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母亲年轻时,作为歌剧演员的样子。’’
格雷塔在一幅精美的画像前停下。画中的比现在稍微年轻一点的玛丽莎夫人正向着虚空伸出双手,神情悲痛,舞台的灯光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作画者倾注的心血一目了然,里面的爱意几乎要溢出画布,笔触细腻得让画中人恍若生者。
‘‘这是我父亲画的。’格雷塔的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我的父亲是一位艺术家,这里大部分画作都出自他手,内容也几乎全是母亲。所以他立下的规矩,让你别乱碰。’’
她的目光扫过画框下方:‘‘那里有一句话……如果你已经吃饱了,建议你别看。’’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我真该听她的,我果然是吃饱了撑的。
画框上刻着一行字:「愿我的玛丽莎,你的笑容与悲痛,都从虚假的舞台回归,完完全全地,属于你自己。——爱你的鲍勃」
‘‘当时母亲的演出很受欢迎,但她自己其实并不喜欢。’’格雷塔继续向前走,声音平淡得像在念说明书,‘‘她说那些情绪是被剧本强加的,并不是她自愿性要表达出来的,或者说她想要成为她自己,而不是去扮演那些故事中的角色。’’
她在另一幅画像前停下,画作分为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是年轻的鲍勃坐在贵宾席,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下方。下半部分是玛丽莎穿着华美的表演服在舞台上表演。
‘‘我父亲受一位买家邀请,去看了母亲的演出。之后,就是些一见钟情、追求、结婚的老套故事。’’她耸耸肩,‘‘如果我父亲来讲,能说上三天三夜。我小的时候反反复复被迫听这些,简直要听吐了。’’
恐怖游戏现在连人物背景都做得这么卷了吗?我记得之前我玩的时候,那人物背景跟个纸板一样。现在嘛?简直像真的一样。看来多多少少还是进步的一点嘛,当然,除了拐人的手法。
‘‘好了,时间不早了。’’格雷塔突然下了逐客令,‘‘回房睡觉,记得锁好门窗。’’
怎么这么快?我凑近她,压低声音:‘‘这就赶我走?亲爱的格雷塔小姐,不如再附赠一个睡前故事?’’
她一把将我推开,力道却不重。‘‘你几岁了?!快走!’’
在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她耳廓漫上一片绯红。
‘‘好啦好啦,我自己走~开个玩笑嘛。’’我享受了几秒被她“推着走”的服务,才笑着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她在叹什么?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我回到房间,利落地锁上门。睡觉?当然不。月黑风高,正是搞事的好时机。
当然,只是去开挂,提前收集一下通关道具而已。等到我想通关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通关了。至于什么时候想走?自然是大天使来抓我的时候啊。为什么赖着不走?当然是因为——这里很有趣。
尤其是,某位口是心非的小姐。
我敏捷地翻出窗户。就在落地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我的房间极其短暂地扭曲了一下,快得像一场幻觉。
不是吧?真当我发现不了?
——
「真是位有趣的客人,竟然选择无视规则,在夜晚出行。」主卧内,鲍勃先生放下手中的报纸,品了一口红茶,「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活力的‘玩家’了,你说是吗,亲爱的?」
「的确呢~」玛丽莎夫人对着梳妆镜抚平面膜,「而且,她对我们的小格雷塔,似乎格外上心。我们的小格雷塔对她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意思,我们多留她几天,怎么样?」
鲍勃放下红茶,走到她身后,指尖捻起她一缕发丝,放在鼻下嗅了嗅,声音温柔而危险:「都依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晚,先去给她一个‘小小的警告’吧。」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但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不像普通的玩家。你要小心。」
「知道了,亲爱的。」玛丽莎笑着回头,在他唇上轻点一下,「我去去就回。」
她的身影从镜前消失。
鲍勃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发丝的触感,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轻声低语:
「……当然要小心。」
「毕竟,猎人偶尔也会遇到,伪装成猎物的……同行啊。」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呐~通过神力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我在快速行动中低声笑了笑。
的确。
谁是猎人?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