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夕的最后几天,陌绾笙几乎全身心地和贺子航泡在甜品店。
操作台上摆满了试验品,从经典法式到创新口味。
每一款他们都在反复调试,直到臻于完美。
除了来的第一天,霍聿铮满嘴的醋味。
接下来的日子,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不再打扰他们。
他这次提前来巴黎,实际上工作并没有忙完。
只是把国内的所有事情处理完了以后,把在巴黎的一些国际事务提前了。
日程表被压缩得满满当当,视频会议常常从巴黎的清晨开到午后。
他需要签署的文件在书桌上堆成小山,偶尔还需要亲自前往位于拉德芳斯的商务区进行洽谈。
两人各忙各的。
但霍聿铮依旧会按时踩着点去甜品店接陌绾笙一起回酒店。
他从不会进去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路灯下,偶尔悠闲地在街区上闲逛。
直到陌绾笙从甜品店飞奔而出,他会露出这一日最灿烂的笑容。
回到酒店房间,陌绾笙会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今天的进展。
哪个配方终于达到了理想状态,哪个装饰技巧又有了新突破。
霍聿铮总是耐心听着,适时递上一杯温水,或者帮她按摩酸痛的肩膀。
从第一天无赖地在陌绾笙的套房留下来以后,霍聿铮默认了自己没有订酒店房间这件事。
行李第二天就被他从隔壁的房间取了过来,放进了陌绾笙的房间。
霍聿铮将西装和衬衫一件件挂进她的衣橱,剃须刀和洗漱用品也自然地摆放在了浴室洗手台上。
紧接着,隔壁那间套房就被他退掉了。
晚上陌绾笙回来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些多出来的东西。
她疑惑问道,“之前这些东西你放哪了?”
霍聿铮正靠在床头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隔壁。”
“隔壁?”陌绾笙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订的隔壁房间?”
“你昨天不还说没有订房间吗?”
霍聿铮翻过一页文件,语气自然,“嗯,想了想还是退掉了,毕竟要给霍太太省钱买马卡龙。”
陌绾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订好了两间房。
昨天晚上根本就是故意找借口留下。
“霍聿铮!”她抓起一个枕头扔过去,“你居然敢耍我!”
他轻松接住枕头,放下文件,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霍太太,怎么能说是耍?”
霍聿铮起身朝她走来,调侃道:“我这是为我们的未来精打细算。万一那天真的破产了……”
陌绾笙又抓起另一个枕头,却被他连人带枕头一起揽进怀里。
“放开我!”她气得脸颊绯红,“你这个大骗子!”
“骗你什么了?”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骗你和我同床共枕?骗你让我把衣服挂进你的衣橱?”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霍太太,你是我的太太,我想和你住在一起,真的不可以吗?”
霍聿铮轻轻将她带到衣帽间,指着并排挂着的衣物,“你看,这样不是很好?”
她的长裙旁是他的西装,她的丝巾挨着他的领带,和谐得仿佛本该如此。
陌绾笙撇过脸,抗议声渐渐变小,“强词夺理。”
霍聿铮趁机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就当是强词夺理。”
他的手指顺势与她十指相扣,“反正房间已经退了,霍太太你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
陌绾笙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霍聿铮,突然泄了气。
他把态度放下来的这般模样,她实在不忍心追究下去。
明明知道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却装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大型忠犬。
陌绾笙故作凶狠地瞪着他,“下不为例。”
她接着补充道,“那你也不能骗人,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好,下次不找借口了。”
“下次直接搬进来。”
“霍聿铮!”
陌绾笙伸手刚想锤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一些。
霍聿铮:“怎么,霍太太又要反悔?”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
“刚才可是某人亲口说的,想留下来就直说。”
陌绾笙被他这话噎住,想起确实是自己理亏在先。
但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这是偷换概念!”
“那我换个说法吧,霍太太,我想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想和你一起住。”
听着他认真而直白的告白,陌绾笙面颊变得潮红。
她转过脸,不再看霍聿铮。
“霍聿铮。”她的声音很小,叫着他的名字。
霍聿铮俯身凑近她,“霍太太,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自从机场那次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次之后,陌绾笙觉得现在这样的霍聿铮很好,也没有过多去询问原因。
她偶尔会疑惑,一次误会为什么能让他对待事物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其实,霍太太,我没有变,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陌绾笙轻声问,“想明白了什么?”
“以后,和你慢慢说。”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陌绾笙还想追问,却被他用一个轻吻堵住了话语。
“现在。”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会一直这样陪在你身边。”
……
西点比赛前夜,陌绾笙因为紧张在凌晨惊醒,她发现身侧空着。
书房的门缝下透出微光,她推门进去,看见霍聿铮还在开一个跨太平洋的视频会议。
屏幕上满是复杂的财务报表。
霍聿铮对着麦克风说了句“稍等”,然后转头看她。
他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了?”
“睡不着。”
霍聿铮立即对屏幕那端说了句“会议暂停十分钟”。
他然后起身走过来,牵着她走到落地窗前。
巴黎的夜景在脚下铺展,他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轻抵她的发顶。
“因为紧张?”
“嗯。”
霍聿铮低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那你就多想想,等比赛结束,我们的新年怎么一起过?”
“或者,实在睡不着的话,打打你最喜欢的游戏,好久没有打游戏了吧。“
霍聿铮牵着她走到客厅,从行李箱里取出游戏机。
陌绾笙有些惊讶,她接过游戏机。
“你怎么还把游戏机带过来了?”
“可能会想玩,就带过来了。我把会议结个尾,等会来陪你。”
陌绾笙点点头,抓着游戏机重新回到了卧室。
她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端详着这台设备。
这大概是他自己的游戏机,机身有几处细微的磨损,摇帽也有些褪色。
看着确实有一段时间的使用痕迹了。
她按下开机键,熟悉的系统界面亮起。
内心的好奇驱动着她查看着他游戏爱好。
主界面上是几个常见的3A大作,还有一些相当小众的游戏。
“蓝莓蛋糕”当年似乎也挺喜欢玩那几个游戏,还多次向她推荐。
实在是巧。
她继续操纵着按键,调动着画面。
游戏机的末尾还有几个乙女游戏,是她当时给霍聿铮发的文件上面都有的。
她推荐他去好好学习的。
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糊弄她,说全部都玩了。
现在看来,他确确实实都打通了一遍。
陌绾笙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一款冒险游戏上面。
那是她没来准备比赛之前新开的游戏。
霍聿铮似乎并没有游玩记录,存档也是空空荡荡的。
正当她对着屏幕出神时,霍聿铮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
“会议结束了。”
他把其中一杯递给她,在她的身旁坐下,“想玩什么?”
陌绾笙指着那个恶龙图标,“你打算玩过这个了?”
“我看霍太太前一段时间在玩这个游戏,准备试试。”
陌绾笙的神情中露出一丝狐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最近在玩什么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在玩这个的?”
霍聿铮突然想起了什么,清了清嗓子,“上次和你一起打双人成行的时候看到了你的游戏记录,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陌绾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只是想着赶紧打一会,然后倒头睡觉,明天去好好比赛。
“好吧。”陌绾笙接过游戏机,开了一个全新的存档,“那就玩一会儿。”
游戏加载时,霍聿铮帮她调整了靠枕的位置,让她坐得更舒服。
熟悉的背景音乐响起,陌绾笙一脸的愉悦。
果然,打游戏是最让她放松的事情。
困意很快袭来。
打了不到半小时,她的操作就开始频频失误,眼皮也越来越重。
霍聿铮:“困了?”
陌绾笙揉了揉眼睛,“嗯,明天还要早起。”
霍聿铮接过她手里的游戏机,“那就睡吧。”
陌绾笙重新钻回被窝,霍聿铮靠在床头用电脑打完回复邮件的最后几个字。
她陷入了迷迷糊糊,眼睛已然闭上。
霍聿铮轻手轻脚地关灯,合上电脑,在她身边躺下,像往常一样将她揽入怀中。
“晚安。”他在她耳边低语,“明天我会去现场看你比赛。”
这句话像最好的安神药。
陌绾笙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