揉她的短发，“龙马都看了一个多小时了，你不是最喜欢教他了吗？”

夏唯紫汐偏头去看弟弟，抱着球拍的弟弟，与她同样姿势同样爱好的弟弟。

是呢，这可是她弟弟，一起高兴才是最高兴的事。

她朝着越前龙马招了招手，“龙马，来，姐姐教你一招。”

原本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夏唯紫汐身上的龙崎堇吓了一跳，顺着夏唯紫汐的方向，侧头才发现旁边不远处还站了个小男孩，若不是个子更矮一点，倒像是夏唯紫汐的同胞兄弟。

越前龙马得到姐姐的呼唤，眨了眨眼，向前跑了几步，路过往前走的越前南次郎，被他伸出的脚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但他没哭也没理越前南次郎的恶作剧，只管爬起来拍了拍球拍上的灰，继续往夏唯紫汐那边跑去。

“好热好热。”越前南次郎一边嚷嚷一边毫不客气地在龙崎堇身边坐下。不等龙崎堇开口，他就先说话了，“那就是我那样做的原因。”

龙崎堇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你不是来问隐退原因的？”越前南次郎双手撑在身侧上半身向后仰，“这是你第一次见他们吧，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回国。越前紫汐，越前龙马，很奇特地，他们都是左撇子，又都热爱网球。当时已经找不出对手的我就在想，就是他们了，接下来的目标。”他不再需要冠军奖杯来证明自己了，而他们，却可以让他获得比自己获得奖杯还要大上更多的成就。

“他们多大了？”

“六岁和四岁。”

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呢。龙崎堇看着正在对自家弟弟讲解的夏唯紫汐，越前紫汐，越前龙马，未来网球界会有他们的一方天地吗？

“啪——”越前龙马还未上网就被回击的球落地，唤回了龙崎堇的神游。

完全是被压着打，观众们或多或少地在震惊中开始了窃窃私语。

像是在报幕，又像是礼貌使然，不二裕太同越前龙马知会了这一招的名字，晴空抽杀。

不同于一旦老了就容易时不时回忆过去的龙崎堇，夏唯紫汐从1-1之后没有再走神，她看清了不二裕太的抽击方式，以及使力时手腕手臂的肌肉。

“如此大力的反击，不怕手会毁掉？”

对网球选手而言手是多么重要，这种打法，确定不会加速减短打球寿命？

夏唯紫汐目光一移，准确找到了观月初的位置，后者正在休息区环胸而立，把玩着头发，唇角微勾。

这在他的计划中吧？这样用小裕太，就不怕小裕太那身为哥哥的不二周助如何感谢他？

不二裕太确实不愧为有着左撇子杀手之称的人，完美克制越前龙马的左撇子，一直在压着后者打。

接下来的比赛，越前龙马仍旧不断打出外旋发球，在许多人眼里算得上是自暴自弃的表现了，而在知情人眼里，却知道他是在有意识有方向地寻求破解之法。

再次打出一记外旋发球，越前龙马立即上网挥拍。

“啪——”挥拍角度没掌握好，回击的球飞得太高，直接撞到了不二裕太身后的网上。

“Out，40-0！”

就这几球了。夏唯紫汐瞄了眼记分表，还有只要没有进入抢七局，就还有大把机会。

下一球，越前龙马仍旧用了外旋发球，不二裕太也仍旧用了晴空抽杀。

越前龙马再次上网，压低身体压低球拍，挥出一击。

“Out！圣鲁道夫获胜，4-1。”

夏唯紫汐右腿搭在左腿上，双腿交叠，右手撑着下巴，猫王子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

“还是挺难的嘛~”越前龙马回眸举拍，“如果不是拍面压得太低可能就不行了，还有身体也要低一些。”

在不二裕太愣神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适应并寻出方法的瞬间，越前龙马再次开口，“呐，那个晴空什么的你还是少用为妙。”

猫王子也发现了，虽然比她晚上那么一点。笑意渐渐染上眉梢，夏唯紫汐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背靠着椅背懒散地瘫着，这回，终于是猫王子的表演时间了罢？

单打三的对决终于落幕，越前龙马以6-4的得分为青学赢得一局。

左撇子杀手啊……夏唯紫汐看着不二裕太回到自己学校的队伍，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观月初身上。晴空抽杀不像是不二裕太这种性格会悟出的招式，所以，是观月初教他的吗？

恰逢观月初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夏唯紫汐蓦地弯起了眼眸，若是单单作为奇招拉开抢七局的比分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呢。

但有没有效。也要看对手是谁。

接下来是单打二之间的比赛，青学不二周助VS圣鲁道夫观月初。

夏唯紫汐偏过头，原本在场外的茶发少年已经进了场地甚至已经做完运动前拉伸了。他拿起一副球拍走到龙崎堇跟前，目光扫过夏唯紫汐，最终落在了龙崎堇脸上，“教练，我去比赛了。”

眯起眼睛笑得看似正常的少年让夏唯紫汐感觉到一丝不同，外加他这次没有同她一样唤龙崎堇为小堇了，虽面上不显，到底此刻是认真了。

或许，他已经因为方才的比赛生气了。

裁判宣布：“接下来，是二号种子单打比赛由青学不二对圣鲁道夫观月，开始。”

夏唯紫汐看着背对着己方站在网前的少年，以他腹黑又弟控的属性，观月初怕是，会经历最难过的一场比赛呢。

那他会使出全力吗？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他能做到看似不可能的事。藏拙，又狠狠欺负并击败对手，是他会做的事，也会是最让观月初愤懑的事。

那她也没必要看下去了，反正不会有真实情报，何必？

夏唯紫汐回忆了一下冰帝的赛事与赛场，觉得自己身为冰帝男网部经理好歹还是去看一眼比较好，起身看向龙崎堇，“说起来我还有点事差点忘办了，我先走了哈小堇，记得帮我给小助说声‘恭喜’噢～”

转身，迎上归来的越前龙马，伸手就着白色cup帽按了按他的脑袋，“恭喜呀。”又进步了一点。

脚步未停，两人分开时收手向外继续走。

越前龙马下意识转身，她真的就只是来看他比赛的？忍不住压了压帽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