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娜站起来了,“这会子说就是三天前的事情了,早上起来,天爷也不怎么好。赶住晌午,骆驼吃到了柳条湖,因打转过,赶上往回走。半路上,就又碰见了一个人,听他说‘也是找骆驼来的’,我看那个人的穿着,就将是不像。郭大伯见人就熟,跟谁都掏心掏肺哩。告诉他:我们是早上出来的,一路子再没有见过多余的骆驼,就像是这一道,你找也是白找,最好是到别的地方看!两个人的话很投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就说到一帐里了;至于是好人、坏人,再就没有当住一回事……”一语未了,三老婆脱口而出:“人世上还有这种子人哩!活老了呀,不知道分辨好坏的,一点点防人的心都没有!”
崔大刀噗嗤一笑,赶紧挡她,“你悄悄教娃们说完!动不动,你就插上来了!嘿嘿,那怎么也成了这种子人了!”三老婆一听愣下了,翻了他一眼睛,见众人的心情很迫切,迅疾一笑,脖子一缩,再也不做声了。崔大刀连忙问:“后来怎么样了?”说:“看看再有七八里路,也就到家了,陌生人没有走的意思,仍然跟的我们,郭大伯总就反应过来了,悄悄给我挤了个眼睛,顺势找了一个借口,说:‘我看天爷也不早了,你把骆驼赶上头里回;这个亲戚总就是头一次进沙窝呀,不知道路道怎么走哩,我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人领上黄家沙窝子里看一下去,那一道的草长的好,我怀疑是不是流落到那里吃下不走了?’结果我就回了家了,郭大伯领的人就走掉了。谁知道这一次分开,再就没有活着回来。”
管家眨巴着眼睛,问:“又是怎么发现人没有的?”阿茹娜擦了一把眼泪,说:“结果等到第二天的黑饭都吃罢了,还不见人回来,阿布心生怀疑:总就出了问题了。就说是没有把骆驼找见,让他自己找去就对了,谁家的事情谁操心。你是干啥来的人,个人还不知道吗?你看这个人就没有个死活,出去就不知道回来的了!阿妈也抱怨:按道理来说,应该知道回来的,怎么昨个一晚上、今个又是一整天了,还不回来呀?阿布也不敢往最坏处想:不行我还得连夜子出去看一下去,到底是啥原因!考虑到郭大伯说过要到黄家沙窝子去的话,所以我们简直就过去了,迟一迟月亮也上来了,照到地上隐隐糊糊的,寻住脚踪,一直找到那个沙枣树林子里头了,——人就在哩,只是被四马攒蹄捆住动不了。嘴里的破布撕掉,人就剩下了一丝两气。”
崔三爷叹了一口气,“你看吃的这个亏大不大?好在没有把落脚点说给陌生人!”就又听阿茹娜说:“赶紧拿壶里的水灌,人已经就没有意识了,反正就不知道往下咽的。掐人中,就将是眼睛睁开了,仅仅就留下了一句话:好人当不成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话说完,头一偏,当时就落了气了。”管家忙问:“你不是头里赶的骆驼回来了吗?怎么又丢掉了一大半?”说:“头一天骆驼赶回来,饮了些水,天就黑了,圈了一晚上,天一亮原就打出去吃草去了。就这个热日子,人断了气还放不住,只能是就地子,连夜子先埋下了。第二天,我同阿爸找骆驼去了,才发现骆驼少掉了一大半,就在我们往来找的路上,正好又遇见的那个人,才说来了五个同伙,其中有一个还背的长枪,正就赶的我们的骆驼,才知道他们是自卫队的人。远远儿望见,阿爸教我就藏起来了,他说他过去说理去。结果三句不是好话,就又被他们打了个半死。等一等这伙人走远了,我才把阿爸驮到了家里,回来就到大后晌了,才发现阿妈被人打成重伤了!想来就是这伙人顺路干下的事。阿布一见,生不如死,说我:‘你的阿妈我照看,你赶紧出去报信去!’”回忆到这里,阿茹娜泪眼婆娑,自叹自语:“可惜史三没有在,假如他要是没有走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