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3章 第 3 章

据说，史三长到十二岁就屋里的啥活都会干了。这年四月十五前头，跟的爷爷黑山里驮煤去。驮煤就是拿上个口袋子，驴驴子赶上，装上一口袋搭到驴高头驮上来。回到家再馒成煤块子，卖掉以后，可以多少变赚几个钱。以此养家、糊口、度日。史三骑到驴高头，问：“爷爷，今个去我们驮几个煤？”爷爷说：“一样还是来了，多也是一趟，少也是一趟，要驮我们就把它驮满：一个驴上驮九个，两个驴就能驮十八个。”原来，早先窑上说的是一个煤多少钱。三个就相当于一斗煤，一个毛线口袋能装**个煤。早五更走的也早，因为来还要把煤翻过去、捶面，按五勾二半的比例，与黄土混合到一起，再翻上两遍掺匀，扒成坑，水倒满泡下。消停吃上些，煤也就泡得差不多了。再一次折过来倒过去翻上两遍，然后攒成堆，拍住捂下。再把煤灰子端出来，薄薄儿扫到院子里。等到煤不利水子的时候，就可以铲到煤模子里镘成长条状了。每当这时，奶奶总是拿着破切刀挨挨儿切成一大拃宽的煤块子。赶住晌午就能搬起来了，一个支一个靠住，立下。四月里的太阳热，到后晌就晒得干干了，抱到煤房房里码成码子。谁家要几块块，就提出去卖几块块。黑地里，爷爷在头里跟着驴驴子走。

走到陈家油坊的那儿，再过去一里地就是西乱莹，这里正是扔死娃娃埋死人的地方。谁承想，走的好好的，口袋子自己就跌下来了。史三爷没有觉意，原拾起来搭到驴高头，又就赶上往前走。平展展的路，还没有走出去一射地，好好的口袋子又就自个儿掉下来了，而且又连住掉下来了三次。史三爷还是没有言语，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反正就光往地上掉口袋。站下，往四面下看，这时候天爷还没有亮的意思，一转儿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丝响动，唯有西面明月的光亮一声不响洒下来，落到地面上，亮堂堂的犹如是白昼。也不知为什么，史三爷只觉得头皮子发麻，多少不说还有些瘆人。结果头一抬，他分明记得这里正是埋了李四煤末子的地方。这下心里有了疑惑，不由念叨：“知道了，才说是到那的坟上了。”说起来，史三爷和李四煤末子还是个亲戚，两个人一同岁，小小一块儿玩大的。那一年挨了饿，下到煤窑里背煤去了，结果瓦斯一爆炸，李四再就没有活着走出来。死以前的这段日子里，肚子总算是混饱了，就说是落了个饱死鬼。埋李四的那年，三爷还不到三十岁，当天也到他的坟上去了。

想到这里，史三爷狠狠甩了两下响鞭，大叫一声：“三娃，你把鞭杆子给我。驴日的李四，他再要是开玩笑，故意给我把口袋子搡下来，你看我非把他擂一顿鞭杆子不可！”说着，把鞭杆子接到手里了。史三爷的身手打小儿就实打实的好，和李四又是师兄弟，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练功、切磋武艺。但李四始终都不是三爷的对手，就因为他是个笨铁锨。虽说师傅都是同一个游方来的和尚，也学下同样的套路，但他只知道筋怒骨突，任气用力，生搬硬套，硬打硬上的；就不知道这一个动作具体是干啥吃的；更不知道心领神会随机应变的。所以避实就虚他就不懂，躲闪腾挪他更是没有学下，因此对于武术的要诀他就没有领会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史三爷的心狠、手也辣，谁敢和他打斗，他就敢往谁的身上下死手。这是闲话。