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午三点五十分,有市民在青石路一处荒废的小公园内发现三具尸体,目前案发现场已被警方全面封锁……据法医初步鉴定,三名死者死亡时间已超过48小时……警方表示案件详细商在调查中……”
落与正出神地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道,三名遇害者打了马赛克的图片出来后,他瞳孔骤然聚缩,手中的豆浆没拿稳掉到地上,洒了一地。
“哎哟,没事吧。”许小霞正在厨房里煮鸡蛋,听到声响匆匆跑出来。
看到落与的状态后,心又是猛地一紧,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刹那间,她手中的汤勺也差点没拿稳掉落。
电视上报道的三具尸体的青石路荒废小公园,正是他们前两天饭后去消食却遭大暴雨的那座公园!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恐怖了。
“妈,你忙你的,我先去趟卫生间,等下我自己来收拾就好。”说着,落与就跟憋不住似的往厕所冲,短短几步路,他却走的像是刚被打断了腿。
许小霞先是愣了两秒,最后走到卫生间门口等着。
落与一进卫生间,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气,浑身颤抖地把头埋进膝盖里,脑中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互相殴打着。
“不准碰我!还我妻儿!……”
“不可能!我们全家正在家里好好看着电视,怎么可能就突然死了!一定是你们害的!一定是你们害的!”
“把我妻儿还给我!把我妻儿还给我!”
“我真的在生死室看到你们的名单……”
“阴间一点也不好……”
“落与,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将你们的命运扭转了……”
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最后在落与脑海里形成了鬼王托梦当晚他梦见的自己全家三口躺在草坪上爬满白蛆的尸体的画面。
画面里他们全家的三具尸体和刚才看到的打了马赛克的很像。
都是并排着躺在草坪上,都是两男一女。
“落执……你真的是在扭转命运吗……为什么……会这么巧……”落与抱着头呢喃,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但他却是一点确凿证据都没有。
那种迷茫,那种事实迷迷糊糊地就摆在你眼前,但你缺乏一个证人来确凿的无力感索绕着全身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孔,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骼,让他几乎要窒息而亡。
落与攥紧拳头,狠狠地往地上砸,一下,两下,三下……
地上发出的砰砰声越来越响,在卫生间门口的许小霞听到这动静后猛拍卫生间的玻璃门。
落与这才停下手,不知所措地望着卫生间的门发呆。
许小霞急促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他耳里:“落与,你在里面做什么?妈妈怎么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落与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好半晌才开口:“我没事。”
许小霞停下拍门的动作,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调:“那你能不能先出来?不要呆在里面吓妈妈好不好?”
落与喉苦心酸,他深呼几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努力让自己看着正常点,他起身,却发现双腿麻得站不起来。
最后一手撑地一手扶墙才勉强站起来,握住门把手,一拉,开出一条掌心大小的缝给许小霞看自己。
落与挤出一个笑容给她,“妈,我真的没事,你就别瞎担心我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么?”
许小霞还是放心不下,“你还是出来吧,你一个人待着我怕。”
落与笑笑,应了声好。
他现在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了,至于那个答案,就留在夜晚。
落与将玻璃门彻底拉开,走了出来,跟无事发生一样开始收拾自己弄了一地的豆浆水。
他先去厨房拿了干毛巾蹲在地上来回擦,擦着擦着不知怎么,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栗,眼前洒满的豆浆水好像不是白色豆浆水,而是赤红的鲜血。
他霍地起身,匆匆冲进厨房拿了个盆接了盆水,往地上的鲜血泼。
哗啦一声,白色的豆浆水被这一盆水下去,瞬间被冲刷掉。
看到地上一片水,没有其他颜色,落与蓦地松了口气。
他把盆拿回厨房放好,出了厨房后靠着厨房的双开门坐下,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那片还在地板砖上缩来缩去的水。
坐了一会,他起身,去阳台拿拖把,开始拖地。
把地上拖干之后,他并没有把拖把放回阳台,而是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地上。
不知盯了多久,他才把拖把放回阳台,随后又进厨房接了盆水。
哗啦。
他又把水重新泼在那片刚拖干净的地上,然后又去阳台拿拖把,把地拖干净。
这次地拖干净之后,他把茶几上的纸巾拿走,然后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地板砖的每一条缝用纸巾擦干净。
他做这些的时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机器人在按着程序工作。
许小霞就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没动也没说,只是默默擦着眼角时不时溢出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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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去精神科看看吧。”
咖啡厅内,老红与落泽平面对面坐着,在听完了落泽平对落与昨晚的行为的讲述后,老红只是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落泽平皱眉,“你的意思是现在落与已经……”
“和那没有关系了,我上去在你家已经做过一场法事,那东西已经消灭,现在落与的状态,是他的心理问题,要让他自己去克服,你们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吧。”老红喝了口咖啡淡淡说道。
“那那个“执”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一个人名吗还是……”落泽平问。
老红又喝了一口咖啡,不想过多解释什么,“不是人名,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吧,我相信,他会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慢慢恢复如初。”
“那昨晚那个先生说我给他的是个死人八字又是什么意思?落与的八字我是不可能弄错的。”落泽平说。
老红突然眯起眼看他,那表情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他,落泽平不由得浑身绷紧,集中精神。
老红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你信不信这世上有换命一事?”
这话听着有点超出落泽平的承受范围,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灌入喉中的苦涩顿时让他清醒不少,“你说的是人到了某个阶段人生开始改变,像是换了命般的那种我信,但你说的应该不是指这个吧。”
老红继续压着声音说:“对,我说的是用他人之命换取即将死去的命。”
落泽平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半晌,他说:“你的意思是落与他被人换命了?”落泽平明显不太相信,“……这怎么,可能……这……”
“不只是他。”老红指指他的脸,又指指他胸口,“还有你,和你妻子。”
落泽平倏地笑了起来,这简直比见到那东西还荒谬。
“我不太相信。”落泽平说。
老红盯着他的眼睛,良久,他勾起嘴角,说:“你不是你。”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心理医生每天都会上门给落与进行心理疏导。
落与一开始是抗拒的,他真的不需要什么心理医生,他就是有个问题找不到答案而已,但他一看到许小霞的脸,顿时就什么也不做了,任听他们安排。
今天还是跟前几天一样,下午3点左右心理医生就来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心理医生翻着资料问。
“昨晚十点多就睡了,没做什么梦。”落与答。
心理医生把资料合上丢茶几上,推了推眼镜,说:“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实话实说。”
落与回避她的目光。
“我刚推眼镜的时候,你有一瞬间地走神。”心理医生把眼镜摘掉,拿在手上仔细琢磨着。
她近视度数挺高,平时都是戴隐形眼镜,今天眼睛很干,就找了副边框眼镜带,却没想到能让这个一直跟她胡言乱语的落与露出异样的神色。
“他也戴眼镜?”心理医生突然说,把眼镜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落与摇头,这些天以来,他就没好好配合过她,他和落执发生过的那些事是秘密,是无法诉说的。
心理医生又把眼镜戴上,笑了笑,“你一直不愿意说,是不信任我吗?”
落与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心理医生过去拍拍他肩,“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但若是你一直憋在心里,这样迟早会憋坏的,告诉我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落与抬头望着她,良久,他才简单地说:“他……对我很好。”
心理医生嗯了一声:“嗯,他对你很好,可你为什么又很恨他呢?”
落与愣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说:“我……恨他吗……应该吧……”
心理医生走后,客厅内又恢复了往日般地安静,一切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落与坐在沙发上看着客厅内每一处空荡荡的角落。
看了一会后,他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还是跟往常一样,一进房间,先趴在地上看会床底再起来坐转椅上,盯着桌子发呆到晚上12:12。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基本每天就吃个一餐。
这一个星期,他瘦了太多,原本有点小肉的脸此刻看着很瘦削锋利,那种亲和感也在短短的这一个星期内被磨没。
许小霞刚开始两天劝过,落与也勉强自己吃下,但东西一进肚他就想吐,最后只得放弃。
人发呆的时候感受不到时间在飞快流逝,很快,夜幕就来临。
将近12点的时候,落与才在椅子上动了动,随后又趴地上看了看床底。
看到空无一物的床底,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很失望。
午夜12:12到了,落与开始念那道咒语。
念完之后他回床上闭眼躺着,继续跟往常一样盼望着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贝壳形吊灯。
快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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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