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分明看见年轻人翻过了几道梁，然后就不见了。恰在这时，天又溅开毛毛雨了，师傅抬起头来，看见天上乌沉沉的，因说草上飞：“天爷下开了，驴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们也拾掇上赶紧走。再要是拖延，赶住天黑就走不到地方上了。把人下湿不消说，弄得不好山水就下来了。这一带人烟稀少，过路的人都不敢多停留，黑地里更是不敢走。就这个，隔三间五还有被打劫的人。我们赶到一碗水，找个便宜些的车马店里先住下，过了今夜，到了明个，消停再上路。不管怎么说，白日里到底安稳些。刚才这个尕娃不地道，说是走路的，可他的身上又什么也没有带，我看不像是好人家的娃娃，反正不是正道上走的人。我们得操心。”

草上飞也有同感，但他年轻气盛，直接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这几年跟上师傅各道四处跑，他早就把八卦掌、八卦刀都练精练熟了，只觉得浑身都是劲，感觉一个蹦子能跳丈八高。闲言少述。只见他一边往驴上搭口袋，一边回答：“贼娃子就贼娃子，谁还怕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就他一个人，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一再不对，打死埋到沙窝里就对了。”师傅教导他：“你这个娃娃，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做，杀身害命的！你没有听下人说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市肆大了，啥人也得教有么。我们是做生意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赚钱，不是同人比高低来了。所以，走到路上，同遇见的所有人，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谁走谁的路。”草上飞听了，心里虽然不服，但他嘴上还不敢说，就怕惹师傅生气。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师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因忙忙改了口，“师傅说的在理，我已经记到心里了。”话一出口，再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头低下干自己的活。又就赶上往前走。

第二日雨过天晴。吃了些，消停拾掇好走开，太阳已经就老高了。扯展休息了一晚上，只觉得上了路人也轻快，驴驴子也有劲。一路上，阳光普照，碧空如洗。路边里的沙枣树、桦秧子，冰草、野枸杞等等的沙生物新芽怒放。太阳再照下来，夏初的沙窝里就热烘烘的。时不时，草根底下还钻出来个蝎虎子爬到当路了，尾巴一卷一卷的，及至人快到跟前，它又倏忽一下子跑远了。时节大了，还能蹦出来一只野兔子，看它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样子，草上飞忍不住就想笑。顺手揭起一片锈沙块扔过去，落下来就又把草丛里的野鸡子惊动起来了，成群成群的，呱哒呱哒尖叫着，飞到不远处，换个地方又落下了。感谢老天爷，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过了两碗水。走到三碗水的路上。看天又快晌午了。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沙堆上斜躺着一个中年人，身上搭着一条空口袋。看见他们过来了，立起身来大声喊：“师傅们到哪里去？”老师傅应声说：“六碗水。”就听来人大笑道：“哈哈，这么说正好就是同路，我也到六碗水的亲戚家去，正就愁的路上没有个伴儿。”说着立起来，跟上一搭里就走开了。走到路上又闲聊：“一块儿来的几个人？”说三个。问：“还有一个人走了哪里了？”说：“头里说给教亲戚做些饭去了。”看看到了五碗水接近黄河边的沙窝窝附近，就听中年人又讲：“历史以来，这里就是强盗贼娃子出没的地方，传说青天白日抢劫完，把人往黄河里一扔就对了。”边说，就又偷眼儿观察他们两个的脸上有没有害怕的意思。草上飞和师傅听了，轻轻儿一笑，只顾走自己的路，不说一句话。

也才走了不远，实话从草丛里面跳出来了三个汉子。看时，个个手里都提着一把大砍刀。其中一个，正就是昨天见过的那个青年，听他们齐声吆喝：“不是说走了上沙窝了吗？怎么又到这里送死来了？一块儿三个人，还有一个走了哪里了！”老师傅跟在驴后面，站住脚，背着手，说：“本来走的上沙窝，谁想到了又没有人。没办法，还就得走一趟六碗水了，早就听下那个地方要黄豆的人家多，所以就过来了。”听贼娃子又呵斥他们：“识相的，赶紧把驴驴子和豆子放下走人，免得污了老爷们的砍刀！”一搭里来的中年人跑过去就跪到强盗前面了，磕头求饶：“老爷们饶命，只要不杀死我们，你们说怎么就怎么！”一边又偷眼儿朝师傅徒弟挤眼睛，小声劝：“牲口扔下了赶紧跑吧，还能逃一条活命。再犹豫就命都保不住了……”看师傅不动声色；看草上飞却瞪着眼睛摇头，“想要我们的东西也行，不过你就得问一个人，看他要是同意了，你们就拿上去。如果不同意，你们还拿不走。”贼娃子左右一望，再不见人，因直声喊：“你说的是哪一个贼鬼？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我要亲自儿见识一下，这个孙子的口气这么大，究竟是个铜铸下的，还是铁打下的人？妈的个□，简直就吃了老虎心，喝了豹子胆了，命都不想要了！”草上飞盯紧他们，举起左掌，“就是他！”贼娃子气急败坏，当时就把他们围起来了。草上飞和师傅一动也没有动。中年人转过身，慢慢站起来，顿时凶相毕露：“到这里就由不得你们了！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也没办法。好吧，我看你两个是：旱鸭子想游一下黄河。那我今天就成全你！”说着，拉开一个虎扑势，朝着草上飞喊：“来吧，让我们先玩一玩，顺便再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草上飞哈哈一笑，“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